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渡直愣愣地瞪着面前的女人,眼睛因充血而胀得通红。他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咬出了血,一缕腥味从喉尖渗入,如闪电般侵袭全身。
    恨意和杀机,从心头升起。
    孟南渡攥紧了拳头,用尽全力冲向郑秋萍,却在抬腿的那一刻,被一股猛力重重地击中后背。
    棍棒、拳头、板砖再次砸向他,密匝匝的如冰雹砸地。
    直到最后,一个沉重的躯体压制住孟南渡,将他的双手双脚反捆在背后。
    孟南渡拼命仰着头,双目直勾勾地望着不远处的乔舒颜,她也趴在地上,无助地望着他,眼里盈满了泪。
    苍白的月色中,两个人凄凉地对视,如同最后的告别。
    郑秋萍凑到乔舒颜的耳边,压低声音,像是在说悄悄话:“小丫头,你的狗可真听话啊。老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依我看啊,打狗,要先打主人。”
    乔舒颜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一块一块地拼凑起来,又轰然崩塌。
    那几通电话、小区里的毒香肠、飞车抢劫……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全是设计好的圈套。
    是她带着孟南渡,一步一步走进了这个陷阱。
    乔舒颜转过头,冷冷地看着郑秋萍,一字一顿地说:“他不是狗,他是狼。”
    郑秋萍讽笑:“嗬,就算是匹狼,都被打成落水狗了,还怎么咬人?”
    她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孟南渡面前,阴冷地笑着说:“姓孟的,别白费力气了。我留你这条命,是要请你看一场好戏的。”
    说完,郑秋萍蹲在地上,将乔舒颜的脸硬生生掰过来,面朝自己。
    “你知道,这种女人,落在我们人贩子手上,会有哪几种下场吗?”
    孟南渡青筋暴起,用尽全力怒吼:“你要是敢动她,我特么弄死你!”
    郑秋萍“啧啧”两声,并不理会他的威胁,自顾自地说:
    “第一种下场,就是卖到山沟沟里,给那些老光棍当婆娘,不停地下崽、干活、挨打挨骂,活得猪狗不如。不过这种还不算太惨,而且一不留神,可能会让她溜了,抓回来也不过是打断双腿,像狗一样拴在屋子里……啧啧,没意思。”
    郑秋萍摇了摇头,眼珠子一转,又慢悠悠地开口了:“这第二种嘛,就是卖到那种地方……呵呵,孟警官,你应该懂的。”
    她冲孟南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提起乔舒颜的头发,手指掐着她的下巴,边欣赏边说:“瞧瞧这张脸,长得多俊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孟南渡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敢!”
    郑秋萍故作害怕地抖了一下,癫狂地大笑起来:“哈哈,也是啊,你是警察,分分钟就能把那些地方一窝端了。不过,等你找到她,她都不知道被多少人——”
    “你给我闭嘴!你简直是个疯子!”孟南渡爆吼一声,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他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恨得连听她说话都是种折磨,连看她一眼都怒火中烧。
    郑秋萍脸色倏地冷了下来,微眯着眼,下巴一扬。
    一个男人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
    “姓孟的,你还记得小于吗?于建新,被你亲手送到牢里去的。”
    孟南渡不屑地哼笑,冷眼瞥着他:“当然记得,一个强奸犯,即使在监狱里,也是最低级的物种。这些年,日子不怎么好过吧?”
    于建新瑟缩了一下,别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郑秋萍阴恻恻地笑了:“小于,现在报仇的机会来了。瞧瞧这丫头,不比你当年看上的那姑娘水灵多了?来,当年你是怎么对那姑娘的,现在当着孟警官的面,再示范一遍。”
    孟南渡瞬间暴怒,吼道:“于建新,你敢动她一下,我弄死你!”
    郑秋萍笑得前仰后合的,“姓孟的,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被捆得跟待宰的狗一样,你也就动动嘴皮子吓唬别人。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呢?”
    说完,她的目光如两道刀子般,嗖嗖地射向于建新,呵斥道:“还等什么?人都送到你面前了,动手啊!”
    于建新吓得脸色苍白,颤颤巍巍地蹲下身,手僵在半空中,迟迟不敢动。
    郑秋萍在他身后,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怒骂:“这特么是个废物!你今天不动手,我就彻底废了你,让你这辈子都干不了这事!”
    于建新回头看着她,目光畏惧,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终于,他一咬牙,伸手探进了乔舒颜的毛衣底下——
    乔舒颜挣扎着翻了个身,狠狠蹬了一脚,不偏不倚地踹在于建新的胃部。
    这一脚几乎用尽了她的全身力气。
    “哎哟——”于建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表情极度痛苦。
    “妈的,废物!”
    郑秋萍盯着地上的于建新,鄙夷地骂了一句。转头看向乔舒颜时,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狠毒。
    她掐着乔舒颜的脖子,举起拳头狠狠打下去。乔舒颜的脸侧向一旁,鼻腔和嘴里喷出血来。
    孟南渡狠狠攥紧了拳头,浑身的血管几乎要爆裂。
    他咬着牙,狠命绞动着缚在背后的双手,捆住双手的绳索居然被他挣开了一道裂痕。
    他持续用力挣脱,终于,双手骤然一松。
    守在他身后的人发现了不对劲,但是已经迟了。孟南渡反手就是一拳,狠狠砸在他的鼻梁上。
    趁着他捂着鼻子止血之际,孟南渡飞快地解开腿上的绳索,从地上抄起铁棍,一棍打在另一个男人的膝盖上。
    郑秋萍压制在乔舒颜身上,死死掐着她的脖子,癫狂地举起拳头,正要砸下去,突然,后脑勺被一股猛力击中。
    她僵了一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直到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头顶淌了下来。
    伸手一摸,是血,手心一片殷红。
    恰在此时,山林里响起了一声犬吠,远远的,听得不真切。
    没过多久,犬吠声渐起,透过茂密的树林,隐约可见人影交织,一道道白光亮得晃眼。
    于建新几个人一听到动静,如鸟兽般四散逃命。郑秋萍也想跑,爬起来,踉跄着跑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一切,孟南渡都看不到了。
    他只看得见地上的乔舒颜,头偏到一旁,脸上、脖子上、身上都是血。
    “乔舒颜!乔舒颜,你醒醒——”
    他歇斯底里地、一遍遍喊着乔舒颜的名字,手剧烈颤抖着,慌乱地拍打着她的脸颊。
    可是,无论他怎么唤,都唤不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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