皇后到底是过来人,感觉事情不对劲,“我的儿,难道你看上了别家儿郎?”
    “母……母后……”云宝公主没想到母后说中了她的心事:“没……没有的事。”
    女儿神色慌乱,皇后看在眼里,究竟是谁家的儿郎呢?她把此事放在了心上,温柔的拍拍女儿,“云儿,不管怎么样,先吃点东西。”
    “母后,我吃不下。”
    皇后哄道:“喝点稀白粥,养养胃,母后这就叫太医开些健脾胃的药过来,等一剂药吃下去,你就什么都好了。”
    “母后——”云宝双手揽住皇后的腰,“你真好。”
    “傻孩子,母后不对你好,还对谁好呢?”皇后温柔的摸摸女儿的小脸,“儿啊,你是公主,你要是喜欢谁,母后无论如何都帮你求娶到。”
    “真的吗?母后?……”云宝仰起小脸,满眼都是欣喜。
    “那是自然。”皇后慈祥的说道。
    云宝公主差点说出心中的名字,深深看了眼母亲,头埋到她怀里,“女儿听到母后的话,心里好多了。”
    “那你告诉母后,你喜欢那家儿郎?”
    云宝埋在皇后怀中的头微抬了一下,却又放弃了,钻到她怀里,什么也没有说。
    皇后一边手摸她的头,一边凝神,难道这孩子喜欢上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儿郎?如果是这样那可就难办了。
    第二日,麻慧儿早早就出了自己的小院子,麻三夫人跟前的老嬷嬷有此惊讶:“大娘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夫人这边请安?”
    要是平日,麻慧儿一早上起来,先练字,后看掌家之书,掌家书看完,还要做一会儿绣活,一直到辰时初(早上7点)才来三夫人的院子请安。
    麻慧儿脸色有些虚肿,不自的笑笑:“今日不想看书、绣花,就早来了些。”
    老嬷嬷人老成精才不会相信她的话,不过她是小主人,她可要给面子,连忙引路:“大娘子,请——”
    麻三夫人一早上起来的心情并不好,冬日干燥,她一口气喝完了一大杯水,刚放下杯子,女儿就到了,她也有一会愣神,她明白不仅自己急了,女儿比她还急,眼看着她十七、八岁了,就要过了花信之期,人家都不好许了。
    “赶紧让大娘子进来。”
    “是,夫人。”
    “儿啊,今天怎么这么早?”
    “母亲……”麻慧儿感觉自己说不出口。
    丫头绿绮只好开口:“夫人,大娘子想去乡下走走。”
    “乡下?”麻三夫人吃惊的很,自己这个女儿难得出趟门,行事规矩板正,一向不要人操心,怎么今天一大早要出去呢?“
    “大娘子说很久没跟敏娘子说说话了,她想跟她说说话,顺便讨要几个花样子。”绿绮鼓着气说完了慌话。
    麻三夫人刚想不同意,猛然意识到女儿的意图,马上展开笑脸,“好好,是要出去走走,老是闷在家里不好,还有好好跟你六叔家的敏儿多接触接触,增加姐妹情深。”
    “母亲……”麻慧儿见母亲说得这么热络,搞得自己好像是势利小人,面色不大好看。
    麻三夫人那里不明白女儿的小心思:“哎哟喂,我的儿,咱们家在京里显贵时,那些官夫人过来巴结的样子你忘了?”
    “母……母亲……”看别人讨好的嘴脸,跟自己去讨好别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卑躬奴颜,一个高高在上,是个人都知道喜欢做那一种。
    麻三夫人见女儿吭声,继续教导:“我的孩子呀,你在云水这宅子里,有人过来巴结你吗?”
    “我家没官没职,人家干嘛要讨好?”麻慧儿当然明白。
    “我的女儿啊,要是新皇的口头承诺有用,你就是后宫的娘娘了,你以后会跟很女人接触,或是被别人奉承,或是去奉承人,这两种,你喜欢做那样人?”麻三夫人两眼盯着女儿看,几年乡下生活让她变得以个人喜好行事了,可对于权贵来说那还有什么个人喜好,一切都围绕着权力转。
    “我……”
    看着女儿越来越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麻三夫人心绞成一团,就算有机会进宫,到宫内不会被人踩的连渣都没有吧!
    “母亲,你别看我了,赶紧帮我换件得体的衣裳去见敏堂妹。”
    “那你可得明白,该讨好时得学会放下身段,明不明白?”
    “嗯!”
    “你要听到心里去,我的儿。”
    “母亲,我明白了,现在的讨好问候,就是为将来的人上人。”
    “好孩子,这话就对了。”
    麻三夫人高兴的给女儿准备出行的衣裳,在乡下,既不能穿得太过,又不能穿得让人瞧不起,还真是费了不少脑筋。
    麻敏儿正准备马车去平定,没想到她那精贵的从不出门的慧堂姐会找她,“牛叔,那你先做别的事。”
    “好咧。”牛大宝把马车驾回到院子内。
    麻敏儿请这位端庄大气的慧堂姐进了待客的正大厅,单小单去倒茶水时,她趁机打量了这位几乎不出门的堂姐。
    果然是嫡出之女,先不要说穿着如何,光是端坐的姿势便甩她麻敏儿几条街了,还真能跟上次来的云宝郡……公主拼上一拼,雍容端正,至于面容,她长了一张这个时代标准脸蛋——月如银盘,双眼如皓,明亮有神,说句直白话,她的面容还真是为正妻而生,精致的脸蛋、立体的五官,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虽说她们之间见过不少次,但麻慧儿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打量堂妹,麻家人都知道六叔的姨娘是个绝色美人,想不到隔代的麻敏儿亦是如此,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美得清新寡淡却又不失明媚。
    身上还有一种……一种……麻慧儿细想了一下,拿了一个形容男人的词——气质,来形容她的堂妹,有一股文气,更透出大气,温婉而又庄端,当想到她会是未来将军夫人时,突然在她身上发现凛冽的杀意。
    “大娘子,请用茶。”
    温暖的茶水冲走了麻慧儿刚才冒出的想法,她暗暗定了定神,抿了一口茶,热乎了一下身子。
    “我喜欢清淡的茶水,堂姐吃着还好吧?”
    “嗯,挺好的,回味处有甘甜。”麻慧儿微微一笑。
    麻敏儿回以一笑,继续低头喝茶,冬天到了,天气冷,多喝热茶暖身子。
    麻慧儿发现堂妹并不找话题,眉头微微蹙起,一方面有些恼她没有待客之道,另一方面又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想到曾经祖母、母亲一直打算把她嫁进将军府的,结果……一个简单的待客都做不好,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嫁到小将军府也是这样?那岂不是……
    这堂姐为何光喝茶不说话,麻敏儿无话找话,抬眼朝门外看看,笑道:“堂姐,外面冷不冷?”
    “马车过来的,还行。”
    “哦。”麻敏儿笑道:“堂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想找你要些做衣裳的花样子。”
    就为这个?麻敏儿觉得不是,这种事件随便派个丫头即可,能引动麻家大小姐,绝不是普通之事,直到此刻,麻敏儿家的人还都不知道新帝在晋王时允了麻家娶妃之事。
    “小单姐,去婉姨那里拿几个花样子过来。”
    “是,二娘。”单小单从侧门直了楼梯。
    “堂姐,除了花样子还有事嘛?”
    麻慧儿朝堂妹妹笑笑,面上一朵花,心里却道,就算问话,也不能这么直白吧,得含蓄一点。
    要是麻敏儿知道堂姐心里这么想,定不屑极了,生活节奏这么忙碌,谁有空子在这里绕来绕去,见她笑而不语,她也只好干坐着。
    不一会儿,莫婉怡和小悦儿一起过来了,“慧娘来了,还真是稀客。”
    麻慧儿起身给她行了个礼,“不好意思,打扰了,六婶。”
    “慧娘客气了,快请坐。”
    莫婉怡来,麻敏儿松了口气,和小悦儿两人,听她们之间一问一答,偶尔配合笑一下。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莫婉怡道,“慧娘,你先坐坐,我去厨房安排一下,今天中午就在这里吃顿便饭。”
    “那就麻烦六婶了。”
    “不麻烦,不麻烦,以后呀多来走动走动。”莫婉怡微笑说,她能感觉到,自家夫君渴望亲情,愿意与他们走动,可是……唉不说了,赶紧去安排午饭。
    正厅里,只余下三个小娘子,可惜他们之间根本不熟,都没有话题聊。
    麻慧儿见此,只好主动开口了,“敏儿妹妹,就快要冬至了,将军府的人又要送节礼过来了吧!”
    “嗯,差不多吧。”麻敏儿回道。
    “那……小将军回来吗?”
    麻敏儿有些纳闷,慧堂姐什么时候关心这个了,而且主动跑过来问,“我不太清楚。”她摇头。
    “小将军没有给你信?”
    麻敏儿脸色冷下来,“堂姐,夏将军身份特殊,他寄信回来,要过多少道关,那能说寄就寄。”
    “哦,也是,是我问的搪突了。”看她样子并不像说谎,如果没有信,又怎么能知道京里消息呢?麻慧儿失望极了!不过从一侧面看出,她这个敏堂妹在小将军心中也不过如此。
    京城宁亲王府里,宁王夫妻二人正在一起逼儿子相亲,“子离,你就去看看,合眼了,母妃找官媒,要是不合眼,咱们就回来。”
    刘载离坐在太师椅上,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耳朵跟没听见似的。
    儿子不吭声,宁王妃只好找男人,“王爷,你倒是劝劝他呀,年纪也不小了,可以成家立业了。”
    宁王老眼一直盯着幼子,新旧帝夺位,如果不是儿子,作为宗室,他们宁王府虽不至于毁家灭口,但败落是肯定的,没想到他支持晋王,不仅如此还让他成功上位,真是后生可畏啊!
    “子离,你母妃给你说的是兵部尚书的嫡长孙女,各方面条件也算配得上你,去看看吧。”
    刘载离抬眼,“父王,这段时间宫里宫外还没稳妥,暂时不考虑。”
    “子离,新王都登基快半年了,差不多了,你就去看看,看好了备婚还要一段辰光,你都二十五了,不能再拖了。”宁王妃急得嘴角冒疮,京里这样年纪的人,那家不是大孙子满地跑了,只有这个淘气小儿子让她操碎了心。
    刘载离立起身,行了退礼,“父王、母妃,我约了人,先出去了。”
    “子离——”
    “母妃,等我有空再说吧。”刘载离说完后就出了厢房。
    宁王妃又急又闹心,“这孩子怎么啦,一天到晚阴沉沉的,连个笑脸都没有。”
    “男人嘛,那能像你妇道人家,整天一堆子事,一个弄不好,富贵就如浮云。”宁王叹道。
    “王爷,你说得这么吓人干嘛,再怎么样,我们也皇家宗室,能差到那里去。”
    宁王冷笑一声,“我们这代是没问题,可要是没实权,不要说三代,就下代,日子就能过不下去。”
    “没……没这么夸张吧!”
    “身边难道没有吗?那些家伙靠着宗室头衔与商人联手捞钱,那吃相不难看吗?”
    宁王妃被说得不吭声了。
    刘载离刚出了主院就有暗卫上来,“郡王,夏臻的人跟着我们的人。”
    他仿佛跟没有听到似的,继续走。
    “郡王,我们在半道上截他信的事,他怕是知道了。”
    他停住了脚步,抬眼看天,“知道了?”
    “是,郡王。”
    “哼。”勾嘴一笑,“这动作也太慢了吧,到现在才知道。”
    暗卫没敢接嘴。
    “他怕是要找我算账了。”
    “郡……王?”暗卫惊了一下。
    “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郡王,小的明白了。”
    刘载离继续朝前走,一边走一边低头,眼看地面,右手指无意识的措着,贴身长随看他这样,知道他在急速考虑事情。
    果然,没一会儿,他抬起头,“来人——”
    “郡王,小的在。”
    “耳朵凑近点。”
    “是,郡王。”长随靠到了身边,刘载离低语了几句,“赶紧去办。”
    “是,郡王,小的马上去办。”
    冬天的夜晚,马车行驶在大街上,寂寥,冷落,除了安静就是冷清,行走在慢慢长街,一人托腮静坐,眼睛隔帘窗凝望远处,夏臻脑海里全是麻敏儿的身影,她此刻在干嘛呢?
    是在厨房内吃着热气腾腾的美食,还是静坐在房间内,靠着温暖的火炉看书?她有没有想自己……
    思念的气息席裹而来,孤独的浪花腾空而起,如海浪般汹涌着,夏臻被铺天盖地的想念与孤独淹没了!
    遥远的北方,夜晚又在茫然里来临,麻敏儿双手捧着热茶杯,坐在昏黄的油灯下,冬天的夜晚少了几许热闹与活泼,却增添了几分宁静与安然。
    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可以坐在温暖的火炉前,砌一杯热茶,品一杯小酒,煮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尽情享受属于自己的那种温暖与舒适。
    思绪中,夏臻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忙得饭都顾不上吃,会不会还像个叛逆少年,动不动就发脾气,让他的属下大气不敢出?亦或坐在京城某个灯红酒绿的大酒楼里,享受美食、美妙丝竹,甚至还有美……
    麻敏儿甩开自己的思绪,看向窗外,窗外寒风萧萧,几棵枯树在寒风中摇曳着,暗淡的灯光透过窗灵照到外面,拉长树枝晃动的影子,显得格外安祥。
    冬天的夜晚并不是只有严寒和寂寥,还蕴藏着生命的美妙,舒了口气,抿了口茶水,感受内心,宁静的内心深处一股袅袅的余温慢慢升腾起,让冬夜变得柔和起来。
    雅筑轩顶楼贵客间,丝竹之音袅袅响起,从屏风萦绕到房顶,又从房顶慢慢降落,落在房间贵客的耳朵里,飘飘袅袅,曼妙缠绵。
    刘载离半倚靠背上,双眼微闭,没有多少表情的眉间隐隐透着一丝落寞,让人看着有种矜贵的颓废感。
    弹琴的女子被他的矜贵飘然吸引住了,连手指弹错了一个音都没有发觉,刘载离蓦得睁开眼,目光冷凛的射过来。
    弹琴的女人吓得魂都掉了,“奴妾该死,该死……”屏风边上走来两个婆子,把弹错音的女子瞬间拖走了,紧接着又来了个漂亮妩媚的女人,只见她低眉垂眼,用心弹琴,目光一动不敢动。
    刘载离缓缓间深吸了口气,立起身,抬脚走到窗边,长随连忙帮他把窗子打开了,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人禁不住打颤。
    抬望间,月光是如此清冷,淡淡银辉中,澄黑的夜空,如墨黑的湖海,波面轻轻荡漾,映照出点点滴滴、细细碎碎的往日回忆。
    那个小酒肆,那个小娘子蓦然出现在自己的目光里,她惊讶的出声‘怎么是你’,事后,他曾仔细的回想过京城里所有的聚会,他确信自己没有见过她。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她也有一种熟悉感,仿佛神交已久,难道是过招中,他们虽未见其面,却已经熟悉?
    无数个孤寂的夜晚,他都会不知觉的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美好,少年装的小子,干净的气息,微微下垂的可爱嘴角,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却又在她不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动人心魄的冷冽杀气,真是有趣极了。
    转眼间,他的大脑里,又出了她小娘子的装扮,空灵清绝,灵气逼人、清柔似水,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慕,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味道。
    在这冷如水的冬夜,萧瑟的意境更加重了刘载离对麻敏儿的痴恋,在夜的幽寂中,在这份辽远的静溢里,仿佛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份明澈的爱。
    冷风不停的从窗户吹进来,房间内每个人都被冻的瑟瑟发抖,却没有人敢打断贵人的暇思意想,琴声依旧绕梁回旋,让人回味无穷。听者的思绪却不知飞向了那里?
    皇宫里,宫女急匆匆的进了皇后宫殿,到了皇后跟前,连忙跪下,“禀皇后娘娘,长公主让人来通知,云宝公主在傍晚时分出去了。”
    “去了那里?”
    “去了长公主的雅筑轩。”
    “那是她的私人酒楼?”
    “是,娘娘。”
    “云儿为何要去?”皇后皱眉。
    宫女回道:“雅筑轩是京城各大家公子休闲的地方。”
    “嗯,我听说燕成郡王隔三差五就会去。”
    “是,娘娘。”
    皇后脸色危然:“跟燕成郡王打个招呼,让她护着点云儿。”
    “是,皇后娘娘。”
    皇后喃喃自语,“云儿会看上那家儿郎呢?”默默的念道,但愿是皇上需要的人家,这样我儿就能愿意了。
    长公主府,刚来散心的妹妹,没有跟自己打招呼就出去了,她只能装着没看到,暗地里保护好她,“我那酒楼,今天都去了那些公子哥?”
    “回长公主,支持圣上的各家公子几乎都去了。”
    不知为何,长公主感觉头疼,“这些人也太……”想起父王逃往北方的那段时间内,她差点被逼死,那时,这些人干嘛去了,真是……
    “长公主……”
    长公主疲惫不以:“下去吧,跟燕成郡王打个招呼,让她护好云宝。”
    “是,长公主。”
    今天的雅筑轩跟平时一样,依旧傍在静谧的园林之中,整座建筑物上都缀着红红的灯笼,透过红色油纸照向整个庭院,显得富贵、奢华,高低错落的楼层间,不时有丝竹声传出来,间杂着浅浓细语,燕声阵阵。
    顶屋最华贵的包间,窗户早已关上,刘载离半躺在香妃榻上,一副慵懒厌世的贵公子模样,因为碳火旺,薰得他的俊脸微红,透出别样的魅惑,仿佛这里是人间天堂。
    暗卫轻轻低下头,“郡王,他来了!”
    “把我平日要好的几个公子请过来。”
    贴身随从马上回道:“是,郡王,小的现在就去办。”
    不一会儿,十几个贵公子鱼贯而入,拱手作礼,“刘子离,能见到你,还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你可是大忙人!”
    “子离哥,今天怎么有空请我们喝酒?”
    ……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行完礼,相互调贶、嬉笑,冷清的包间,人气瞬间爆棚。
    刘载离仍旧半躺在香妃榻上,连回礼都无一个,只道:“各位,自找位置坐吧。”这句话已经是当红权臣最大的客气了。
    而这些富贵子弟不管有真才实学还是纨绔子弟,都默认了燕成郡王的大爷行径,谁让人家会赌,赌得晋王登了位,成了当红权臣呢?他们现在只能巴结分杯羹了。
    丝竹声依旧,菜、酒如流水一样端了上来,热闹的包间更喧腾了,“刘子离,起来呀,咱们来拼酒。”
    “对,刘得子,快起来拼酒,要不然有什么意思……”
    闹哄哄中,刘载离被一群公子拉了起来,立起身,双手抖合了一下,衣袖瞬间到了腕部,整个人一扫刚才的慵懒朦胧,显得风流不羁,充满魅力!
    “刚才谁要喝酒?”
    “我,高显东……”
    刘载离抬眼,原来是兵部尚书的嫡二子,来时母妃让相看小娘子的弟弟,带着笑意垂眼,端起一杯酒,点点头,“行,来,让我瞧瞧你的能耐。”
    见刘郡王给面子,个个公子哥起哄,“对对对,来来来……”
    酒杯端起,这些年轻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就差把房顶哄起,不过这热闹随着房间门被人踢开而戛然而止。
    推移式的门,没了支撑马上就往里面倒,一群公子蹦跳着就逃到角落。
    嘭嗵……之后,整个包间,不,整个顶层都安静的针落可闻,所有公子哥都朝门口看过去,他们倒要瞧瞧,到底是那个牛人敢踢皇上跟前红人的门,刚看了一眼,更噤声了,原来是另一个当红权臣,不但如此,而且是手中有重兵的实权人物。
    刘载离与夏臻隔空相对,目光与目光厮杀,萧瑟一片。长久的对峙里,谁也没先开口。
    被踢的门旁边,站着夏臻的幕僚庄先生,见酒楼大掌事要钻进来做好人,被他无声的挡住了,用眼神告诉他,别多事。
    大长公主的掌事啊,何曾受过这样的威胁,惊得双眼珠子要弹出来,就差出口,你敢……
    庄颢微抬下额,根本不屑一置。
    就连燕成郡王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大掌事何曾受过这气,气得两手发抖,真要转身,差点撞到大长公主的妹妹——云宝公主,那可是比大长公主更宝贝的人物啊,他刚想上前打招呼,云宝郡宝却双眼盈盈的看向门边之人,不但如此,眼中仿佛有泪意,他吓得连忙下了楼。
    楼下,章年美带着近万人封锁了雅筑轩,“你……你们想干什么?”大掌事吓得大叫,“这可是大长公主的酒楼,你们敢闹事?”
    章年美邪魅一笑,不是大长公主的酒楼还不围呢?瞟了眼大掌事,“去告诉你们家主人,我家将军把酒楼包围了。”
    “你……你们……”大掌事牙打颤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里。
    “要是你家主人问起来,所谓何事,告诉她,冲冠一怒为红颜。”
    “啊……”大掌事脑子变成一团浆糊,出了啥事,女人?那个?难道是刚才楼上的云宝公主?娘哎,他屁滚尿流的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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