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蟒仔让两个小弟去旁边吃喝,自己跑到我身边,眼睛盯着战斗,心痒痒地说:“贡布对娇姐,简直太难得。”又看看杨可凡,指着他的胸口:“揉什么?被伤着啦?”
    杨可凡伸出一掌,快速在黑蟒仔胸口一戳:“你试试,被娇老大戳中,小命难保。我刚被戳中时,感觉一下呼吸没了,这招厉害啊!”
    雪儿突然惊呼一声:“娇姐小心啊,贡布和平措一样,当心他……”
    娇妹被贡布的手机戳中腰部,疼得退出好几米,她揉一揉腰间,打断雪儿的话,大声喊道:“稀罕你提醒。”喊着,又疾步流星冲向贡布。
    贡布又想以刚才之法攻击娇妹另一边,被娇妹一个下边腿,附带以拳打击贡布膝盖间,使得贡布跌落出去,差点摔倒在地。贡布稳住身子,改为快速跳动的步伐,极速翻动,以腿做鞭,铺天盖地地攻击娇妹,使得她三路应接不暇,再突然一个仰面平淌如水,娇妹又被戳得一个踉跄。
    “三比二,多谢娇姐承让。”贡布往旁边跳开,对着娇妹微微鞠躬。
    娇妹‘气急败坏’地笑起来:“哈哈哈,贡布兄弟确实厉害,比平措的手法好似还快一些,我甘拜下风。”
    “罚你把它喝掉,就是你提醒,不然我不会输。”娇妹来到桌前,端起一杯酒递给雪儿,娇声娇气。
    杨可凡提着新准备好的一大包酒菜离开,我送他到停车场,上车时,他望一望楼前花园里的欢声笑语,低声说道:“哎,阿秋教训得对,我们要能练到贡布那样就好啦!麦少,还是要小心一些,这几天隐秘活动那帮人好似在集结密谋,等我消息。”
    看着杨可凡的车转出停车场,车灯在空寂无人的树下射出一道光剑,转眼消失在空落孤寂的街道上。见得几个人还在四下巡逻,使得我的心多愁善感起来,想啊,要是巫师来伏击我们,这些外围巡逻的人,肯定首当其冲要被巫师的人干掉,他们的生命还这样年轻。可是,他们不这样,又能怎么呢?
    一边往回走,我一边低声对贡布感叹说:“兄弟啊,还是应该让平措带他们离开这里,就当去你们兄弟的家乡悠游几个月也好,今晚那些人都不是善类,我担心他们攻击家里。”
    贡布停下脚步,长叹一声:“哥,他们不愿意走啊!再说了,如果佛爷真要害他们,他们出去的路上不是更危险吗?在这里,好歹还能有个防御屏障,真要在路上狭路相逢,他们连个支援都没有,还是留下吧,我们的安防措施挺完备的。”
    娇妹在花园里大声喊道:“说什么悄悄话?麦子,快过来喝酒。”
    南国的夜里最适合在露天喝酒畅聊,想是凭临海边的缘故,一到晚上夜风徐徐,露天里坐最是清爽通透;这座城市的白天太过匆忙,仿佛每个人都疲于奔命,没有闲坐的时间,好似无故耽搁一会儿,成功的机会就会稍纵即逝、本该属于自己的钱就被别人抢走了。
    因为匆忙,没有人像我故乡里的那些人,在明媚阳光下坐在田间地头抽袋叶子烟,聊一聊某个寡妇的风流韵事,又或者说一段某人家里的鸡飞狗跳。有时候我想,这城市如此繁华,是因为每个人都很匆忙吗?城市因为匆忙而繁华,我故乡里那些人在田间地头,一聊就是半天,所以贫穷?
    生命总需要闲下来缓冲,这座城市都是身在异乡的梦想家,就算是在工厂流水线上每日工作十二小时以上的人,也会在夜里坐在路边的绿草地上温习人最原始的快乐,又或者哀叹绝望的生活。
    夜色降临,这座城市的路边摊、露天大排档都人满为患,仿佛异乡的夜风能消弭思念与苦闷,仿佛人声鼎沸的嘈杂能驱散异乡的孤独感,就算只花三五元钱吃一碗酸辣粉,也能享受露天的夜风与人潮的嘈杂。
    我是最爱夜里的露天的,说不准是不是爱夜里露天的夜风,或许夜风真能消弭思念与哀愁。在我刚从故乡一路颠沛到南方的城市时,只有露天的夜接纳我,我不得不在夜露中渡过漫漫长夜,因为无处可归,只能在街角残灯、夜风中孤苦伶仃地把一个又一个希望寄予日出之后,足足有几百个夜晚以夜色苍穹为被褥、以街角旮旯为席,我太熟悉异乡的夜晚。
    和梁凤书在一起后,我们最开始很长一段时间的纵情纵欲,都是在远离城市灯火的郊外野地,那时觉得夜风尤其舒坦,那时仰望星空弯月时,觉得它们发出的光芒都是深情而暧昧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和梁凤书都讨厌午夜街头,白天疲累不堪,夜里还得坐在露天夜风中喝酒应酬,那时啊,感觉夜色降临,意味着我的胃又将翻江倒海、梁凤书要强颜欢笑,当然,美好的生活需要强颜欢笑。
    终于,生活好了,可以悠闲坐在露天的夜风中享受繁杂美食与啤酒,可这样的时间并没有维持多久,记得和李木、依依在夜风中把酒说梦,也只有寥寥几次。
    在我为基础生活奔忙时,很羡慕那些街头混混,他们白天无所事事的酣睡,甚至是拥着不同的美丽青春姑娘酣睡,晚上可以纵情夜色,能在路边摊上肆意疯魔,甚至留着血在夜色里奔逃的身影都是那么的潇洒侠义。
    后来,我与江湖千丝万缕,或许是因为梁凤书的谋划、我的多疑狡诈,我在江湖中爬得太快,也足够幸运,自攀附上齐爷以后,再也少有在街头繁杂喧闹的露天喝酒畅聊,常常还怀念那些夜里的露天美食,也只能让人打包回来吃。
    自我不能在露天的夜风中享受美食与啤酒时,我的身份仿佛就高贵了,仿佛已经脱离底层人的挣扎,仿佛已经不需要夜风消弭思念与哀愁了。仔细想来,不是富裕的生活和看似高贵了的身份让我离开露天的喧嚣,而是危险,拥有太多,不敢再肆意坐在街头露天的夜风中,总担心嘈杂喧嚣中射出一支冷箭,生命就会如流星一样陨落。
    我的身边人都是异乡人,这座城市里谁又不是异乡人呢?身在异乡,我们还是需要夜风消弭,就算不能坐在露天喧嚣嘈杂中,我们也习惯性地坐在属于自己的花园里,好像只有这样,生活才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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