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姜婉白握茶杯的手一紧。
    “今天工厂有几个工人没来上工,我一问,才知道,他们被一个姓余的人花了大价钱挖走了。剩下的工人也是人心浮动,一个弄不好,估计也可能离开。”
    “姓余的人?”姜婉白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好像不认识什么姓余的人。
    “对啊。这怎么办?他挖走咱们的工人,摆明了是冲着咱们来的。”田老二急道。
    “着什么急。世上哪里有独一份的买卖,这种情况,也是迟早的事罢了。”
    见姜婉白如此气定神闲,田老二似乎也得到了力量,不再着急,而是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埋怨道:“这些人真没良心,当初死说活说的想来咱们家做工。
    咱们家给的工钱也不低,也没苛待他们,他们竟然就这么一走了之,简直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这又是生的什么气。能留下来,固然是好。不留下来,对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反而衬这个机会,可以看出谁比较忠诚。
    去掉那些坏的,留下一些好的,咱们这工厂,没准能发展的更好。”姜婉白其实也挺气愤的,不过她见惯了这些,所以表现的比较平静而已。
    “可是他们知道我们是如何做紫芝酱的啊,万一,万一……”紫芝酱生意是田家的根本,想到这种后果,田老二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再也坐不住了。
    “我不是让他们分别做不同的工序吗,怎么。你没照做?”
    “照做了啊。可是,万一他们把所有的人都挖走怎么办?”
    “即使那样,他们也做不出咱们家的味道。只会是形似神不似而已。”对于这个,姜婉白还真不担心。从一开始,她就考虑过会出这样的事,所以保留了一些关键性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足够田家里欧于不败之地了。
    “真的?”田老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姜婉白笑而不语。
    没过两天,盐城就开始出现另一种紫芝酱,名为余记紫芝酱。外形上看,跟田家的紫芝酱完全一样,价格却只有田家的三分之一。
    百姓一听说,不少人去买余记的紫芝酱,相反,田家这边就变的冷冷清清起来。
    田老二一直关心着这件事,所以也立刻去买了一罐余记的紫芝酱,拿回来给大家品尝。
    大家一吃,觉的就是自己家做出来的味道,刚要着急,细心的张氏就发现了不对,“娘,咱们家的紫芝酱是鲜中带甜,吃下去之后口舌爽滑不已。可是这余记的,看似跟咱们家的紫芝酱一样,其实却有些发涩。”
    大家一听,赶紧又去吃,然后再细心的做对比,还真发现了张氏所说的不同,纷纷惊喜的看向姜婉白,问她是怎么回事。
    姜婉白不用尝,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不过,她是不会将这秘密说出来的,只是笑道:“佛曰,不可说。”
    田家人本来也只是好奇而已,所以并没有再多问。心中的大石头放下,。他们又恢复了好心情,说说笑笑起来。
    唯有一人,显的并不是那么开心,那就是董烟绫。她盯着面前那两罐一模一样的紫芝酱,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昨天又走了几个人,我们是不是要招几个?”田老二终于有心思管生产的事了,问姜婉白。
    “招。不过要跟他们讲明白咱们家的处境,他们要是愿意来呢,我们欢迎,要是打着其他的主意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还有,剩下的工人也是,跟他们说,如果现在他们现在想走,我们可以给他们结了工钱,大家好聚好散。可是如果再过几天,别说工钱,我们反倒要让他们赔咱们一大笔钱了。”
    “娘,你的意思是?”
    “还记得咱们招工的时候,让他们签的那张合约上,上面明明白白的写了,如果他们单方面不做了,要赔我们十倍的工钱。还有,就算从我们这里离开,他们也不能从事相关的工作,否则,照样要赔钱。”
    “还有这种事?那娘,我们为什么现在不让那些人赔钱?”赵氏有些不解的道。
    “合约是签了,当时你觉的咱们家现在缺那点钱吗?这只是一种手段而已,让那些心存异想的人自己掂量掂量。况且,如果我们真的那么做,那剩下的人会怎么想?
    觉的我们刻薄,还是想走却不敢走?
    那些人如果真的想走,咱们留也留不住。或者。留住他们的人,也留不住他们的心。还不如让他们这么离开,也省的我们麻烦。”
    姜婉白一通话下来,大家都觉的惊奇不已。还从没有人说过这些话,有过这种想法呢,更何况,这种想法真的很有道理。
    ☆、第168章
    “娘,我现在就去做。”田老二说着,兴冲冲的出去了。
    就像姜婉白预料的那样,工厂里又走了一部分人,但也留下来一部分人。留下来的这些人纷纷表示,只要田家的紫芝酱工厂还开一天,别人哪怕给再高的工钱,也不会离开。
    同时,按照姜婉白的方法,田老二也新招了一批人。这些人也跟留下来的人一样,都愿意一直在田家做工。
    经过这么一番波折,田家的紫芝酱工厂非但没有倒下去,反而变得更加稳定,这可能是余记怎么想也想不到的结果。
    工厂的事解决了,田家刚要松一口气,下午,就又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说,那砗磲的吊坠是谁拿的。”张氏沉着脸,怒声问道。
    田承运、田承玉、田承安三个人依次站在那里,都有些莫名其妙。
    “娘,那砗磲吊坠不见了吗?”田承玉也觉的有些惊讶。
    “对。我今天把红绳编好,刚要将吊坠挂上,却发现它不见了,是不是你们拿的?”
    “我没有。”田承玉摇了摇头。跟着,田承运跟田承安也纷纷表示自己没拿。
    “还不说实话。这吊坠我就放在柜子的角落里,这屋子,平时只有你们进出,不是你们拿的,是谁拿的?
    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无论多好的东西,不是自己的,就不能拿,人穷志不能穷。你们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张氏最怕自己的孩子品德败坏,所以越说越生气。
    田承运比较老实,根本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的听着。田承安年纪比较小,早就被这样的张氏吓傻了,只剩下田承玉,还能分辨几句。
    “娘,你还不了解我们吗?我们什么时候拿过别人的东西,又什么时候说过谎?”田承玉一字一句的问道。
    张氏刚才是因为发现吊坠不见了,有些太着急,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也有点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孩子确实不是这样的人。只是这吊坠……
    田承玉自打上次解开心结以后,倒是也很体谅张氏,处处为她着想,“娘,你别着急。你好好想想,你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吊坠是什么时候?”
    田承玉如此懂事,张氏心里暖暖的,歉疚的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她回想起了之前的事。
    “今天早上,我去柜子里拿没编好的红绳时,它还在那里的。”
    “那这中间有没有谁来过这个房间?”
    “只有你们三个、你爹。对了,还有你四婶。”张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道。”田承玉的四婶就是赵氏。
    “四婶?她来做什么。”田承玉对赵氏的印象可不是那么好。以前家里穷的时候,锅里剩下一碗粥,厨房剩下一个馒头,或者哪里有点好东西,赵氏都会悄悄的拿回自己的房间。
    如果没人问起,她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就算有人问起,她也会死不承认。被逼急了,就会撒泼打赖,真是泼妇一个。
    “她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跟我说说话。”张氏努力回忆着。
    “那她待了多久,中间你离开过吗?”
    “待了好一阵。中间,对了,中间我去过一趟厕所。”说到这里,张氏有些恍然,“你的意思是,那吊坠是你四婶拿的?”
    “现在还不确定。娘,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人来过。你中间,离开过几次这间屋子。”
    张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一会儿,“没有别人来过了。中间我就去了两次厕所,中午出去吃了个饭,剩下都没离开过屋子。”
    田承玉皱了一下眉头,“这件事,咱们还是要去问一下四婶。不过,咱们可不能单独去,要叫上奶奶。不然,以四婶的脾气,咱们去了,非但问不出什么,肯定还要落得一顿骂。”
    张氏现在是六神无主,自然田承玉说什么就是什么,赶紧去找姜婉白。
    姜婉白正在想石油的事,想着别有什么疏漏的地方,到时不好收拾。听了张氏的话,她立刻站了起来,“你确定那坠子被偷了,不是你放错地方,或者老三帮你放起来了?
    她表现的这么紧张,张氏更加自责了,“不会是老三,他平时根本不收拾家里的东西。也不是我放错地方,我把整个房间都翻过来了,就是找不到那坠子。
    它就是被人拿走了。
    娘,是我没用。好好的一个坠子,也会弄丢。”说着,张氏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你先别哭,我又没怪你。”姜婉白温声道。
    张氏却止不住哭声,反而哭的更加伤心了。
    “走,先去问问老四媳妇。”一个砗磲坠子丢了倒是没什么,但在田家,竟然会发生丢东西的事,这细思起来,就有些恐怖了。姜婉白可不想田老四跟陆寡妇的事再重演。
    赵氏正在屋里跟阿彩说闲话,见姜婉白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过来了,张氏还哭成那样,就有些摸不着头脑,“娘,这是怎么回事?”
    “老三媳妇放在柜子里的砗磲坠子不见了,她说今天就你去过她屋里,所以来问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或者,你今天发现什么异常的人、异常的事没有。”姜婉白尽力将自己的话说的平淡一点。
    可饶是如此,赵氏还是一下明白了她的话,并且像火药桶一样点着了,“娘,三嫂的意思是,我拿了那砗磲坠子呗。
    这可真是太阳西升,黄河的水倒流了。家里谁不知道,那坠子是你的。我怎么可能去拿?
    三嫂,你可不要胡乱冤枉人。”赵氏三角眼一瞪,双手叉腰,一副要跟张氏拼命的架势。
    张氏性子软糯,虽然经过田柳的事之后好了很多,但哪里是赵氏的对手。还没说话,语气就先带了几分歉意,“我没说是你拿的,就是想来问问。”
    “来问问?带了这么多人,还让娘跟你一起来,我一点也没看出你是想问问的意思。反倒是一副认定我是贼,来抓贼拿脏的意思。
    好,既然是这样,你就搜吧。看看我这屋里,有没有那砗磲坠子。”赵氏得理不饶人。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张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又是尴尬,又是委屈,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哦,我知道了,你是觉的我根本没把坠子藏在自己屋里,而是藏在别人屋里了吧。
    既然这样,你就去承宝屋里搜,还有阿彩的那些箱子,你都打开,看看我们到底拿没拿那坠子。”
    阿彩的那些箱子就是指阿彩的嫁妆,按理来说,田家人是不应该翻她的嫁妆的,尤其她还是张氏的侄媳妇。赵氏这么说,有点太过了。
    “娘……”阿彩拉了拉赵氏的袖子,想劝一下她。
    赵氏却更加来劲了,“阿彩,你拉什么拉?现在人家怀疑我是贼,你也是贼呢。你不好好让人家搜搜,以后谁还敢相信咱们,田家哪还有咱们娘俩容身的地方。
    搜,让他们搜,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搜出什么来。”
    张氏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顾着掉眼泪。
    田承玉心疼张氏,立刻道:“四婶,谁也没说你拿了那坠子,我们只是来问一下,看看你知不知道,你不用这么生气。”
    “我凭什么不生气。要是你被冤枉偷了东西,难道你不生气吗?”
    “我们根本没说是你拿的。”
    “嘴上虽然没说,但你们就是这么认为的。”
    田承玉也没辙了,让他读书讲道理还行,当时对上赵氏这种不讲理的主,他有天大的理,也只是对牛弹琴,根本说不清楚。所以他求助的看向姜婉白。
    “行了,老四媳妇,现在家里出了贼,大家谁也不想。但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一起找出这个贼。
    不然他今天偷了砗磲坠子,明天就可能偷别的,甚至做出一些更恶劣的事。我想,你也不想出现那样的结果吧!”
    姜婉白这么说,赵氏的气就顺了很多,再加上她不可能跟姜婉白撒泼,所以点头道:“既然娘这么说,我一切都听娘的。”
    “那就好。既然你没拿那砗磲坠子,那你好好想想,这中间有没有什么人去老三媳妇房里。”
    赵氏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她根本也没在意这件事。
    线索中断,姜婉白在想,要不要像审案一样,将每个人什么时候都做了什么事,都列出来。田家也就这么几个人,真要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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