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家都是我们达运赌场的老客人了,但今天我们达运赌场来了两位生客,其中一位是我们的同行鑫通赌场的庄顺来老板,故而今日……”章子佩说。
    庄顺来立刻打断了章子佩的话:“对,我就是庄顺来,这位是我的兄长——潘爷,怎么?要撵我们走?
    ——看见客人赢了钱,你们达运就要撵人,这是赌场的规矩吗?那你们索性关门大吉,别开赌场啊!”周围有些人跟着起哄。
    章子佩待四周重新安静些了,又说:“庄老板,您误会了,且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说着,章子佩脸一转,不再看庄顺来和潘爷,继续对其他人说:“各位,今天我们达运来了同行,既然是特殊的客人,我们要安排特殊的玩法,接下来的骰子台我们要单独陪这两位客人玩一玩。
    ——希望各位体谅,你们不想继续玩的,手中的筹码可立即去兑现;还想玩玩其他花样的,今晚夜宵每位客人可免费享用我们达运供应的一份火腿奶酪三明治。”
    徐七瑞已经事先安排了数个托儿,混在了骰子台中冒充客人,于是这几个人先带头散了,一边散一边说:“这几把赢了不少了,兑兑掉,找个地方乐一乐。”
    “是,这是两个赌场的事儿,咱们还是别瞎掺和,咱们可惹不起。”
    只要有人带头,很快地骰子台前的人群就散了。
    但,气氛却更紧张了。
    昌伯对庄顺来和潘爷抱拳道:“我来陪庄老板和潘爷玩两把。”话音未落却已经撩起长衫落座,一股凌厉之风铺面。庄顺来瘪了下嘴,嘟哝道:“好啊,怎么玩?”
    昌伯说:“我们来一把三军如何?”
    潘爷点了点头,说:“好,只是不知达运赌场的三军是怎么个玩法?”
    昌伯说:“这位客人一听口音就是北方的,确实有可能跟上海滩的规矩不一样,那我们就先定规矩,后下注。
    ——阿平。把我们的规矩告诉二位客人。”说罢,望向虞兆平。
    “是,师父。”虞兆平接着说,“庄家摇骰子,买家押骰盅内的三粒骰子朝上那面的点数,押中一粒,庄家1比1赔,押中两粒1比2赔,押中三粒1比3陪。
    ——如果一粒都不中,那自然全部筹码归庄家。”
    潘爷:“好!
    ——请!”
    大家都没注意到骰盅怎么到了昌伯的手里,突然如冰雹降落般急促的声音已经响起,昌伯五指紧扣骰盅,手臂不住的上下摆动,骰子撞击筒壁的声音时大时小,时而清脆如钟磬之击,时而沙哑如砂石摩擦,并无前后左右、绕圈等花式动作,但上下摇动速度之快令人看不清动作,只觉得一阵狂风刮似的,让人非常震撼。
    这边潘爷的模样颇耐人咀嚼,整个人从头发到脚掌都似大户人家门口的石狮子一般,任凭你上下如何晃动,他一动也不动,口鼻眼耳一切静止,那双小小的三角眼本来就有一种睁不开的感觉,在整个人固化之后,更觉得连眼珠子也不会转动了。
    随着一声响亮的“啪”,骰盅落定,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令人叫绝。
    “潘爷,请!”
    潘爷这才睁开了那一直半睁半闭的眼睛,一句话没说却押上了刚才赢来的全部筹码,买了:1、2、3,三个点数。
    “——开!”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骰盅揭开的那一刻,在只听得见呼吸声的情境下,骰盅掀开了,果然是:1、2、3,潘爷赢了。
    昌伯一言未发,脸色一如平常。
    “这三军挺好玩,再来一把。”庄顺来满脸堆笑看着潘爷,说道。
    潘爷却没有搭理庄顺来,而看着昌伯问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昌伯答:“阿昌。”
    潘爷又说:“哦,大名鼎鼎的昌伯,张无老先生的高足,幸会。”
    昌伯一言未发,脸色如常。
    潘爷又道:“昌伯,这一把我们玩得痛快点,把赔率翻十番如何?
    我还是押三个点数,如果三个全中你们1赔30。但放心,如果三个点数只要有一个没中,就算我全输。
    这没占庄家便宜吧?公平不?”
    昌伯道:“对不起,潘爷。押注和赔率都有规矩,这规矩是老板定的,我们达运骰子的玩法就挂在墙上,东家既有规程,我也不能去破。”
    潘爷问:“那就是说,如果要玩大的,必须你们老板在场?”
    昌伯道:“要么东家做主,要么潘爷您带更多的大洋,买更多的筹码,您的筹码翻倍,赔率不也翻倍了吗?
    ——如果潘爷这要回去取钱,那我也愿意等您。”
    潘爷说:“既然如此,那么想劳驾昌伯给你们盛葆霖老板带个话,明天我想玩的大一点,如何?”
    昌伯道:“这不需要问盛先生,只要我们南经理在就行,南经理能做我们达运的主。”潘爷问道:“那,今晚你们南经理在这里吗?可否请他出来做这个主啊?”
    昌伯回答道:“南经理今晚有要事,不得空。人在何处,则无可奉告。
    ——那,今晚潘爷还要玩吗?
    ——如果要玩,那我们接着玩。”
    潘爷说:“今晚不玩了,太小,没劲。
    ——明天我这位贤弟会来与你们南经理约个时间,看看南经理什么时候有空?我再来。要玩就玩大的。”
    庄顺来说:“怕只怕,你们南经理玩不起啊!?”
    说着,二人扬长而去,只留下趾高气扬的背影。
    南凯风的办公室里,南凯风叫来昌伯、虞兆平、徐七瑞、章子佩,南凯风道:“昌伯,你先说。”
    昌伯说:“南经理,我阿昌技不如人,丢了我们达运的脸。”
    南凯风道:“昌伯,您的手法我们都是知道了,今天我们也都看到了,输了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看起来,这个潘爷是他们这么长时间以来专门准备的一枚暗器,就是冲我们达运而来,现时我们最要紧的,是要商讨下如何应对。
    ——昌伯,您先说说。无论想到什么尽管大胆的说出来。”
    昌伯点头称是,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不是昌伯的原因,但是也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昌伯说:“我从前听恩师曾提过江湖上的‘通天眼’、‘听地耳’,这样的人有常人所不及之异能,‘通天眼’在能透过骰盅看清筒内的点数,‘听地耳’则可以通过骰子不同的面落下时与盅壁、盅底撞击时,发出声音的些许不同,辨知点数的大小。”
    南凯风说:“真有这样的神术吗?张无老爷子是否亲见过这样的人?或者是传说?”
    昌伯:“‘通天眼’应该只是传说,恩师也只是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但他从未真正见过这样的人。
    ——但‘听地耳’则不然,恩师曾经提到过,说耳力特别好的人,经过反复训练是可以分辨得出,因为不同的点数凹凸不一样,与盅底撞击之时发出的声响,的确会有细末的差别,但是练成‘听地耳’也很难,不但要先天耳聪异常,而且还必须勤学苦练,经年累月方可练成。”
    南凯风点了点头,看着虞兆平问:“兆平,你有什么看法?”
    虞兆平道:“我也说不好,但是昌伯摇骰盅之时,我一直再看这个小个子,他眼睛半睁半闭的,眼珠子都不转一下,而且整个人一动不动,似乎不是靠眼力。”
    而一旁的章子佩和徐七瑞仍是茫然。
    南凯风说:“这样,今晚我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如果到明天上午我们弄清楚了状况,找到了破解之法,那就跟他们约明晚;
    ——如果明早我们还没有弄清楚这里面的玄妙,那明天庄顺来过来约我,你就约五天之后,我们要抓紧时间好好找出破解之法。
    ——大家晚上都好好琢磨一下,明日再定。”
    大家都散了,徐七瑞和南凯风驾车到赫德路,两人先去了盛家花园,盛葆霖已经就寝,二人见到了严仲明,与严仲明一番交流。
    听了二人的话,严仲明道:“颇为棘手啊,凯风,你怎么打算?”
    南凯风说道:“明叔,我有这样几个打算:
    首先,想麻烦明叔立刻调动一下我们的人,提供一些关于这个潘爷的信息,哪怕只言片语,与骰子完全无关的,我也要立刻知道,所以明叔要受累了。
    其次,如果我们暂时没有破解之法,那我就暂避风头,让他多等五天,这五天我们一边找他的破绽,一边以拖待变。
    第三,最坏的打算就是,我们五天之内都无法解决,那凯风真的不知……”
    严仲明打断了南凯风的话,拍了拍南凯风的肩膀,说:“凯风,不用着急,今晚我先去了解下情况,一有情况我就立刻反馈给你。
    ——另外,这件事情明天一早我也会向老爷报告。”
    听了二人的对话,站在一旁的徐七瑞面色凝重,一脸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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