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翎这小兔崽子,惹出这样的事儿来,无非是想以后能见她,他治不了无极圣尊那个老不死的,还能治不了他,咱们走着瞧。
    “你上次把人打了也就罢了,平日里能不能友好点?”祝一夕道。
    “他算老几,我凭什么要对他友好。”燕丘挑眉道,这天下能让他友好的对象,除了她和霁儿,他还真是找不出来了。
    这么一个凡人,还要他屈尊去迁就他,就算他是西陵晔的转世,也没门儿。
    “就算不能,那就少跟他说话了,你不必管他的事情了。”祝一夕道。
    “好,我友好,我对他一百个友好,我这就去想办法救他出来去,我够友好了吧。”燕丘连忙说道,起身理了理衣衫,准备出门。
    就为了这个女人,他简直一次又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可她却还不领他的情。
    他不友好,她就要自己去插手叶翎的事,那不就如了那小兔崽子的心意了,他才不能让他得逞。
    “小心些,别让人瞧出破绽了。”祝一夕嘱咐道。
    “知道了。”燕丘一边往外走,一边举手手来摆了摆手。
    当天夜里,那本放在刑部的死尸突然活了,还在刑部走了一圈,最后在刑部大牢坐了下来,直把看守刑部的一干人吓了个半死。
    次日一早,刑部的官员赶到,一个个皆在外面,没一个人敢进去。
    燕丘附在那死人身上,堂而皇之地坐在刑部大堂的主位上,瞧着外面的人到齐了,方才发话,“我这不是没死,你们还抓什么凶手?”
    “此事,已经上报太师,案犯……”刑部尚书战战兢兢地回道。
    “我都活生生站在这里了,还查什么案犯?”燕丘不耐烦地走了出来,吓得一帮人齐齐后腿,可是等人从里面走出来,又确确实实是昨日他们带回刑部的那具死尸。
    “这……”刑部诸位官员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又相互看了看,最终无奈将被抓起来的叶翎放了。
    可是,那个人确确实实是死了的,秦太师也交待过的,昨日也让仵作验过尸了,确实是死了。
    怎的这一大早在刑部大堂坐着了,而且举手投足间……还颇有些眼熟,就连说话的口气都好似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的。
    叶翎无罪释放出狱,三天后,那死尸在刑部的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撞墙死了。
    刑部一众官员,又吓了个半死,几个胆儿小的,直觉得这个地方邪性,第二天就直接辞官不做了。
    只是,叶夜里,燕丘和叶翎之间的明争暗斗却日益激烈起来了,燕丘想方设法地阻止叶翎见到祝一夕,可叶翎又千方百计地去见她,可是又碍于她和霁儿都在府里,都一直是暗地里过招,没敢真的打起来。
    不过,叶翎也确实斗不过燕丘,他随便动点手脚,都足以切断他去见祝一夕的路,所幸祝一夕也知道他们两个不和,所以叶翎的事,她每日也都会自己亲自过问一遍。
    燕丘等到叶翎离开,一拂袖重重关上了房门,道“不就是要他去当上北周皇帝吗?我去杀了那个昏君,再杀了那些Jian臣,把他放皇位上坐着就行了,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照这样的势头,他们还得照顾他几年,虽然几年时间对他们来说,也短得不过眨眼一瞬间,可是他实在不想浪费在这里。
    “那样能让他坐上皇位,可是我们走了以后呢?”祝一夕反问道。
    她当然相信,燕丘是可以办到那样的地步,可是叶翎若没有足够的力量,没有足够的人心支持着他,他们走了之后,他也很快会被人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甚至丢掉性命。
    所以,他们可以帮他,但许多事情还要等他自己去一步一步地完成,这也许很慢,但对于他确是个很好的历练,让他拥有更多的亲信,拥多人的拥戴,才能将来在那个位置上坐得安稳些。
    “以后怎么样,那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呗,反正早死晚死,他都是要一死的,轮回投胎再活一回就行了。”燕丘道,他们这些看透了凡人生老病死的,仙神妖魔,对于人的生死觉得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了。
    “燕丘,凡人的生命或许短暂,甚至渺小,但那一生……都是很重要的。”祝一夕叹息道,虽然她已经不再为人,但她深知身为凡人之时的的感觉,他们想过好每隔一天,想努力完成自己所梦想的一切,也许在长生的仙神妖魔眼中,那些梦想轻微得不值一提,却是凡人一生奋斗努力的目标。
    燕丘知道她是又想起了自己那段尚为凡人的岁月,他不曾身为凡人,自不懂主人有悲欢,只知道他们不管活得长,活得短,终会有一死,死了之后轮回再生,一世一世地周而复始。
    所以,也更不懂,明明知道努力去得到的一切,终究在自己死后,也会失去,何必这么竭尽所能地去争取,把自己活得那么累。
    “西陵家我亏欠良多,既然遇上了,能护他一世便护他一世。”祝一夕说道。
    燕丘走近,心疼地说道,“总是想别人的事,也为自己想一想,想一想自己要什么。”
    祝一夕笑了笑,些许苦涩,“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曾经,她一心想要那个男人爱她,她全心全意地倾慕他,等着他,守着他,她也以为那样的心意,她永远不会改变,但这一百多年来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当那个男人终于告诉她,他爱她的时候,她却没有了那份欣喜若狂。
    甚至,她开始怀疑,是否自己一开始就不该那样的执着去追求那段感情,也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的悲剧的发生,所以当那个所爱的男人在她的眼前,唾手可得的时候,她却不敢伸出手去拥有了。
    “你想要什么你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要的我知道。”燕丘含笑说道。
    “哦。”祝一夕应了声,转身去见在外面玩耍的霁儿。
    “喂,你就不问下,我想要的是什么?”燕丘郁闷地跟上她,问道。
    “没兴趣。”祝一夕道。
    燕丘是和亓琞完全相反的,亓琞凡事会先以大局考虑,总是尽力去做到各方的平衡,甚至会让自身付出代价,他也会做那样的选择。
    譬如,当年,他想要以自己的修元去让华茵公主归水神之位,他想为神域完成他要做的事,又不想要她的命,虽然最终在神域的阻挠下,死的人还是她。
    燕丘却是不同的,他凡事是先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的,而如今他又是以她为先的,因为她,他在不断地退让妥协,她都知道。
    她曾经那样去企盼着一个男人爱上自己,而现在另一个男人,又如她曾经那样地企盼着自己去爱上他,明明自己当初饱尝爱而不得的失落和心酸,现在却又要如此地对待燕丘。
    她和无极圣尊最终会何去何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即便她不再爱无极圣尊,怕也无法再去爱上别的人。
    因为她将所有的爱,将整个颗心都给了那个人,已经没有可以再给别人的地方了。
    燕丘郁闷地垮下脸来,他都抓紧了一切机会在表白了,这个女人却回回都状聋做哑,真真让人恼火,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他早打得她答应了。
    可是,对于她,他不敢打,又说不得,回回都是自己把自己气个半死。
    “要不,等叶西林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去找个地方,保准无极圣尊永远找不到你,好不好?”
    即便她仍是不接受他的心意,但只要他们能一起远离无极圣尊,就这样相伴着过下去,也是好的。
    然而,祝一夕只是道,“燕丘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做决定好吗?”
    “我要不是让自己做决定,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要把你抓起,完全不费力好不好?”燕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哼道。
    若不是怕她会怨恨他,他早就直接把她绑走了,哪会纵容她一次又一次拒绝他。
    祝一夕失笑,不语,那种事也确实是他做的出来的,但对于无极圣尊,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想怎么办了,忘不掉,又舍不下,却又不敢再去靠近。
    自己对于是还有旧情,还是因霁儿的缘故,她也不清楚了,所以她还需要时间来理清这一切。
    “娘亲。”霁儿见她过来,小跑着过来抱腿。
    祝一夕蹲下身,理了理他脸上粘着的湿发,柔声道,“看你,玩得这满头大汗的。”
    “娘亲会给霁儿洗的。”小亓霁笑嘻嘻地说道。
    “你不是自己会洗的?”燕丘没好气地哼道,在她不在身边的事,穿衣吃饭,洗脸洗头的事,他全都会自己做的,一到她身边了,就残废一样的,什么都不会了,全都要她来伺侯着,跟他老子一样可恶。
    “谁说的,我才不会。”小亓霁说着,赖在祝一夕怀中,抵死不认。
    叶府的生活,虽然因着燕丘的到来,小有波澜,但还算和平共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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