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秦延一行人当也享受了这个庆祝的过程。
    汾州、晋州等处,秦延所到之处,百姓夹道迎候,酒水吃食摆放出来,供秦延一行人饮用。
    爆竹烟花更是鸣响个不停。
    秦延的亲卫享受到了顶级的待遇,大宋的赤佬什么时候这般受尊敬过,只有跟着秦延才有今日的待遇。
    秦延更是每到一处都要和当地官员宴饮,都是他的麾下治所,他还没法推辞。
    每到一处,治下官员都请求将缴获的那些宫分军皮室军的战旗将旗展示一下,都是百姓请求。
    于是秦延这一路上简直就是胜利大游行,就这样经过了一个月才抵达东京城,在城南驿安置下来。
    秦延则是轻车简从的返回了李府,拜见岳父大人。
    李清臣如今已经辞去了右相,出中枢下野,知湖州,也算是个膏腴之地了,作为官家对其功业的褒奖,变相的一种补偿。
    李清臣没有马上赴任,而是在东京盘桓一阵,这也是重臣的优容,总得处理一下东京的庶务吧。
    李清臣也是为了等候一下秦延。
    如今的秦延非是普通的李家女婿了,大宋从三品大员,龙图阁直学士,已然是大宋官场上的重臣,和李清臣的差距也不是太远了。
    但是李清臣对于秦延那是相当的不放心,实在是他这个女婿太过特立独行,就不像是一个官场行走的等闲官员。
    李清臣希望和秦延好生谈一下日后的行止再做定夺
    曾几何时,秦延只能仰望他而已。
    现在秦延的动向却是直接牵扯他的行止了。
    此番秦延来到李府,府中的家仆和侍女、婆子对他是格外的恭顺,秦延心知这是李家女婿和龙图阁直学士双重身份的威压。
    秦延拜见岳父岳母,他发现韩氏对他也有了些疏离,言谈总是试探他的感观,显然他此番大胜的后遗症在这里发酵了,龙图阁直学士的女婿压力有点大。
    不过秦延不知道她这位岳母知道他在奕州所为后又是一个什么反应就是了。
    “子衡啊,做的很好,今日老夫也不得不说,河东有你乃是大宋之幸, 章子厚有眼光,”
    看到气度俨然越发沉稳大气的女婿,李清臣感慨道。
    当日,章惇举荐秦延出任河东路经略,李清臣没有附和,自有他的考量,他也怕秦延无法胜任那个艰险的位置。
    现如今看来,不得不承认章惇眼光老辣,而且敢于启用他人,哪怕这是李清臣的女婿,章惇也坚持启用,从这些来看,李清臣不得不承认,章惇比他更适合左相的位置。
    “大人乃是为了子衡的安危着想,子衡心中感念,”
    秦延心知李清臣一切还是为了他的安危。
    “子衡晓得就好,当时河东局势诡异,老爷也是没法办法,”
    韩氏在一旁解说一下。
    ‘小婿当然知晓,甚为感谢岳父的帮衬,’
    秦延忙道。
    “只是子衡你能人不能,河东十万军击败数十万的入寇蛮狄,确是当年土山英豪,”
    韩氏喜滋滋道。
    这些时日来,东京欢庆,韩氏也是经历过的,不少官员的家眷来访时候都是好生恭维、羡慕,韩氏也确实得意,自家的女婿就是击败北虏,让举国欢腾的秦郎,他人只能羡慕她有个名满天下的好女婿。
    当然,韩氏也的钦佩自家老爷的眼光,当日李清臣选中秦延这个女婿的时候韩氏是不大赞同的,现下看来她是头发长见识短了。
    “小婿先期筹算,也赖于全军将士浴血拼杀,”
    秦延讲了讲府州一战的惨重伤亡。
    听的当时越野一片赤红,倒卧将士无数的时候,李清臣不禁唏嘘,韩氏则是留下热泪。
    “天见可怜,可惜这些后生了,”
    韩氏抹泪道,旋即他想起了什么,
    “贤婿,东京城很多士人言称虽然你此番大胜了,但是剿杀全部战俘实在过于毒辣,实在有伤天和,太学中很多太学生也称有失儒家气度,”
    李清臣也是点头,他以为此番秦延几处不妥之处之一就是杀尽战俘,让人诟病。
    秦延苦笑一声,这些纸上谈兵的酸儒啊,心盲眼也瞎,
    “岳父,岳母,小婿实乃是不得已了啊,”
    秦延河东惨状一说,听闻十余万百姓被杀,其中数万百姓被驱赶攻城,李清臣和韩氏简直不能相信,
    “蛮狄将我宋人当做刍狗,肆意抢掠、斩杀、淫辱,某实在是迫不得已,只能以杀止杀,让蛮狄晓得残杀我宋人的代价就是成为宋人的陪葬,岳父,岳母,谈及某杀戮过甚的士人,将他们放到那里,家眷被辱被杀,只怕会求着某杀尽蛮狄吧,”
    “唉,边事惨烈不可描述,内地之人目光短浅,人云亦云了,”
    李清臣也对河东经历战事的惨烈感到心悸。
    韩氏却是无法想象辽人怎的如此没有心肝,如同对待牲畜般对待宋人 。
    “正是如此,大宋文人一味读书科考,都是在内陆行走,边州之事一知半解,却是凭借这枝叶言及边事,诚为可笑,”
    秦延隐晦的讥讽了一下大宋士人的无知和偏见,认为这个制度有致命的缺陷,但是没有明说,毕竟他这位岳父也是东华门唱名的。
    李清臣颔首,他旋即看向秦延,
    “未知子衡对今后行止以为如何,”
    秦延淡淡一笑,
    “小婿以为官家和政事堂诸公怕是要将小婿调入内地了吧,”
    李清臣笑了,他一捻长髯道,
    “子衡没有感到委屈,”
    “此为正当,毕竟我大宋一向是外行人办差,只为一个提防,小婿已然习惯了,”
    秦延的话让李清臣大笑,
    “子衡说笑了,哈哈,倒也有趣,外行人主事,哈哈,不过,岳父我也放心了,”
    李清臣随即正容道,
    “无论如何,插手军伍操练乃是文臣大忌,再就是你屡立奇功,大宋传唱,锋芒太过,因此环转一下也是好的,”
    “岳父,不晓得官家和政事堂诸公想要让小婿去哪里公干,”
    秦延关心的是这个,还是那句话,他对大宋给他安排的职位是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如果实在不如意,他当然是再次挂冠而去,至于官家的恶感更深,没在他的考量之下,此番出任河东,他为的可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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