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过不了多久,未央就要生产了。她希望一家三口共度那紧张又喜悦的一刻,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尽管那一幕的幸福与和谐,会令云冉阳痛不欲生,那样的画面更让他不敢想象。只是,当他看到她眼中的期盼时,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会把骁王带来的,你就在这里待产。过几日媚珠就到了,她会负责照顾你。”
    这是云冉阳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一个女人的生产,本身就具有极大的风险。况且,她体内的天蚕毒未清,生产时,极有可能导致再一次爆发。
    云冉阳派去寻找冰魄花的人还没有音讯,在此之前,他只能通过连通她的心脉,将毒引到他的身上,与她一同承担痛苦。
    他不想未央将他视为旁人,也更不想与她,毫无关系。
    “未央……这个……是你的……”
    手中握着半块玉珏许久,云冉阳终于鼓足勇气递到了未央的眼前。这块玉珏代表着他们的曾经,他不想两人就此恩断义绝。
    也许,因为没能达成所愿,未央赌气的别过头去,身体也扭向了一旁。这令云冉阳握着玉珏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再次看到玉佩,一股噬心的疼涌上心头,这令上官未央的一颗心,如同撕裂般的煎熬。
    压下疼痛,上官未央讥讽一笑。
    “这原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岂不是更好?”
    是的,讥讽。她在嘲笑着他的虚伪。他可以前脚说希望与她生个孩子,后脚就将这句话,说给了另一个女人听。
    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照顾她与孩子,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她都会爱他/她如同己出。
    而她,居然对此深信不疑。可是,才一转眼,他就命令他的亲信,逼她喝下堕胎药。
    他的话,她还怎敢再信?
    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他眼中的关切,她分辨不出真与假。
    她的心,也已满目疮痍、疲惫不堪,再也没有精力去甄别他是真心还是虚假了。
    他所说的话,似乎每一句都是为她好。在外人看来,他处处维护着她。而她就是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其实,她没有别的要求,只想远离他,不想再次被他伤害了。可是,就连这样的要求,他都不允许。
    “未央……”一见谈话再次陷入了僵局,上官未沫担心的开口提醒妹妹。
    此时云冉阳手中的半块玉佩,也令上官未沫惊诧不已。
    那不是方华倦留给未央的信物吗?怎么会在云冉阳手上?物归原主又是什么意思?
    “姐姐,我累了,帮我送送云王殿下。”一个转身,未央进了屋,留下一身清冷的云冉阳独立庭前,与不知所措的上官未沫,相对无言。
    这段时间,虽然未央并没有和姐姐未沫明说她与云冉阳的关系。
    但是,上官未沫还是隐隐的感觉到,自己妹妹的一颗芳心,是归属于这位冷煞孤傲的云将军的。
    前几日,刘大虎夫妇过来看望过他们姐弟三人,也是向他们辞行。
    如今没了乾坤镜,他们夫妻二人到是落得一身轻松,想找块富饶的土地,隐姓埋名的开始新的生活。
    未央则掏出了自己积攒的银两,让乔胥帮忙物色一处肥沃的草场,再帮刘大虎夫妇二人挑选些马匹饲养。
    这是上官未央向往的生活,也是她为自己留的一条后路,又何尝不是一个归宿?
    “二小姐,那个云将军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不仅认得方先生的玉佩,还认出了我,这可真是太奇怪了。”那一日,华浓的一句话,震惊了所有人。
    而她的妹妹上官未央的回答,则更加的出乎意料了。
    “方先生早就死了。他是谁都不重要了,反正与我无关。”
    这句话,明显带有强烈的情绪。
    今日,上官未沫看到云冉阳拿着半块玉珏,又想起了华浓的话来,这令上官未沫惊出一头汗来。
    难道……他就是失踪多年的方华倦?
    想明白了这点,对于未央心里的怨气,未沫才算理解。
    “她等了你这么多年,始终没个结果,如今,她已为人妇,你又拦着不让她与她的夫君团聚。她怎能不怪你?”鼓足了勇气,上官未沫要替妹妹讨回些公道。
    就如同在关键时刻,妹妹替自己出头一样。
    知道上官未沫已经猜到自己就是方华倦了,云冉阳索性将玉佩交到了未沫手里,恳求道。
    “这些年,我也在等她。这颗心从来没变过。可否帮我……交给她!”
    上官未沫摇了摇头说道:“她的脾气,你最了解不过的了,这件事我帮不上,还要靠你自己。”言罢,上官未沫将玉佩推了回去。
    云冉阳苦涩一笑,淡淡的说道:“女人真是太善变了。在萝川城时,她已经答应了,让我照顾她与孩子。只是一转眼,她就不辞而别,还留下了玉佩,想要与我恩断义绝。”
    这句话将上官未央彻底激怒了,一推门,冲了出来,朝着云冉阳破口大骂。
    “你道貌岸然的欺骗了我那么多年,如今,竟然说我善变?今日,我终于知道“虚伪”二字,是怎么写的了!”
    “谁骗你了,把话说清楚?”云冉阳被她骂得一头雾水,脸色阴沉得非常吓人。
    “你口口声声的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其实,你真的关心这个孩子吗?这个孩子在你眼里,就是一个不能接受的孽种。姐姐,让他走,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上官未央一边哭泣,一边怒斥着云冉阳的虚情假意。在她眼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全他的名誉。成全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大好人。
    “你怎么会这样认为?”直到今日,云冉阳才算了解到上官未央的真实想法。而她,居然将自己想得如此不堪。
    他们之间,还有信任可言吗?
    事情怎么演变成了这样?
    “认为?哈哈哈哈!你都朝我下手了,还觉得是我臆想出来的吗?如果不是我逃得快,那碗堕胎药,早就要了孩子的命了。还在佯装不知道吗?云将军,你可真会演戏!”
    上官未央嗤嗤一笑,同时,想起了他对自己的伤害,一对一对儿的泪珠儿,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的滚落。
    “堕胎药?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上官家也算瞎了眼,错看了你。妹妹,我可怜的妹妹……他居然这样对你……呜呜……”上官未沫听闻后,也是怒不可遏,一边怒骂着云冉阳的薄情寡义,一边抱起妹妹,心疼的哭个不停。
    云冉阳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于她们的指控,他居然全然不知。
    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离开我,是因为……因为堕胎药?”云冉阳不解的询问,同时,他也希望找到她离开的真正原因。
    “这还不够吗?”上官未央抬起一双含泪的眸子,冷冷一笑。
    “难道,我还要痴傻的等到,你将毒药端给我的那一天,才认清你的嘴脸?只是云大将军,我只希望你能放过我。即便你要做个一言九鼎的大丈夫,即便你要做个知恩图报的大好人。但是,请不要报在我身上了。上官家百条人命,全都因乾坤镜而起,真的与你无关,你也不必为此自责。你大可放心,即便你不管我,也不会有人说你薄情寡义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一定是的。
    云冉阳的脑袋,被面前的姐妹俩吵得“嗡嗡”响个不停。本能的意识到,在未央的身上,肯定是发生了某些可怕的事情,并且,他毫不知情。
    如果是这样,他真的该死!
    而他,也要尽快调查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清楚什么堕胎药。更没想过伤害你。”
    爱她还来不及呢!何谈伤害?
    她说他的爱,是补偿,是愧疚。他虽然不清楚,但是,他只会用这种方式去爱她。那就是永远的,守护。
    谁都会有欲/望,他也不例外,很多时候,他不止一次的想要将她据为己有。
    只是,当云冉阳面对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时,他这才知道,她的心愿,远远比他的私欲,更加重要。
    只是,如今再说什么,她恐怕都不会相信了。
    信任,就是这样脆弱,一旦崩塌,就是无穷无尽的猜忌。
    不知是怎样离开的小院儿,也不知是怎样回到的大营。这一回来,云冉阳知道,他有很多事要查,有很多人要杀。
    “冉阳,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刚迈进中军帐,见到云冉阳一张煞青的脸,顿时将乔胥吓了一跳。
    左左右右的,仔细思索着上官未央的话,想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
    那一日的暮霭,炫美得像神话,他与未央幸福的遨游在旷野,直到日落才骑马归来。
    她贪凉想吃冰乳酪,他怕没营养,又让厨房准备了驼蹄羹。
    晚膳时,两个人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睡在他身边的人,就变成了秋裳。
    而那时,未央就已经不辞而别了!
    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当他离开后,有人逼她吃堕胎药?
    “来人,把厨房的人叫来,我要问话。”云冉阳蹙眉吩咐。
    “怎么了?”乔胥有些吃惊。
    云冉阳简单的把上官未央对他的指控说了一遍,这令乔胥大为恼火。
    “有人打着你的名义,逼迫未央服用堕胎药?这人也太不知死活了吧!”
    “的确,只要未央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这个人就是死路一条,他怎么可能这么傻?”对此,云冉阳也大为不解。
    此时,立在一旁的月无华,也将云冉阳与上官未央之间的误会,听了个大概其。
    再结合上官未央以前对她说过的话,这令月无华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那一日,月无华跃下屋脊,来到上官未央面前,质问她的移情别恋。
    上官未央不但没觉得自己有何不妥,并且,让她带上一句话,稍给云冉阳。
    月无华觉得,那是上官未央为自己的轻浮找的借口。所以,她没有向云冉阳提起过。
    如今想来,事情也许不是那么简单了。
    “冉阳,上官姑娘曾经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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