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的真不错。”大长公主喜欢小孩儿,伸手接过宝儿,姿势熟练的托住小孩的屁股。
    宝儿也不怕生,去了陌生人怀中仍旧咯咯傻笑。
    “你们不来,我也准备下帖子相邀。”
    陈明轩蹙眉:“可是金陵那边又生了什么事端?”
    大长公主叹息:“阿洛执掌江南皇商,借机彻查时发现以李家为首的几位富商的产业很有些问题,奇石,锦缎,茶叶等物的某批货物,出售价格极低,疑似间接贿赂朝廷官员……”
    两人说着说着,谈入了兴,在书房就着桌上的纸笔写划起来。
    江余见他们谈正事,冲乖乖坐在大长公主怀中的宝儿招手,没想到宝儿正板着小脸,专心看向桌面,根本没注意娘亲的暗示。
    “他既然喜欢听,就让他在这里。”陈驸马见着大长公主一只手放在宝儿突起的小肚子上,时不时轻轻捏一捏,笑道,“我有些问题想请教江夫人,不知可否去偏厅一叙。”
    江余自是欣然应允,偏厅中,陈驸马将桌上的一摞厚厚的账本推给江余,在江余诧异的目光中,苦笑道:“大长公主府名下的好几个铺子渐有亏损迹象,形式越来越坏。”
    “京中竟然有人不买大长公主的账?”百姓,或者低位官员去高位官员所经营店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京中辰王府名下的店铺生意就极好。
    “除了凤泰楼乃是阿英在官府登记的产业,其他的都不为人所知。”陈驸马长叹口气,“其他的店铺虽是任命那些火凤营退役老兵为外管事,但其实所得利润将将够补贴店中的老兵,如今还有了亏损,需要由阿英再掏银子补贴。”
    江余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有些尴尬的转头,正好看见桌上一幅完成不久的贺寿图。
    “实在是长公主府最近财政有些周转不过来,我准备写些字画卖出去……”
    陈驸马是大楚有名的书画大家,他的书画确实报价不菲,但是……
    身为如今大楚第而尊贵的一对夫妻,要不要这么接地气!
    并且直接将这些说给她听合适吗?
    实在是,和东街那些人,完全不一样。
    江余被震惊到了。
    “你说我是先把这十副都卖了,还是再多画几张一起卖。”陈驸马真情实感的发问。
    江余感到一阵窒息,这些画单独拿出去,再加上适当的的宣传,千万两银子不再话下。他居然想打包卖?当卖大白菜呢!
    “您交给我,我帮您卖。”江余艰难道。
    “好!”陈驸马回答的果断,还将桌上的果盘往江余这边推了推,一幅不用操心真开心的模样。
    这么干脆的答复,让江余感觉自己钻进了套子,但打量陈驸马那副笑起来更显温和的模样,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江余一个愣神间,见陈驸马给她满上茶杯,连忙两手接过,在陈驸马笑眯眯的视线中,翻开账本。
    打心里说,这账本真是乱的可以,前面虽时不时有些错漏,但是大体还是按照规矩来记账,可后面,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江余扶着脑袋,提笔在旁边批注,直到陈明轩与大长公主谈完,她才将将看了十分之一。
    大长公主见江余这般认真,既是欣赏,又是有些不好意思,瞪了陈驸马一眼,但陈驸马没看见似的,乐颠颠的接过大长公主怀中的宝儿。
    江余在知道这两位都不是那些自持身份之人后,建议道:“从账本可知,那些外管事应无任何经验,正好我的侍女在教导一批新人,若是不介意,可让那些外管事一同接受教导。”
    大长公主很是欣赏江余这般有一说一的态度,吩咐丫鬟:“通知明管事他们关店一个月,去泰安街接受教导。”
    两家人谈的很是投契,加上时间紧迫,大长公主与陈明轩还有些事未商量妥当,便留了他们一家在大长公主府住下。
    当然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借大长公主府的校场不能忘记。在皇宫附近这寸土寸金之地,大长公主府有一块极大的校场,府中的侍女会轮班去场上训练。
    陈明轩每日处理完金陵那边的事,就按照大长公主护卫的指导,在校场锻炼体魄与反应能力。
    每日都精疲力竭,但是效果也是显著的。江余在给陈明轩的浴桶加完各种药草后,替他按摩以纾解疲劳时发现,陈明轩的身体结实了许多,她按摩的力气都得渐渐加大。
    陈明轩忙着,江余也没闲下来,她像是学堂中的童子一般,每日练十张大字,读上几篇文章。她从读书中收获颇丰,对店铺以后的经营规划,外界的认知加深许多,再也不将读书认为成于她无用之物。
    江余读文章时,也常常带着宝儿,让他也听着。宝儿前世便十分聪慧,她虽不想暴露宝儿的不一般,但重来一次,总归是想要宝儿更好的。
    一家三口的勤奋努力刺激到了懒散的陈驸马,他觉得自己也得干些啥,可他唯一能干的事,只有作字画。
    但江余已经说,目前这些,可以卖上一年,于是他便不愿做这白功。
    大长公主实在被他问烦了,随意打发道:“你去找外面的老朋友喝喝茶,打探打探消息。”
    陈驸马觉得这活确实适合他,便行动起来,渐渐的也咂摸出趣,每日在饭桌,或者下午茶时,说着这位官员的外管事是官员外室的哥哥,这家店的银子全给了外室。
    或者,那家官员的外管事卷银子跑了,一查才发现,这外管事是隔壁国家派来的探子。
    陈驸马讲故事的本事不错,宝儿每次都听的津津有味,听时连最爱的肉脯都吃的少了。
    这日,他带来的消息是关于前任金陵知县的。
    知县今日问斩,行刑当口,户部尚书庶女,蒋夫人闯上刑场,说刀下之人是假冒的,带着监斩官到一处别院,抓住正与小妾缠绵的知县。
    知县见躲不过去,竟然直接吐露,是蒋尚书将他们夫妻俩捞出囚牢,假刑犯是蒋尚书找的。
    夫妻俩一顿互相揭短,连带着蒋尚书一齐再次进了刑部大牢。
    江余想到那位色眯眯的知县,听到这个结果心中很是解气。坐在上首的大长公主则看了眼陈明轩,心中暗忖难怪他前几日总是外出。
    陈驸马感慨:“蒋尚书这回算是栽了,不过他有个王爷外甥,想必这事还有些余地。”
    江余微微眯眼,王爷外甥?不就是那假货的夫君黎王吗,先皇的大皇子,小皇帝的哥哥。
    第24章
    “若是太后身子好些,这些年也不会由着蒋太妃与黎王兴风作浪。”大长公主叹息,“也是有着他们撑腰,蒋尚书才越来越嚣张。”
    “薛尚书虽然是因私换死刑犯被关入刑部,但这事的源头还是金陵官商勾结。”陈明轩沉声开口。
    “之前金陵知县因收受贿赂,罔顾人命等多条罪证被押送进京城,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在他府上搜到了富商李家贿赂的证据。”
    “为了彻查金陵官商勾结,此事被压下,因此公布出的罪名便不至砍头,大家暗地里猜测,他被罚这么重,是替宗室顶罪,约莫金陵知县也认为是这个原因,用此要挟蒋尚书。”
    “蒋太妃想要将蒋尚书捞出来,得先将这事掰扯清楚,毕竟最后抓到的暗卫活口里,黎王府的人不止一个。”
    大长公主听到这里,明白了陈明轩的意图,接话道:“用这件事让宗室与金陵那边的关系较深的蒋家产生隔阂,到时候办理金陵官商勾结案时,宗室不仅不会使绊子,可能还会在暗中帮我们。”
    “还要劳烦大长公主在京城中保一保金陵知县,别让他在金陵案子查完前被宗室弄死,有他在,才能借此机会一举将蒋家拖下水。”
    “妙极!妙极!”想到终于能斩掉蒋太妃的一半势力,大长公主抚掌大笑。
    江余听完全程,感到由衷的佩服,借由金陵知县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硬生生将蒋家废了,还能迷惑宗室,以便顺利彻查金陵官商勾结,这简直是一箭双雕。
    没想到金陵知县得势后的花心,引发这么多连锁反应,江余不由想起江九姊,当初她被江老爷送入了金陵知县后院。
    想到江九姊哄男人的手段,江余突然一机灵,问陈驸马:“那外室,可是金陵人士。”
    “是,听说还是他原本的小妾。”自己终于能插上话,陈驸马激动起来。
    “小妾被一齐押送入京,查出于案子无关后便放了,但这小妾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搭上被蒋家偷换出来的金陵知县,两人就在蒋家出银子置办的宅子里苟且……”
    就算早有心理准备,江余也被这发展给惊到了,江九姊靠着金陵知县,知县又靠着岳家蒋家,两人还被原配蒋夫人抓奸……
    江九姊真是手段了得,竟然勾的在蒋夫人面前服服帖帖的金陵知县由厌恶到关照。
    “那小妾与此案无关,倒是没被关进刑部,但宅子已经被蒋家收了回去,她没了去处,听说她跟了西街一位屠夫……”
    江余对此并不奇怪,当初江老爷将江九姊送到知县后院,就已经是放弃了这个女儿,想必江九姊也明白这点,自己给自己找了依靠,没有回金陵的意图。
    江老爷九个女儿,不算她,嫡出的大姐二姐,一个像江老爷,一个像江夫人,反倒是小弟,谁也不像,所以这么些孩子,江老爷最偏爱的除了大姐,就是会讨人喜欢的九姊。
    曾经那般宠爱的女儿,说放弃就放弃,一如既往的薄凉,就算她恨江九姊甚深,也十分感慨。
    但凡在金陵塞些银子,江九姊便可留在金陵,不用被带到无依无靠的京城。
    因一直想着这些,江余便有些走神,直到感觉有什么拱在她胸口,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卧房床榻上。
    陈明轩竟然白日里就想做那档子事!
    “这还在外面呢!”江余边推身上的人,边拿被子盖住自己。
    “我明天就要走了,这一去至少要两个月。”陈明轩将头埋在江余颈窝,身音闷闷的,显得有些黏糊。
    江余这段时间一直想着宝儿周岁的事,蹙眉道:“那你岂不是赶不回来参加宝儿的周岁宴!”
    陈明轩一口咬住江余的肩膀,但到底舍不得重咬,只稍微磨了磨。
    “如果那边事情做完,你还是尽量快些赶回来……”
    不待江余说完,陈明轩便吻住江余,同时将手伸向她的敏感点挑弄。
    江余迅速的软下身子,脑子里很快浆糊成一片,眼睛也变的雾蒙蒙。陈明轩爱极了江余的反应,将被子一拉,盖住两人,也盖住了满室春情。
    陈明轩最近训练的成果也在此刻显现,两人在房里关了一下午,最后江余只能任由陈明轩抱着她去清洗。
    第二日,送走陈明轩后,江余才有些怅然,自上辈子嫁给陈明轩后,好似从没有这般频繁的长时间分离,她有些担心陈明轩暗中去金陵,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她来京城,就见状元府一团乱……
    旁边同样带着兜帽的护卫暗一见江余凝望着官道,久久不动,想到他们新婚夫妻,却总是要分离,实在残忍,便想给江余转移相思之苦。
    “明管事她们今日重新开店,要不要去逛逛?”
    江余收回思绪,想到她在京城的第一个铺子马上也要开业,也需要看看,欣然应允。
    大长公主府的外管事们之前在军中都有一官半职,因此识的几个字,才一个月的培训,进步许多,江余见明管事接待客人时虽忙得脚下生风,但是看得出她心情很是愉悦,近日一直徘徊在心中的一个念头渐渐成型。
    “你想要给京城官夫人们办商铺管理学堂?”大长公主惊讶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今日我见明姐她们只简单的学了一个月,便做的有声有色,可见商铺物品摆放,经营策略,吸引客人手段这些还是很有用的。”
    “而那些京城有名的官夫人经营的店,铺子模式陈旧,店员懒散,若不是有个响亮的名声,只怕早早关张。这样的情况下,她们的收益也是极少的。”
    江余想到京城中有些出身低的官夫人,好些只占个嫡妻的名头,日子并不好过,叹气道:“她们手上银子少了,只怕在府上,便不如那些兄弟做外管事的小妾说话硬气。”
    大楚,正室及她的娘家经营的店铺算作在官员经营店铺名额中,而小妾算是奴仆,她的兄弟若是没有和府上签身契,是符合外管事的条件的。
    京城很多府上的外管事便是小妾的娘家兄弟,很多官员觉得这样可靠,但是江余却觉得这十分恶心人。
    正室娘家硬气还好,若身份稍微查些的,真就只能维持一些面子上的风光。
    大长公主自是了解的这些的,长叹一口气:“还是你心善。”
    于是,在大长公主的支持下,江余拿下了离京不远的新平山的地契,在上面动工盖造房屋。
    同时,大长公主还给江余引荐了几位相熟的老太君,公主,作为新平学堂的特聘夫子,讲解管家等女子所需的一些东西。
    江余没想到自己关于商铺学堂的构想,在大长公主的操作下,没几日发展成了一个完整的女子学堂。
    不仅有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之物,也有务实的算术,御下手段等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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