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摇晃,龙帷散落,皇后惊惧地瞧着褪去龙袍的男子,她的凤袍已被他一手扯开,掉落在地。
    那象征着母仪天下的凤袍,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皇上......万万不可......”皇后说话结结巴巴,眼睛更是躲躲闪闪撄。
    手却坚决护在周身,万万不能让他再得寸进尺。
    现在是白天,他将一宫奴才褪去,这般迫不及待,谁又想不出他们在里间作甚?
    若是传了出去,那她岂非成了霍乱宫闱的妖妃?
    “过来!”皇帝眯眼看着缩在床榻里侧的女人,语气颇为不耐。
    皇后猛地摇头,咬牙道:“皇上,臣妾身子不适,能不能......”
    身子不适偿?
    皇帝勾唇一笑,沉声打断她,“不能!”
    她是他的妻,却屡次推拒他,甚至大方到让他到各宫临幸妃嫔。
    这样贤良淑德的妻子,颇有母仪天下的气度。
    可他却讨厌这般的她,不在乎,所以大方。
    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忘过沐景霜。
    她是他的女人,嫁与他五年有余,却仍然难忘旧情人。
    这种奇耻大辱,他是堂堂帝王,怎能甘心咽下?
    既然得不到她的心,那他也不会放了她。
    他要她明白,她这辈子都是他的女人,逃也逃不掉。
    说来好笑,他与母后赌气,这女人无端成了出气筒。
    以前他对她敷衍了事,对她极为厌恶,恰是这一次,他竟发现这女人这般美好。
    美好到他舍不得放手,果真在这栖凤殿宿了一月有余。
    可笑那新入宫的秀女,未曾见到龙颜。
    就连她月事来了,他也没有宣其他妃子侍寝,独自歇在玉龙殿。
    “皇上......”皇后玉颜垂泪,却死死咬牙不抽泣,攥着锦被的手指泛白。
    她没有说谎,这一个月她每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身子的确承受不住了。
    早上起床眼前发黑,险些晕倒在地,还强撑着替他更衣、梳发。
    这几日身子更是病恹恹的,食不知味,整个人消瘦不少。
    皇帝俯身攫住她的下颌,泪珠滑落在指尖,他皱了皱眉,却没甩开。
    冷笑道:“这般做戏给谁看?你不是知书达理么?连侍奉夫君都做不好,谈何母仪天下?”
    “那皇上便废了臣妾吧。”她扬着头,自嘲一笑。
    她父亲已经告老还乡,唯一的胞弟远在西陵,她似乎生无可恋了。
    在这皇宫活着很累,处处提防,连夜里入睡都不得安稳。
    “你说什么?”皇帝大怒,甩手就给她一巴掌。
    身子不稳,在这大力之下,她的头撞上了床榻,眩晕袭来,全身的力气被抽剥殆尽。
    皇后晕倒,太医院乱成一团,所有的御医都被宣来栖凤殿。
    皇帝站在床榻前,看着那些御医轮流上前探脉,龙帷垂下,看不清她的容颜。
    谁都瞧出了皇帝的不悦,往日沉稳的脸上,此刻乌云密布,眸子阴恻恻。
    一屋子的太医、婢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出,颤微微地垂手而立。
    “谁能告诉朕,皇后到底如何了?”
    终于在第十个太医摇头起身站在一旁的时候,皇帝忍不住怒声问道。
    一个个庸医,把了那么久的脉,竟然都不吱声,当他是死的。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吓得跪在地上,那些把过脉的太医面面相觑,嘴唇蠕动,却是不敢出声。
    没把过脉的,暗暗好奇,究竟是何疑难杂症,让这号称天下国手的一群太医束手无策?
    彼时他们也在庆幸,幸亏他们没有探过脉,若是他们也瞧不出端倪,这皇帝的怒火就要烧到他们身上了。
    望着噤声的一地太医,皇帝额上青筋隐隐暴跳,“都聋了、哑了吗?”
    这一群废物,拿着俸禄却不认真看病,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怕得罪人,所以真本事都没拿出来。
    众人身子抖了抖,所有的太医对视一眼,人人自危,没人敢出声。
    “姜太医,你来说!”被皇帝点名道姓的是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子,他颤微微地抬头,悄悄打量帝王的脸色。
    然后又欲言又止地扫视了众人一圈,皇帝知其意,挥手喝退众人。
    皇后这病来得突然,在宫中惹起风言风语,有人说她因为家族势力削减,心情抑郁所致。
    有人说皇帝虐待她,每夜都能听见栖凤殿传出皇后痛苦的呼喊声。
    个中情况如何,各宫纷纷猜测。
    让后宫妃嫔高兴的是,皇后病后,皇上终于不再留宿栖凤殿,她们又有了承恩露的机会。
    这一日,无桑从栖凤殿回来,皇帝刚刚让他送了些南域进贡的水果与皇后,经过御花园,又听到宫里不怕死的小太监、宫娥在议论皇后病倒之事。
    又是那些可笑的传言,无桑轻嗤,并未处罚他们,在这皇宫,多说多错,他们还是不懂。
    早晚有人收拾他们,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只是说起这皇后的病情,无桑越发觉得好笑,又不敢笑出声来,脸被憋得通红。
    跟在身后的小太监见状,问道:“公公有何喜事?说出来让小的也乐和乐和。”
    无桑笑骂:“你这小畜生,什么事你都想参一脚?”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
    那是皇上的糗事,攸关龙颜,他哪敢乱嚼舌根?
    那日皇上挥退众人,他打小便侍奉在皇帝身边,皇帝也不避讳他,让他留了下来。
    他这一留,便听得那姜太医颤声道:“皇后凤体并无大恙,只是若是长久以往,那皇后不久便会......”
    “便会如何?”皇帝厉声道。
    “便会.....体虚而陨......”姜太医豁了出去,紧紧闭着眼睛回答皇帝的话。
    “你说什么?”皇帝一把抓起姜太医的衣领,那老头子险些翻白眼。
    这眼一翻,怕是再也翻不过来,今日陨的就是他了。
    皇帝也想到了这一点,旋即松手。
    姜太医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心中暗自决定,明日就告老还乡。
    这般折腾,他一把老骨头怎受得了?
    “她到底得了何病?”皇帝还是一头雾水,这帮太医净会糊弄人,说话拐弯抹角,烦得很。
    “皇后没病,就是体虚,经不起折腾了。”姜太医察言观色,尽量将话说得隐晦些,毕竟事关龙颜、皇家脸面,他不敢放肆明说。
    “没病你说她会死?”皇帝恨不得掐死他,显然没听出姜太医弦外之音。
    这年轻帝王平日挺英明的,今日怎这般不通透,自然这话,姜太医只能烂在肚子里,他还不敢在老虎头上拔须。
    无桑汗涔涔,心中替那姜太医着急,没见着皇帝怒了吗?
    有什么话不好明说。
    下一刻,当姜太医说了出来,无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也终于明白这一帮太医为何吞吞吐吐了。
    姜太医说:“皇上英明神武、身强力壮、威风凛凛,只是皇后毕竟是女子,身子娇弱,经不起皇帝这般施泽恩露,是以......”
    姜太医说不下去了,因为皇帝的脸越来越黑,眸中含着怒火。
    也是,若传了出去,他将皇后折腾得半条命都没了,这天子颜面往哪搁?
    姜太医叫苦不迭,在皇帝杀人的目光下,颤微微写下了补身子的药房。
    末了,不怕死地补了一句,“切记,一个月内不可同房,日后也不可这般频繁。”
    他显然把自己当成医者,忘了自己面对的是这天下的王。
    一众太医见姜太医连滚带爬地出来,皆是松了一口气,他们也算逃了一劫。
    皇后的病告了一段落,朝中众臣却在暗地揣摩圣意。
    皇帝素来厌恶皇后,他们略有耳闻。
    如今这李相辞官,李家长子又被调往西陵,皇帝该废了这无实权的皇后了。
    可是久久不见动静,那些妃嫔的父亲暗自着急,皇后的位子若是不空出来,他们的女儿又如何能登上至尊之位?
    且不说皇帝留宿栖凤殿一个月有余,如今这皇后生病了,皇帝居然还隔三差五去瞧她,时不时御赐绸缎珠宝。
    说起先前受宠的苏贵妃,也没皇后这般受宠。
    这帝王的心思,却是越发难猜了。
    *
    三个月后。
    西山皇陵。
    金秋时节,落叶纷纷,林子里的树叶枯黄零落,如蝶陨落,用尽生命在旋最后一舞。
    弦歌的院落里,吟夏一脸焦急,不停地走来走去,冰清坐在石凳上,面上也略显担忧。
    “冰清,你说这公主都离开了快一个月了,怎么还不回来?一点音信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吟夏低声抱怨。
    冰清一凛,呵斥道:“小声点,你怕别人不知道里面的公主是假的么?”
    吟夏蓦地捂住嘴,她真是越急越乱,这嘴巴什么话都往外说。
    坐到石凳上,吟夏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然后倾身靠近冰清,哀怨道:“你就不担心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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