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凯风在赌场的办公室也没有闲着,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南凯风接起了电话,是严仲明打来的。
    严仲明说道:“凯风,你知道丁越营那个赌场的进展吗?”
    南凯风说:“上次听您说他跟库伯先生已经谈妥了,现在好像正在落实地皮。”
    严仲明说:“是的,他在库伯那里花掉了一大笔钱,谈妥了执照,现在地皮也差不多了。”
    南凯风说:“照这样下去,丁家的赌场怕是用不了多久就开业了。明叔是有什么想法吗?要不要我到你那边去?”
    严仲明说:“现在不用,凯风,是这样,老爷说今晚我们俩一起到他那边去,一起好好议议此事。上次我说过的人也带了信过来,具体我们见面再说。你也把自己的想法好好整理下,我们晚上在好好商量下。”
    南凯风挂掉电话后,陷入了思考。晚饭后,南凯风如约而至,来到了盛葆霖的书房。
    严仲明说:“我先说说吧,我们的人带了信过来,他说丁越营这个人疑心病很重,关于开办赌场的机密消息是严防死守的,商量的时候也只有他带来的两个手下可以参与,其他根本没人知道,但是关于以前丁越营的在东北的事情,却没有那么嘴严,倒也听说了一些。
    ——听说他以前不叫丁越营,只知道姓丁,因为作战勇猛、特别不怕死,后来提拔做了营长,他的长官鼓励他一定要超越营长,做更大的官。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后来大家都这么叫开了。
    ——丁越营在北方的时候,听说别人盗墓发了大财,丁越营也领了一批可靠的、像他一样一心想发财的人,去到了镇北陵,收获不小,自己拿了大头,其他的秘密瓜分了,有些人拿了珠宝变卖之后回了乡。而丁越营和他在部队时的两个下属,却一起来到了上海。”
    盛葆霖说:“打仗、刨坟,看样子这个丁越营是个狠角色,也是个敢冒险的人。”
    严仲明说:“是的,据说在战场上杀红了眼,绝对是个不要命的主,而且他此次来上海滩没有带家眷,可见也是不怕斗狠的。”
    “还有什么吗?”盛葆霖问。
    “丁越营的大事情只跟他那两个老下属商量,其他也没有太有价值的线索。”
    南凯风问:“明叔,他这两个下属是两个怎样的人?”
    严仲明答道:“一个姓方,一个姓庄,三人是一起从部队出来的,又一起来了上海滩。
    ——这两个人性格完全不一样。听说姓庄的是个急性子,敢打敢拼,姓方的则城府更深,沉得住气,话不是太多。
    ——还有,丁越营这两个手下脾气不太对付,却没有什么冲突的,而且据说彼此信任、感情不错,而且都愿意听丁越营的。”
    盛葆霖说:“这样看起来,这三个东北人也并非单纯的草莽武夫,如果他们不要与我盛家为敌,上海滩就是大家的,大家发财混饭吃。但是他们偏偏盯上了上海滩的赌场,他们难道没打听过吗,每一家赌场,大家各自管着各自的地盘,早就有了默契,这么多年相安无事,谁也没有打破这种平衡。现在他却来到了公共租界,到了我的眼皮底下,跟我来抢生意。
    ——我本无心惹尘埃,奈何风吹尘埃来。”
    南凯风说:“是啊,即便我们无心与他们为敌,他们却未必这样想,阿坤的事情就是这样发生的。他们一定会再出手。”
    严仲明点了点头,盛葆霖又说道:“凯风,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急着派你去赌场,我们与丁越营迟早有一战。还不知道要打上几个回合呐!你要尽快有所熟悉,我们得有所安排。”
    严仲明说:“凯风,说说你的想法吧。”
    南凯风说:“凯风年纪轻,经事不足,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请盛伯伯和明叔指教。
    ——与丁越营的一战,这既是盛伯伯和明叔给我机会,也是让我多多历练。
    ——我这些天的确想了很多,我的想法是:先抑后扬,请君入瓮,收网打鱼。”
    盛葆霖和严仲明没有打断南凯风。
    南凯风继续道:“盛伯伯,明叔,这次丁越营的事,凯风不求速成。
    ——先抑后扬。我们不要在他们即将入场之时做出太大的动作,即使有什么好的手段也不要马上使用,麻痹他们,让他们把我看轻,等他们放松戒备后,我们出手才会更有把握。
    ——请君入瓮,我们要等他们雄心勃勃地把赌场开起来,看着他们把所有的钱都砸进赌场,开开心心地数上几天的钞票,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成功的快乐,而且失去了退路。
    ——等着他们春风得意,表面上一切都没问题了,暗里又没有退路的时候,我们再出手,这样有一个好处,我们一旦决定出击的时候,只要方法得当,一击即中,让他们永远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不要急于开战,要在他们没有退路,没有余粮的时候再出兵。我们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们就可以收网了。”
    盛葆霖想了想,说:“凯风考虑得比较长远,也很周全。
    ——仲明,你看呢。”
    严仲明说:“嗯,是不能着急,在这上海滩,毕竟我们是主,他们是宾。先逼到无路可退,再一举拿下。”
    盛葆霖说:“凯风,你就按这个思路安排下去,但,我们的计划虽周全,姓丁的三人也并不傻,有时候事情不一定会按我们设想的方向去走,就算方向不变,却也常常会节外生枝。这个打算也必须有。”
    南凯风答道:“盛伯伯所言极是,我们计划了这个框架,但肯定会有许多突发情况和细节是我们现在无法预估的。而且还有些事情无法提前制定应对计划,只能临时应变、事急需从权。
    ——而且,如果真的突然发生什么特别重大的突然变化,可能连现在框架也不得不跟着便。”
    严仲明说:“凯风,我觉得突然发生什么特别重大的变化,可能性倒不会太大。但这个事情仍需十分小心。”
    南凯风答道:“是,凯风一定加倍小心。”
    盛葆霖说:“那有什么需要,你随时提出来。
    ——这件事你站在前台,而我和仲明都在后面躲清闲喽。”
    严仲明也笑了起来。
    南凯风微微笑了一下,说道:“盛伯伯,你和明叔可没有躲清闲,执照的事情,库伯先生那边敲了一大笔,凯风想着,这就是你们的手笔吧,这件事情也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呀。”
    盛葆霖笑了,说:“既然他志在必得,我们又没法拦着英国人不给他,那我们只是给库伯先生提供一些信息,再提了些小小的建议,让英国人多发点财。这样的建议洋人总是很乐意接受的。”
    严仲明和南凯风都笑了。
    严仲明说:“可是,老爷,执照只能到洋人这里来办,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但钟老板的地皮,这钟老板有点着急,他说昨天把价格涨上去一成之后,丁越营他们着急了,这两天约他谈,而且有可能就不买他这块地了。
    ——钟老板说之前丁越营的出价已经很高了,价再涨上去,如果他们真的不买了,他自己可要吃一个哑巴亏呀。
    ——我看钟老板亏抗不牢了。”
    盛葆霖说:“这样,你跟老钟说,让他可以少个百八十块,但是不要再低了。
    ——如果他这单生意没做成,姓丁的果真买了别人的地,他的地放在那儿,以后也还是值钱的,不会太亏。
    ——我的棉花生意以前有三成是在他那里进的货,以后涨到五成。
    ——这总行了吧。”
    严仲明说:“这肯定行了,这种只赚不赔的事,老钟还不笑裂了嘴了。而且丁越营他们要再找这样的地段、这样大的一块地,哪有那么容易。
    ——他们还急着开业,稍微降点,那就更容易成交了。”
    盛葆霖和南凯风都笑了。
    南凯风又道:“明叔,还有件事要麻烦您,看看丁越营的人在哪些地方找地皮,让他们开价也别太便宜。”
    严仲明点头说:“对,此事也甚是要紧,我立刻着手安排。”
    又说了好一会儿话,三人方各自散去。
    丁越营亲自来找钟老板:“钟老板,你这块地皮的价格我们不是早就谈好了吗?你怎么坐地起价啊?”
    钟老板个子不高,体型偏胖,一脸精明像,说道:“哎呀,丁老板,这还真不是我坐地起价啊,你看。好多地段比我差的地方,现在租金都涨了一两成,这卖地的价格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这南至广州北到哈尔滨的人,还有洋人都往这上海滩来,各处的地价本来就一直再涨,我这里是公共租界最好的黄金地段,你说说看。
    ——如果咱们之前谈好的时候就即刻签约成交,那不就没今天的事儿了吗?”
    丁越营说:“那时我们的事情不是还没完全定下来嘛。
    ——咱们之前谈好到现在也没差两个月嘛?我想钟老板是不是可以按原价格成交。”
    钟老板说:“丁老板,别说两个月,这上海滩第地皮,有时候差了两天都不一样啊。原价格怎么可能呢?
    ——这样吧,我看你也是诚心诚意的,再加上之前我们确实也有商量过,我再给你便宜二百块,这总够意思了吧?其他人来问价我是一分也不会少的?我这样的地段。”
    丁越营说:“这……钟老板,你看看是不是……”
    钟老板说:“丁老板,如果这也不行,那你请自便吧,上海滩的地皮也不只我这一块的,你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丁越营虽然觉得还是很贵,但这是不可复制的好地段,再想到日进斗金的赌场生意,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应承了下来,随即签约付款,办理交割。钟老板的脸上自然也绽开了花。
    接下来丁越营开始了紧张的装修,招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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