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立刻有一股尘封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我叫谢安,本来是市二院的口腔科医生。刚刚结束一年的刑期,从岗子楼监狱放出来。
    这套位于某老居民楼六楼的两居室是我家,也是我所有的财产。
    一年前的某个傍晚,交往了三年的女友张蕾打电话给我,说晚上要加班,要晚点才能回来。
    我说,屁大点的公司,怎么见天加班啊?
    张蕾说,没办法,就是因为公司小,所以一个人才要做两个人的工作。
    隔着电话,我仿佛看到她把胳膊支在办公桌上,气哼哼的嘟起了小嘴。
    “我等会儿去接你吧。”我笑着说道。
    张蕾似乎有点着急,“别别,外面下这么大雨,你骑电瓶车过来,咱俩都得淋成落汤鸡,还是我打车回去吧。”
    挂了电话,我嘿嘿奸笑,傻娘们儿,她还不知道她爷们儿在短短一天内,已经是有车一族了。
    虽然是辆低配的雪佛兰,我可是看了很久才咬着牙下手的。
    为了庆祝成为有车一族,我在路上特意买了束花。
    张蕾上班的公司我来过不止一次,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就没跟她打招呼。
    在电梯里我还想,公司总共才十几个人,的确是够忙的,实在不行,干完这个月让张蕾换份轻省点的工作。
    我虽然只是个牙科医生,下了班开车跑跑私活,不愁挣不够两人的开销。
    来到办公室门口,我发觉有点不对劲。
    不是说加班嘛,怎么里头黑灯瞎火的,不过外面倒是没上锁。
    我记得电子锁的密码是——2,5,8,1……
    “嘀”的一声轻响,我轻轻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外面的大办公区没开灯,里头的老板办公室玻璃窗上拉着百叶帘,房门虚掩,隐隐透出灯光。
    一个男人吭哧吭哧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我的耳朵:“你刚才在电话里怎么说的?哈哈,一个人干两个人的工作,整个公司,也只有你这么忙!白天忙工作,晚上加班,哈哈,到底是你忙还是我忙啊?”
    “你坏死了,这么说我。”
    “给他打电话!”
    “不嘛,讨厌死了,又让人家做这种事。”
    “打!他不要你,我要你,怕什么!”
    一阵哼哼唧唧过后,我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百叶帘被从中间扯开,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突兀的趴到窗上,几缕被汗水打湿的长发散落在额前,一副痛并快乐的享受表情。
    原本一脸销魂的张蕾,微闭的眼睛猛地张大,错愕的隔着窗户和我四目相对,手里还拿着我年初新买给她的苹果机。
    她就那么趴在玻璃上,惊愕的与我相望,显然她身后的男人,还没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
    在张蕾惊恐的注视下,我手中的鲜花落地,换成了一把原本放在办公桌上的美工刀。
    本来还信誓旦旦说‘我要你’的男人,看到闪着寒光的美工刀时,第一时间把张蕾推进我怀里,提着裤子拔腿就往外跑。
    我挥起美工刀,锋利的刀刃立刻顺着他肥胖的腮帮子划了一道三寸多长的口子,直接从嘴角割到了耳根,绽放出一蓬灿烂的血花……
    从被拘留,到开庭,再到被送进岗子楼监狱,张蕾一直都没有露面。
    或许是没脸见我,又或许,她的胖老板兑现了承诺,把她给接手了。毕竟现在医疗这么发达,那道口子对男人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我把房间粗略的打扫了一下,张蕾的东西已经全带走了。
    手机刚充上电就响了,是老白打来的,问我提前释放了,怎么没通知他,他好去接我。
    我说我又不是残废,用的着你接。
    老白是我的发小,绰号江湖百晓生,不是因为他牛逼才叫这么个外号,而是因为他爷爷牛掰,给他起名叫白晓生。
    老白让我在家等着,他开车过来接我。
    看见一辆明黄色的雪佛兰停在面前,我不禁一怔。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大裤衩,白色跨栏背心,脖子里戴着块佛牌的胖子钻了出来。
    “靠,你还真对得起你的姓,白白胖胖的,越来越像发面馒头了。”我打趣他道。
    老白倚着车门,甩给我一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狠吸了一口,拍了拍车顶棚,“赔那孙子的钱,我先替你垫上了,一共九万八,你给我记着点。车我没过户,还是你的。”
    我说:“你拿着开去,我看着它烦。”
    “别跟个娘们儿似的,赶紧上车。”老白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等我上了车,边开车边说:“在里头素了快一年了,吃完饭带你开开荤去。”
    我当然不会反对。
    一个成年男人,见天和‘五姑娘’打交道,早他妈憋红眼了。换了以前还会挑三拣四,现在……呵,打从监狱出来,上了公交,我俩眼珠子就没从女人的大腿上挪开过。
    吃饭的时候,老白坚持开了瓶五粮液。
    这小子不富裕,但喊明是给我接风,就不能抠搜了。
    “你特么就是个倔驴,我去看你几回了,你干嘛不见我啊?”老白瞪着俩圆眼恶狠狠的盯着我质问。他的一大特点是,身上多数部件都是圆的,圆圆的肚皮,圆头圆脸,眼睛不算大,但是眼角不怎么往两边开,乍一看就像是贴了两个一块钱的钢镚在脸上。
    见我不说话,老白端起酒杯和我碰了碰,喝了一大口,咂了咂嘴,“在里头跟人干仗了吗?要是吃了亏就跟我说,我让我二舅整死丫的。”
    “你二啊,要是跟人干仗,我能提前一个月出来吗?你也知道我是干哪行的,咱有一技之长,进去就给犯人看牙,谁他妈敢跟咱较劲,拔牙的时候老子不给丫上麻药。”这是实话,被送进岗子楼,我就在里头做了牙医,专门负责给犯人看牙。
    我一口把酒闷了,冲老白呲了呲牙,“瞧见没,咱哥们儿不但没吃亏,还占便宜了,我给自己换了颗牙,都没花钱。”
    老白阴沉着脸说:“那你他妈还是吃亏了,你那牙怎么掉的啊?”
    “靠,那是关看守所的时候弄的,刚进去谁能受得了?逮谁跟谁干呗。”
    吃完饭,老白直接把我带到了一个洗浴中心。给我开了个单间,又甩给我一万块钱,说车给我留下了,让我今天晚上就住这儿,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到这种地方还能怎么折腾,无外乎是放两炮,泄泄火。
    我打电话叫完服务,直接脱了衣服泡进了大理石的池子里。
    估计是长时间不喝酒了,之前和老白匀了半斤,被热水一泡,开始有点犯迷糊。
    “咚咚。”
    敲门声响起,我使劲抬起眼皮,甩了甩头,“进来吧,门没锁。”
    门一开,“笃笃”的高跟鞋声音传来,我不由自主的转头向门口看去。
    看清来人,我不禁一呆。
    乖乖,一年没出来,外面的世道变化这么大了?
    眼前的女人穿着高跟鞋将近一米七,虽然穿的是洗浴中心统一的咖啡色西装套裙,但由于腿长,所以裙子显得很短。
    一看到她被肤色丝袜包裹着的长腿,我的魂儿就被勾出来了。
    她的长相只能打七分,看年纪大约二十七八,但皮肤白的跟牛奶似的,被乌黑的波浪发一衬,更显得熠熠生辉动人心魄。
    极品少妇——我脑子里不由得冒出这么个词。
    “先生,我是34号技师,我叫玫玫。”
    少妇两只手垂在身前,拎着个小皮包,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局促。
    我的心砰砰直跳,忍不住狠狠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先冷静冷静。
    “多少钱?”我虽然很少来这种地方,但也知道,越是这种装得跟刚下海似的女人,越能开价。其实就是一哆嗦的事儿,你咬着钩上,该一千的能给你忽悠出三千。
    玫玫仍是低着头,小声说:“推油两百,一次……一次五百,过夜一千五。”
    这么便宜?
    我愣了愣,吃惊之余,越发的口干舌燥,不能自已。
    “全套,加过夜。”
    我本来只想吃个‘快餐’,这会儿忍不住改了主意。
    趴到床上我反倒不猴急了,一个买一个卖,她又不会跑,急个什么劲。
    滑腻的精油涂满后背的时候,同样滑腻的两条丝腿贴着我腰的两侧骑了下来。
    “嗡嗡嗡……”床头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没显示号码,随手就挂了。
    看来是我想多了,一年,外面的世界能有多大变化?还不是推销、诈骗广告漫天飞。
    两只柔软的手开始在我背上游走,我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34号,玫玫,倒真不愧‘技师’这个称呼,感觉这手势、这力度,还真不是蒙事的。
    随着少妇两只手的滑动,我有些按捺不住了,感觉身下压得难受,说:“后背差不多了,翻个身吧。”
    玫玫“嗯”了一声。
    翻过身,近距离看着她白皙的面孔,红艳艳的嘴唇,我更加难自已。
    还推个屁油啊,老子先推倒你再说。
    刚一起了这个念头,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没显示号码。
    我有点来气,抓起手机接通,粗声问:“谁啊?”
    “小安,是我,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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