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太弟,皇上密诏到。”内侍进来禀报,手上是一纸诏令。
    “哦?”刘乂皱眉,“皇上密诏?何人送来的?”
    刘聪立他为皇太弟,是为了安抚人心,迫不得已,并不是真的想要将皇位传给他,故他被立为皇太弟这几年,皇上根本就没有关心过他,更没有私下里召见过他,也没有将朝政之事托付,怎么可能忽然有密诏到来?
    故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故意借皇上之名,下假诏给他,好趁机寻他的错处。
    “回皇太弟,是皇上身边的内侍。”
    “你确定没有认错?”
    “回皇太弟,奴才绝对没有认错。”
    刘乂这才将密诏接过,打开后看了看,不禁脸色大变,“竟有这等事!”
    密诏中说,靳准见皇上病重,竟欲逼宫夺位,已带兵入宫,包围了光极殿,要他立刻带手下兵马前往救驾。
    如今听命于东宫的,是氐族与羌族,有十多个酋长,一万五千人左右,除在平阳的三千士兵外,其余都驻扎在蒲子。
    而这平阳的三千士兵中,只有三百名精锐在宫里,其他的如果要进宫,还需要调动。
    内侍不敢多问,唯唯喏喏门在一旁。
    “立刻传本宫命令,东宫所有侍卫全都穿甲衣,备兵器,随本宫前往光极殿救驾!”
    刘乂很快做了决定。
    靳准就算让人包围了光极殿,也绝不可能有太多人,只要他先带人过去,震住场面,再派人去调动另外的两千多人,定能控制局面。
    一直以来,都是靳准在操控这一切,只要除掉他,自己的危险就少一大半,再加上有堂哥帮忙,为母后报仇,指日可待。
    内侍大吃一惊,“皇太弟,这又是为何?这可是死罪……”
    这等于起兵谋反啊,还了得?
    刘乂脸色一沉,大声道,“本宫叫你去你就去,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内侍见他变脸,吓的要死,赶紧行礼出去。
    半个时辰后,三百侍卫即全部准备就绪,刘聪亦一身战甲,手中长剑一挥,“去光极殿!”
    “是!”
    此时,已经是深夜。
    光极殿上一片静悄悄,刘乂带着人悄悄过来,发现一片黑暗,并没有什么异常,心中一沉:难道……
    “皇太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反!”靳准得意的声音忽然响起。
    呼啦啦,不下两千名士兵从四面涌出,火光冲天,将这殿前照的亮如白昼。
    明亮的火焰下,靳准与刘粲得意万分的笑脸,格外醒目。
    “你们——”刘乂这才意识到上当了,又惊又怒,“那密诏是你们伪造的?”
    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知道靳准一直心存不轨,一见那密诏,就立刻信以为真,没有让人多加打探,即带了人来,如今这情形,怎么看都是他要谋反,他岂非百口莫辩?
    刘粲微笑反问,“什么密诏,我怎么不知道?五皇叔,明明是你知道父皇病重,担心父皇不把皇位传给你,所以才起兵谋反,逼宫夺位,如今事实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荒唐!”刘乂厉声道,“本宫根本就没有要谋反!本宫确实收到密诏,说是大司马靳准逼宫夺位,带人包围了光极殿,要本宫前来救驾,何来本宫谋反一说?”
    “是吗,那诏令,拿出来啊,”靳准丝毫不担心的样子,“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诬陷我。”
    刘乂将那密诏拿出,哗啦抖开,“密诏在此,可证明本宫并未谋——”
    谁料他一句话没说完,刘粲居然猛地蹿过来,将密诏夺过,立刻奔回,将密诏在火上点燃!
    他的动作太快,又完全出乎刘乂意料之外,当反应过来时,密诏已经完全燃着,他又惊又怒,扑上去抢,“你这混蛋,你把密诏还回来!”
    这是证明他没有谋反的关键证据,怎么能被这么毁了?
    靳准一脚把他踹倒在地,冷笑道,“皇太弟这下还有何话说?根本就没有密诏,明明就是你想要谋反,人证物证俱在,你就认罪吧!”
    “你、你胡说什么!”刘乂被踹中肚子,疼的直冒冷汗,“什么、什么人证物证,一、一派胡言……”
    “来人,带上来!”靳准扬手,“就让皇太弟心服口服!”
    “是!”
    刘乂一回头,震惊发现,竟是那氐族与羌族的十多名酋长,个个被五花大绑,且都是鼻青脸肿,有些更是连路都走不了,是被侍卫拖上来的。
    毫无疑问,他们都被毒打过了,不是靳准和刘粲做的好事,还能有谁?
    刘粲得意大笑,“他们都是你的手下吧,五皇叔?如今他们都已承认,与你共同谋反,待你做了皇帝,就封他们为官,有他们做人证,他们的口供做物证,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既然要对付刘乂,当然要做到狠绝,所以他和靳准提早就抓了这十多个酋长,以严刑逼他们承认,与刘乂共同谋反。
    这些人原本也不想这样害刘乂,可实在是受不住酷刑,被迫承认,只求死个痛快,也着实怨不得他们。
    刘乂瞬间明白了所有事,目眦欲裂,厉声道,“刘粲,靳准,你们这两个畜牲!你们不得好死,你们父子三人都不得好死,你们会遭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刘粲不痛不痒地道,“骂吧,尽管骂吧,以后,想骂都没有机会了。”
    “你——”
    “来人,拿下!”
    侍卫上前,将刘乂拿下,捆绑结实,他自知必死,也没什么好怕折,一直骂个不停。
    第二日,刘粲即将此事禀报刘聪,而此时刘聪已经病重,无心其他,命刘粲处理此事。
    这正合了刘粲和靳准的意,他们将东宫上下,凡是向着刘乂的人,全都杀掉,又将平常支持刘乂的朝臣十几人,全都杀光,以震慑朝臣。
    不只如此,听命于东宫的氐族、羌族士兵一万五千多人,全部被坑杀,靳准与刘粲所做所为,令人发指,罄竹难书。
    几天后,刘粲又以刘聪名义下诏,废除刘乂皇太弟身份,改封北海王——为免引起朝臣百姓的激烈抗议,他没有立刻杀刘乂,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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