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怎么样,没事吧?”从西华门出来,蔡晋和郭小超就迎了上来。
    “没事儿,小瞧了侯德贵这个老小子了,居然还有胆子来告御状!”孟岩哼哼一声。
    侯德贵也从出来,如丧考妣一般,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天黑,没看脚下,还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哈哈……”
    ”老爷,老爷……”侯府老管家吓的叫了一声,一路跑了过去,将侯德贵从地上扶了起来。
    衣冠不整的侯德贵看到了就站在门外马车边上的孟岩,神情那叫一个尴尬。
    “自作孽,不可活!”孟岩没有笑,而是冷冷的啐骂了一声。
    侯德贵也不知道听到了,还是没听到,臊的根本不敢再看孟岩,在侯管家的搀扶下上了马背,活脱脱一直大马猴,哪有一点儿虎贲右卫军官的模样?
    “大人,您是骑马还是坐马车?”
    “坐车吧,今天累了一天了,马车舒服。”孟岩倒不是贪图享受,只是骑马分不了神,坐车还可以思考问题。
    “大人,咱们是回衙门还是回家?”郭小超自动的坐上了驾车的位置。
    “回家吧,今天衙门也没什么事情了。”孟岩想了一下,吩咐道。
    “是!”
    回到思诚坊孟府。
    “听说皇上召你进宫了?”闻小雨一脸担忧的迎了上来,自古就是伴君如伴虎,面圣在别人看来,那是了不得的事情,可是在闻小雨看来。
    每一次孟岩进宫见皇帝。她都担心,帝宠不常在,说不定哪一天就获罪下狱了。
    这朝廷上的大臣,哪一个没坐过牢,吃过苦?
    “让你担心了。”孟岩捧起闻小雨精致如玉的面孔,低头吻上了那两片冰凉的红唇。
    “别。别在这里……”
    “没事儿,他们都不是外人!”孟岩蜻蜓点水式的亲了一下,便将闻小雨松开了。
    “晚饭准备好了吗,我都饿死了,还不开饭?”
    “早就准备好了,都热一遍了,都等着你回来呢!”闻小雨红着脸道。
    “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孟岩笑呵呵道。
    孟岩在家里。可以说是最没有规矩的,主仆同食一张桌子,这可是在大明朝礼法森严的制度下是第一个。
    不过孟岩并不介意,他不是文官,没那么多礼法需要遵循,关起门吃饭,谁爱说说去。
    “来,来。大家吃饭,以后就别等我了。给我留点菜就行了。”孟岩招呼沈聪张苞等人道。
    “大人,冷锋我将他临时安排在衙门的值房先住下了,等回头在附近给他找个院子,再搬过去。”郭小超道。
    “嗯,院子先找着,不急着搬进去。人先在衙门住着,本来要给冷锋给请功的,今儿个我顺便在皇上面前提了,一个小旗是跑不了了,皇上还允他跟着我一起办差。这小子算是因祸得福了。”孟岩笑笑道。
    “冷锋这是遇到咱们大人!”
    “家里这几天没什么事情吧?”
    “倒没什么事情,就是扈三娘三番两次的要求探监,大人您不在,北衙那边沈大人都以魔金刚是重犯不得探监的理由给拒绝了!”蔡晋道。
    “东厂那边呢?”
    “自从高玉被您打了之后,高让倒是收敛了很少,估计是为了东厂提督太监的位置,这个时候不敢招惹咱们。”
    “盯紧一点儿,咱们下面办的案子跟东厂牵连很大,必须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
    “我会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紧东厂的。”郭小超道。
    “吃饭,吃饭,公事勿谈了。”
    浴桶内,热水没过孟岩的胸口,这一天的辛苦都在这滚烫之中驱散了。
    更不用说还有娇妻美妾在身边伺候,舀起的热水不断淋撒在肩背之上。
    “夫君,今天素心妹妹来找我了。”
    “嗯?”孟岩闭着眼睛,舒服的随口答应一声。
    “她想见你,看样子,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闻小雨道,“以前有什么事情她都是对我讲的,这一次却要见你?”
    “怎么,你该不会是怀疑我跟白素心有什么吧?”孟岩讶然的睁开双眸,转过身来问道。
    “小雨怎么会怀疑,只是白叔死的蹊跷,恐怕这其中会有内情?”闻小雨道。
    “这事儿八成是那对姐弟干的,白素心也看出来了,只不过这对姐弟也得到惩罚了,何况那白焦氏还是白少卿的娘,真把这件事给翻出来,那白焦氏必死无疑了。”孟岩道。
    “谁说不是,可为人子女,明知父亲被人毒死,却不能为其报仇,这也太苦了?”闻小雨哀叹一声。
    “她来求我验尸,我就对她说过,知道结果未必就是好事,她坚持,我也只能这样了。”孟岩无辜的说道。
    “我知道这事儿不怪你,我就是觉得素心妹妹太可怜了。”闻小雨道。
    “这天下可怜人多去了,她算是好的了,起码现在自由了,还衣食无忧。”孟岩道。
    “夫君,要不,让素心妹妹也进咱们家,跟小雨做个伴?”闻小雨道。
    “你脑子没发烧吧,白素心进咱们家,什么身份?”孟岩轻拍了闻小雨的额头道。
    “我跟素心妹妹义结金兰,她就是我的干妹妹,进咱们家有什么不可以?”闻小雨狡黠的一笑道。
    “这么说倒不是不可以,可她还有个弟弟?”孟岩道,”再说了,白府那么大一个宅子,空在哪儿算什么?”
    “空就空着呗,反正那宅子也没几个人住。冷冷清清的,等白少卿长大后,再给他就是了。”
    “好吧,我原则上同意,但是就怕这人言可畏。”孟岩苦笑一声,这白素心要真住进了自家。那可真是说不清了。
    这瓜田李下的,还真是要注意了。
    “对了,李承言已经死了,白素心虽然跟他有婚约,但毕竟没有嫁过去,你这做姐姐的是不是该给她张罗一下?”孟岩道。
    “夫君舍得吗?”
    “我有什么不舍得的?”孟岩道,“难道你认为我孟岩是个好色之徒,见一个爱一个?”
    “你们男人呐,没有一个不好色的。”闻小雨嗔笑一声。纤纤玉指轻轻在孟岩鼻尖一点道。
    “那你可冤枉我了,君子好色,取之有道!”孟岩笑道。
    “那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闻小雨纠正道。
    翌日一早,起床,洗漱。
    “大人,早!”
    “早,蔡先生。你待会儿去一趟北衙,郭方淮提过来。另外,申请一张驾帖,查抄郭府。”
    “大人,什么罪名?”
    “你看着办,总之,够抄家就行!”孟岩道。
    “好的。大人!”
    “等我的命令,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抄家。”孟岩嘱咐一声。
    “您这是等旨意下来?”
    “今天本官这特旨办案的旨意该下来了。”孟岩道,“有了旨意,咱就可以便宜行事了。”
    “可是大人。皇上让您查的是杀人案,跟郭方淮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那些人是谁的部下?”
    “镇守大同监军太监郭敬的部下呀?”
    “郭方淮又是什么人?”
    “郭敬的侄子呀?”
    “那些人进京能不去见郭方淮这个侄公子吗?”孟岩反问一句。
    “哦,您这么一说,就明白了。”
    孟岩到衙不久,衙役就来禀告,宫里来人宣旨了。
    来人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兴安,这个人孟岩并不熟,不过知道他是金英哪一系的人,跟王振一系多有不睦。
    这也算是潜在的盟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京师重地,一十一口被杀,骇人听闻,着锦衣卫巡察司严加察查,京城各大衙门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千户孟岩,有便宜行事之权。钦此!”
    “臣锦衣卫巡察司署理千户孟岩接旨!”
    “孟大人,恭喜了,这件大案要是查清了,您这又要升官了。”兴安微微一笑,将圣旨交到孟岩手中。
    “兴公公吉言。”孟岩上前一拢手,两锭银子递了过去。
    “孟大人,咱家不好这个,您收回去吧。”兴安不动神色的往孟岩手中一推。
    孟岩微微一愣,宫里太监,鲜有不贪财的,不过人家既然不要,他也不会勉强,顺势收了回来:“听说兴公公喜欢喝两盅,回头我给您捎两坛?”
    “孟大人居然知道咱家的喜好,真是令咱家感到意外。”兴安颇有深意的道。
    “偶然听人说了这么一句。”孟岩道。
    “旨意已经传到了,咱家该回去复命了,告辞!”兴安微微一欠身,拱手道。
    “送公公!”
    “孟大人留步!”
    “小超兄,可以去查抄郭府了。”孟岩目送兴安离开,吩咐郭小超一声。
    “是,大人!”
    东厂。
    “什么,孟岩查抄了郭府?”
    “是的,不过厂公,不是郭敬公公的府邸,是郭方淮千户的府邸!”禀告之人小心翼翼道。
    “你不早说,害得我吓一大跳!”高让赶紧摸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这孟岩抄郭方淮的府邸做什么?”
    “听说,这郭方淮……”
    “这事儿怎么巧?”高让目瞪口呆。
    “谁知道呢,会不会是这个姓孟的算计好的?”
    “应该不会,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虽然锦衣卫诏狱守卫森严,可是咱们的人要送进去一个消息,那还是很容易的。”
    “不错,封少宇,你办事得力,咱家不会亏待你的!”
    “谢厂公提拔!”封少宇闻言一喜,总算轮到他出头了,为这一天,他可是等了好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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