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拔做了达运赌场的经理,南凯风心里虽有喜悦,但是,他却更谨慎、更小心了,他知道这个职位非常重要,是自己的机会,自己不能出错。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南凯风绽开了许久难得一见的笑容,他要么不笑,一旦笑起来的时候真是一个温暖的美男子,不但薛美秋注意到了他的笑容,连徐七瑞也发现了,二人都很好奇。薛美秋赶紧凑上前,问道:“凯风,今天一定有什么好事儿?快说吧。”
    南凯风脸上的笑容已经转瞬即逝,一如平常了,故意问道:“奇怪了,你怎么知道有好消息。”
    徐七瑞说:“你没发现自己在笑啊,连我都知道啦,就在刚才进门的时候,你这笑容多稀罕呐。还不是有好事儿?”
    南开风道:“七瑞,你也被美秋带坏了。好,我也不卖关子,明天我就要去达运赌场上班了,盛伯伯派我做达运赌场的经理,七瑞,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做赌场的副经理。”
    “真的。”徐七瑞高兴地喊了起来,“那我可得好好准备准备,可能还得买身西装什么的。”。薛美秋也非常开心,一脸得意地打趣地叫了一通:“南经理、南老板……”逗得宋姨太也笑了起来。
    荣升了经理,薛美秋的肚子也一天天更大了,南凯风暗暗下定决心准备好好干一场。但是,越是这样的时候,越发没人看得出他一点得意、甚至喜悦,看上去还是一贯冷峻的脸和清瘦的身形。而且从来没有松懈过对拳脚、枪法的练习,更加小心、也更加勤勉了。南凯风这样的表现,更让盛葆霖夫妇大为赏识。
    同样,在上海滩,南凯风的智力、冷静和胆识早就随着那张金字招牌以及陈玉春在舞台上的一颦一笑,传遍了整个上海滩,俨然成了年轻人中的翘楚、上海滩新晋的红人。不管南凯风愿不愿意,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关注他、想结识他,前两天林岳东就专程到南家来拜访过。
    盛葆霖夫妇对南凯风和薛美秋也更亲近了,盛太太觉得,徐七瑞天天跟着南凯风去赌场上班后,南家小院里平日没个男人总是不踏实,唐彩屏又特地把盛家花园的曾叔安排去了南家。南家的人越来多了,南凯风夫妇二人、宋姨太、徐七瑞、曾叔、齐妈、小月。等孩子一出生,这二层洋房就更热闹了。
    经过上次与严仲明的长谈之后,南凯风对丁越营的印象更清晰了,他也明白自己与此人早晚必会交锋,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但是,南凯风采取外松内紧的态度,他暗地里让徐七瑞从严仲明那里又要了几个人,在里里外外都偷偷地增加了人手,而且加强了对赌场各种业务的学习和进一步熟悉。但是,南凯风表面上对赌场的一切都没有做出任何新的安排或调整,不但没有一点新官三把火的感觉,反而给外人一种愣头青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他在静悄悄潜伏着、等待着,他在等丁越营出牌。
    丁越营也没闲着,他的执照已经谈妥了,一边在谈执照,就已经在物色地皮了,执照一谈妥,他就打算与地皮卖家最终签约成交,这块地皮就在公共租界的斯坦丁路,与盛唐商会的达运赌场相隔大约5里路。
    在丁越营家里,他正在跟自己手下的庄顺来、方谦聚在一起。
    丁越营说:“阿来、老方,你们可不知道库伯这个洋人有多贪,要了老子这么多钱,赌场开起来还要给抽头。”
    庄顺来说:“营长,不管怎么说,你把这执照的事儿敲定了,就是一件大好事,有了执照,咱们赌场的事儿就快了。”
    方谦说:“话虽如此,只是为了一个执照咱们就填进去这么多钱,这赌场开起来了,一开始也不会马上赚大钱,可是不管赚多赚少、咱们都要给这抽头。
    ——营长,这事儿……”
    丁越营说:“老方,你什么意思,不要吞吞吐吐的,有啥话,爽快点。”
    方谦说:“营长、阿来,咱们虽说有些家底,但是这也咱们兄弟仨拼上性命得来的,为了执照已经填进去这么多,现在这地皮的卖家钟老板看咱们存心要买,立刻坐地起价,咱们这样一直往里投钱,而且都是大把大把的投。
    说句不好听的,咱们这赌场开起来赚钱了还要给洋人抽头,赚得多还好,要是开起来赚不到钱或者赚得少,那真是血本无归啦!
    这钱,也要紧着点花才行。”
    庄顺来说:“老方,你咋老说这丧气话呢,你见过赔钱的赌场吗?再说了,这是上海滩,不是东北,这洋人、巡捕,哪一个是好打发的,不投钱你摆得平吗?
    要赚钱、多赚钱,你得等赌场开起来呀。你不把钱砸下去,你开得起来吗?
    ——想要多赚,早晚得把他妈的达运赌场敲掉,那客人不就全都跑咱们这儿来了吗?
    ——等到时候,你每天数钱数得手软的时候,你再想想你说的话呗。”
    丁越营说:“阿来,老方说得也很有道理,这钱可是不能太大手大脚。但是当初来上海滩,咱三个既然商量好了要开赌场,再艰难也要把这赌场开起来。
    ——而且,咱们把这执照办下来,就是第一步,钱花得是多了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是不,老方。”
    方谦点了点头。
    丁越营接着说:“但是,咱们也不能被人任意宰割,洋人愣割了咱一刀,肉再疼咱没办法,也就忍了。
    ——这钟老板坐地起价可不行,明天,我亲自去找钟老板谈,谈好的价格怎么能够说涨价就涨价。
    ——老方,你多花点时间物色物色,看看有没有别的地方,如果有就立刻通知我,我们只有早一天开起来,才能早一天赚钱。
    ——阿来,你不是一直在研究达运赌场的事儿吗?阿坤出事之后,咱们就更难办了,但是,这事儿咱们却不能办,要不然咱们初来乍到的,咱们的赌场怎么跟盛葆霖的拼。”
    庄顺来说:“盛葆霖是只老狐狸,阿坤的事是有点儿操之过急,算我们栽了。
    对付他们,我想了俩手:其一,我已经联系了沈阳、哈尔滨赌场的兄弟,他会给我们物色一个一等一的高手。
    这其二,我观察了这么久,我发现盛葆霖本人虽然厉害,但是如果他离了手下的严仲明,他就是折了翅膀的鹰,没了爪子的虎。实在不行,我弄不了他盛葆霖,我就会会这个严仲明。”
    丁越营说:“这盛葆霖究竟有什么好,这严仲明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现在又突然冒出个什么南凯风,还让他当赌场经理,年纪轻轻儿的,挺有派头。阿来、老方,这个愣头青你们怎么看?能成气候吗?”
    庄顺来又要抢先说,被丁越营制止了,丁越营看着方谦,说:“老方,你先说说。”
    方谦说:“营长、阿来,不管是盛葆霖、严仲明、还是南凯风我们打听到的事儿也不少了,盛葆霖和严仲明都是不好对付的,而且在上海滩根基很深,阿坤的事儿就是我们太轻敌,日后务必谨慎行事。
    ——至于营长问到这个南凯风,我们看看他到上海滩才多少时间?这短短几个月他又办了哪些事情?怎么说呢,我感觉假以时日,这个南凯风怕不在盛葆霖之下,更远非严仲明所能及。”
    方谦对盛葆霖、严仲明和南凯风的评价还没说完,庄顺来一听,迫不及待打断了他,说道:“老方,你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照你这么说,那咱们谁都惹不起,见谁都得认怂,那不成脓包了。”
    方谦叹了口气说:“阿来,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们也绝不能低估了对方的实力,阿坤的事情咱们诱以重利、仓促出手,怎么样,已经铩羽而归了。
    ——这样的事情如果再来一回,那估计咱们就得卷铺盖卷滚出上海滩了,咱们已经花出去的这些钱不是打水漂吗?
    ——我这是想咱们,一定要谨慎出手,宁愿把对手估计得强大些,也不要去低估。”
    丁越营说:“老方,这就是我一定要把你带到上海滩的原因,虽然当时你不想来。你就是我们的智多星,你刚才那番话听着虽不入耳,但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给我和阿来都提了个醒。你说是不是,阿来?”
    庄顺来说:“我心里也是很敬佩老方的,只是,我又担心前怕狼后怕虎的,成不了事。”
    丁越营说:“这样,咱们既有老方的谨慎,也有阿来的冲劲,咱们精心策划、大胆出手,何愁大事不成?
    ——接下来这几天,我负责钟老板那块地,阿来继续盯着达运赌场,老方再找找看别处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庄顺来和方谦皆称是,然后各自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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