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我猛一怔。
    这是徐莺莺的房间,她当然不会记错楼层。
    可我一路上来,记得清清楚楚,这分明是第五层。
    我漏了一层?
    不可能啊。
    难道……我被鬼遮眼了?
    这似乎更加不可能。
    我迅速的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上去看看。
    徐莺莺从一旁的地上捡起皮包,翻出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撑开了握在手上当做武器。
    我哭笑不得的咧咧嘴,这小玩意儿刀刃和小拇指差不多长短,削苹果都嫌费劲,有个屁用。
    我懒得管她,转身就往外走。
    到了大门口,刚要出门,冷不丁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门外。
    一股浓重的马槽猪圈味扑面而来,我几乎都没想,就把餐刀捅了过去。
    餐刀虽然不锋利,但我存心抢占先机,用足了力气,仍是将餐刀捅进了那人的身体,直没至柄。
    直到这时,我才抬起头,来人果然是黑鬼四郎。
    四郎眼睛瞪得血红,咆哮如雷,“又是你这小子,你找死……”
    “去你妈的!”不等他吼完,我已经跳了起来,将另一只手里的石蛋子狠狠的砸在他脑袋上。
    正中胸口的一刀似乎并没有给这黑鬼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沉重的石蛋一砸下去,他的两只眼睛立刻鼓了出来。
    我根本不给他还手的机会,又掏出一把餐刀捅在他肚子上。
    四郎腹部吃痛,本能的弯下腰去捂肚子,我抓住机会,又用石蛋在他头上狠砸了几下。
    直到四郎被砸的扑倒在地没了动静,我才停手,抓住他衬衫的后领子奋力将衬衫撕开。
    他的背上果然有一道长长的口子,和蛇纹女不同的是,他的口子没有缝合,像一张大嘴一样张着,一簇簇黑色的毛从口子里露出来,看上去说不出的恶心。
    “明明是他妈的畜生,还想玩女人,真是瞎了心了。”我气淋淋的骂道。
    转眼看向噤若寒蝉的徐莺莺,她看我的眼神像是比见了鬼还可怕。
    五通怪虽然是畜生道的妖邪,但却顶着一张人皮,我对四郎痛下杀手,在徐莺莺眼里就是在‘杀人’。
    虽然她也知道‘布朗尼’已经死了,眼下是披了人皮的怪物,仍是被我近乎残忍的‘暴行’给吓到了。
    我只有在心里苦笑,目前为止,除了徐四海和陈发被上身,我还没见过五通显露妖力。蛇纹女也是刚一显露真身就被我抢先给干掉了。
    我倒是很想知道这帮鬼东西都有些什么门道,可现实是,我如果不抢占先机,等到它们施展妖法的时候,我特么还怎么弄它们?能不能弄得过它们?
    在这种事上我必须果断,实在不敢冒险尝试把自己置于未知的凶险地步。
    我并没有撕开人皮查看所谓的四郎是什么怪物,因为蛇纹女已经告诉我,这帮作恶的畜生长相实在令人倒胃口的很。
    对于我来说,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消失’的人,找到海夜灵,其它的一切都可以忽视。
    不过我还是有点好奇,一边走一边问徐莺莺:“你是亲眼看着那畜生钻进布朗尼身体里的,它长什么样啊?”
    徐莺莺讷讷的说:“浑身都是毛,看上去比布朗尼还高大,脸像是驴,可……可它又长着老鹰一样的爪子……”
    我扶着楼梯扶手转过头瞪着她,“它的那根东西呢?是像驴还是像鹰?”
    徐莺莺想瞪眼,却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骇然的神情。
    “像驴。”我冷笑,“呵呵,被它搞一定没有被我搞感觉爽。”
    徐莺莺终于气急,“谢安,你……你对我做了那种事,你还……”
    “我还救了你的命!”
    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别他妈给我唧唧歪歪的,也不想想是谁先惹的谁!我他妈是穷,但是没有你的心那么脏。一船人都不见了,你觉得我找到你的时候会有别的什么心思?我姐早就死了,你当着我的面侮辱我的亲人、侮辱一个死人,我不掐死你已经算是仁慈了!”
    徐莺莺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和之前的盛气凌人判若两人。
    “你就是欠艹!”我又恨恨的骂了一句。
    管你事后报警也好、报复也好,老子做了就不怕认,这口恶气不出,我得把自己活活怄死。
    上了楼梯,我就知道徐莺莺没有说错。
    到了这一层,再没有向上的楼梯了。也就是说我们到了顶层、第七层。
    我确实漏掉了一层。
    回想起来,只能是打从上来,就直接到了第三层,第二层不知道被什么蒙蔽,给漏了。
    徐莺莺走上来,指着正对楼梯的墙面,“这里本来有楼层标记的,被人摘掉了。”
    “靠,这帮畜生也是大能啊,居然做事这么谨慎。”我苦笑着摇头。
    如果有楼层标识,我当然不会弄错。关键李东尼把这艘船造的很中国,除了下层的工作舱,可供游客游览的地方所有舱室都起了个独特的中文名字。什么沧浪阁、明月居……我和海夜灵的那一间最有意思,叫大圣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住过孙猴儿。
    这一层同样一无所获,也没和白脸三郎、肥猪婆狭路相逢。
    海面上依然大雾弥漫,身在最高处,却无法远眺。
    徐莺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你想干什么?”我问。
    “我……我饿了,我下午没吃东西。”
    “我也累了,休息一下我们再下去。”我摘下包袱递给她,“里面有吃的和饮料,吃饱喝足包袱你背。”
    徐莺莺打开包袱,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怎么全都是肉啊?”
    “这个时候还挑三拣四,这就是有钱人啊?”
    徐莺莺看了我一眼,用她那把小刀割下一小块烤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我不客气道:“没有时间给你展示优雅,快点吃,吃完了下去。”
    我也拿了块烤肉,边吃边琢磨怎么才能到达‘消失’的那一层。
    不经意间看到墙上挂着几个救生圈,心里一动,两口把肉吃完,走过去摘了下来。
    “你拿这个干什么?”徐莺莺忍不住问道。
    “说了你会懂吗?”
    “你……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我想好好说话的时候你不肯,现在,晚了。”
    船上的救生圈为了更容易被抓住,在周边绑了一圈绳子,我把绳子拆下来,在身上比划了一阵,开始连接在一起。
    徐莺莺想要帮忙,我摆手阻止她,“结不是乱打的,你还是赶紧吃东西吧。”
    这次我倒不是故意给她脸子看,而是我要打的绳结,的确有一定的规律。
    这种结绳的法子是从通灵笔记里学的,有个特殊的名字,叫做七星蟒,不但可以大致测量距离,更有奇门用处。
    我曾问老白,为什么会叫这么个古怪的名字。
    老白告诉我,蟒蛇是冷血动物中唯一‘识数’的,它们想要吞掉什么,事先都要用自己的身体量一下食物的长度,看看能不能吞的下去。
    我对他不伦不类的解释嗤之以鼻,自己琢磨了一下,上面的七个绳结都是按照人的身高、臂长、腿长、腰围等长度来打的,具有玄妙的作用,玄机多半是在这上面,至于具体原理,就像许多野路子法门一样,根本说不清道不明。
    打完七星蟒,我又用餐刀撬下一个挂救生圈的铁钩绑在绳子的一头以备不时之需。
    见徐莺莺吃完了,便招呼她下去。
    到了第四层……不,是第五层,我还是决定去歌舞厅看一下。
    仍是空无一人,镜面上留的字还在。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徐莺莺看看镜面上的字,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我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叹气,我想当她发现船上的人都不见了以后,也有着和我相同的感受。
    现在能找到一个同类,是一件多么令人激动的事。
    哪怕是找到一只鬼……
    “有鬼啊!”徐莺莺忽然尖叫起来。
    我猛地转过头,顺着她眼睛的方向一看,就见牡丹一只手举着开了闪光灯的手机站在门口。
    “当家的……”
    牡丹刚叫了一声,徐莺莺就把一直不离手的小军刀向她扔了过去。
    刀没有射中牡丹,却正砸在了手机上。
    她虽然是胡乱把刀扔过去的,但是惊恐下奋尽了全力。
    牡丹没有防备,手机被砸的脱手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脆响,闪光灯灭了,貌似屏幕也碎了……
    牡丹一愣,随即跳着脚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我的新手机!!!”
    徐莺莺本能的靠到我身边,颤声道:“手机……手机自己在天上飞……”
    我:“……”
    原来她根本没看到牡丹,只是见到了牡丹手里的苹果机,所以才发出了‘惨绝人寰’到令人发指的一刀……
    我过去把手机捡了起来,手机正好落在了铁制的门槛上,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我要掐死她,我要掐死这个臭女人!”
    牡丹张牙舞爪的要扑过去,被我一只手拦腰抱住,“冷静点!她是富婆,很有钱!摔碎手机让她赔给你就是了,还可以让她多赔你一部平板电脑!”
    牡丹闻言顿时恢复了平静,抿了抿嘴唇,看着我道:“平板也要苹果的。”
    我:“……”
    “你在和谁说话?”徐莺莺惊恐的看着我。
    “和鬼!”
    我把烂苹果冲她晃了晃,“刀法不错,这手机她玩儿了还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被你报销了。我和她谈的条件你也听到了,回头买部新的给她,另外再多加个平板。”
    徐莺莺恍然点了点头。
    “完了!”牡丹忽然捂住了嘴,面露惊恐。
    “你又怎么了?”我捂着脑门直摇头。
    还说去帮着找人,到头来还是玩手机,好端端的你把手机亮出来干什么?居然还开闪光灯……
    牡丹顿足道:“灯一灭,我们就没法进五通怪用妖力布下的结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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