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临头,齐宗忽然‘认怂’,我和老白不但没有看不起他,反而对他更多了几分好感。
    他这不叫怂,而是保留了理智,并且磊落的表达了出来。
    我一直认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之类都是屁话。做男人不可以没义气,但是为了所谓的义气,一时头脑发热,将妻儿老小置之不顾,那就不叫义气,而是愚蠢了。
    我看着齐宗的大背包,笑道:“六哥的家什绝对是好货色,那我们就借来用用,过后就还给您。”
    齐宗连连摇头,“不要了,不要了,你们不晓得,听说芽子出事,你们要进山找夜明砂和夜照灯笼,我除了气峳田那老家伙有事不通知我,心里还有一种久违了的冲动,很想借着这个机会再过一把瘾,重温一下年轻时做活的激情。嘿嘿,可是当我看见你回来,那种冲动就完全没了。
    我虽然不怎么了解地煞仙,却也听说过它是世间难得的至宝。这一趟,谢兄弟可以说是收获丰厚。但是从兄弟你的疲态来看,相信你经历的艰辛和危险,多半远超过宝物的价值。有付出才有回报,这是铁的定律。我现在要的是一家平安健康,其它……真不是我想要的。”
    他一边说,一边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取出来放在桌上,“这些都是我年轻时用的家什,都是我的老伙计,可以说和我真正有着过命的交情。现在我没了豪情,它们跟着我,只能是受委屈。再说……嘿嘿,我看见它们,也时常会想起当年。嘿,有些事是会上瘾的,我得下决心把这瘾头给彻底戒了。”
    听他推心置腹的说了这番话,我、老白和徐含笑都忍俊不禁。
    老白拍手道:“六哥,你这是真正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了。”
    六指齐宗是盗墓高手,他的工具自然不是我们临时采购来的那些凡品能比的。尽管有些专业的工具我们用不上,但还是欣然笑纳,同时也和这身在异国他乡隐居的盗墓之王成为了好友。
    我一边把一个有着黝黑皮索的飞虎爪挂在腰间,一边笑着对老白说:“瞅瞅你这身肥肉,还能当‘空中飞人’吗?不行的话别勉强,不然万一掉下山摔成肉饼子,就算我想带你回去,飞机上也不让带肉馅儿。”
    老白咧了我一眼,恨恨的说:“你这张破嘴,也就石磊那样的二愣子能堵的你没屁放。”
    说着,把一个组拇指粗的细竹筒拧开了,凑在鼻尖上闻了闻,又拧上盖子丢给我,“这千年火眼可是宝贝,关键时候比狼眼手电靠谱,千万收好咯。”
    徐含笑忍不住好奇,拿起另一个小竹筒看了看,“这不就是个普通的火折子嘛,都这么旧了,有什么好稀罕的。”
    老白撇撇嘴,“六哥的家伙事没有一样是俗物,这火折子里加了南海鲛人的尸油,不但能千年不灭,而且在不同的环境下燃烧,会发出不同颜色的光焰,有探查空气的作用。还有,安子的那把飞虎爪,不说虎爪是玄冰铁做的,光是那根皮索都是千金难求,我要是没看走眼,那可是蛟龙的背筋,只这一根皮索,就能承受上千斤的重量。而且这蛟龙背筋还有一样用处,就是能够拿来绑僵尸,一绑一个准,别说是白毛、黑毛了,就算是飞僵、不灭骨被绑上也别想挣脱!嘿嘿……”
    他一边说,一边斜眼瞅着我坏笑。
    我气得肝儿颤,妈的,别说这皮实的蛟筋了,就是拿根麻绳把我捆上,我特么也挣不开啊。
    老白侃侃而谈,几乎把每样东西的来历用途都说了一遍。
    齐宗在一旁侧着身,背着手,时不时的往这边斜瞄两眼。
    徐含笑见状,诚恳的对他说:“六哥,这趟无论如何都太感谢你了。不管能不能找到夜明砂,我都记住您的好了。这些……这些工具这么贵重难得,你……”
    不等她说完,齐宗就笑着摆了摆手,“别说贵不贵重,我要是稀罕钱,就不会在决定金盆洗手的时候特意回国,把毕生收藏的冥器物归原主了。我吧……我就是看着这些老伙计,我……我心痒痒。”
    听他这么说,我们又是吃惊,又是啼笑皆非。
    冥器就是墓中的陪葬品,所谓的物归原主,自然是把东西还回了墓里。在寻常人看来,既然东西都到手了,就算金盆洗手,也没有再还回去的必要。六指爷却硬是怎么得来,怎么送了回去。
    由此可见,六指齐宗盗墓的目的早已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个人兴趣,说白了就是盗墓有瘾。
    这趟虽然不是盗墓,但是寻宝和盗墓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也就难怪他会心痒难搔了。
    见徐小三往身上挂装备,我有点毛了:“你都这德性了,还想跟着去?”
    徐含笑幽幽的看着我:“我都活了今天没明天了,你还不让我想干什么干什么?再说了,芽子本来就是我朋友,凭什么让你们去冒险?”
    我一窒,再也无语。
    准备妥当,四人一起来到庙后。
    齐宗手法熟练的把钢索固定在一块巨石上,一边往下放钢索,一边叮嘱我们:“你们虽然不是外八行的人,但是做这差事最好也要遵守行里的规矩。憋宝相灵一门的规矩是:牵羊不倒斗,鸡鸣不露头。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等你们,天亮之前,无论有没有得手,你们必须回来。”
    三人点头,将挂钩扣在钢缆上依次爬下了悬崖。
    我打头,徐小三在中间,老白在上头照应。
    因为是头一次干这行当,环境手法都不熟,我不敢托大,只是一边察看地形,一边慢慢往下溜。
    老白到哪儿都不忘臭显摆,一边跟着往下溜,一边给徐小三普及憋宝相灵的‘知识’。
    “牵羊不倒斗,鸡鸣不露头;和盗墓行当里摸金校尉的‘鸡鸣灯灭不摸金’一样,是死规矩。
    憋宝牵羊取的是天灵地宝,又称散宝,有主的干粮是万万不能碰的,如果憋宝人过界,干了倒斗行的活计,就会死于非命。
    至于鸡鸣不露头,是说不管活干到什么程度,哪怕只差一步就要得手,只要到了鸡鸣五鼓天亮时分,就得立马收手,如果贪图宝贝犯了这条,也是要不得好死的。”
    他喜欢显摆,偏偏徐含笑又是个好奇宝宝,“这是谁定的规矩?真要是违背了规矩,会应验吗?”
    老白说:“规矩自然是各行各业的祖师爷定的,真要说起来,都是有一定科学道理的。比如牵羊不倒斗,你明明是个羊倌,偏偏去干自己不熟悉的行当,万一诈了尸,羊倌是没能力应付的。还有鸡鸣不露头,想想看,干了一晚上的活,那得累成什么样了?要是透支体力强撑着不达目的不罢休,那就和司机疲劳驾驶是一个道理,死于非命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提高了调门:“安子,干一行就得守一行的规矩,真要是碰上这两种情况,我和小三就得立马收手。到时候可就全靠你撑着往下干了,反正你丫不怕死于非命。”
    我大怒:“我艹你大爷,等蓝悟能回来,老子非把你和骆珍妮亲嘴儿的事告诉她!”
    老白急了:“你可别瞎说,蓝兰可开不起玩笑,你随口瞎掰,她可是会当真的。那娘们儿下手太黑,我可招架不住。”
    说话间,我就觉得脚下一实,探头往下看,已经到了崖壁凹陷的部位,我脚下正好是凹陷前的一块凸起,也正是这块凸起阻隔了视线,不能够看到下面的崖壁状况。
    我让老白和徐含笑停下,原地休息一会儿。
    然后让两人先在上面待着,我先下去探路。
    老白让我等会儿,从背包里抽出两根一尺长的钢管拧在一起,又接驳了一个模样古怪的铲子头,让徐含笑递给我。
    这是齐宗倒斗的家什,名为十八节铲,顾名思义,由十八节钢管组成,不光可以抓、钩、铲、刨、砍、锯,更主要的是全部接驳起来足有两丈开外,可以用来刺探多数古墓地穴的结构层次。换一种方法组合,能够作为悬梯使用,要比一般的绳梯牢靠的多。
    我接过两节组装好的铲子,紧了紧搭扣,用力一蹬石壁,顺着钢索滑下了凸起。
    约莫下滑了三米多,终于能够看清凹陷崖壁的状况。
    一看之下,我不禁大失所望。崖壁上倒是有不少洞穴,最大的却也不过巴掌大小,顶多是些山雀小蝠的巢穴,实在不像是有千年灵物存在过的。
    “谢安,你怎么样了?有发现没?”徐含笑在上面问道。
    我抬起头,刚要回答,可就在抬起头的一刹那,就见上方的石壁中有一颗长满了白毛的脑袋,正瞪着一对白眼球多黑眼仁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我吓得后脊梁一麻,手一松,身体快速的向下坠去。
    好在及时反应过来,连忙挥出两节铲,勾住了崖壁上的一个凹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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