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堵门的竟然是隔壁大房的,才几天不见这些人就瘦了一圈。
    “是,是大丫啊!咱们这是来找司公子的,不知道你在外头呢,所以就……你别介意哈!”陈氏又是低头又是哈腰的,将姿态放得很低很低,才几天时间不见,这陈氏就憔悴得跟凋谢了的菊花似的,差点没亮瞎了顾盼儿的眼睛。
    顾盼儿闻言斜眼:“大晚上的找人?”
    陈氏讪讪道:“这不是才知道司公子他回来了吗?所以才这么晚的。”
    顾盼儿瞥了一眼陈氏等人,也没有太过在意,虽然回家有大半天的时间,却并不知道顾大江被关进牢里的事情,知情者安氏也忘了说。见有司家家丁拦着,顾盼儿也懒得去理这件事,干脆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司南刚回来没多久就去休息了,所以现在还算是有点精神,不过这有精神并不表示他会理会隔壁这群人,况且这顾大江至所以被关起来,还是他故意使的坏,哪里会那么听话地就将人给弄出来。
    更别说现在还查到这顾大江没干好事,就更加不能将之放出来了。
    于是司南直接拒绝:“本公子累了,不见客!”
    家丁们听到自家公子说累,赶紧就将人拦在门口,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自家公子说不见那肯定就不见,一定得拦住了。
    而隔壁大房等人被拦在门外也没有丝毫办法,只得先回去,离开之前还一个劲地说明早再打打扰,这声音说得还挺响亮的,让司南听了个清清楚楚,这脸色就不好看起来,鬼才乐意见这隔壁的,谁要他们来打扰了。
    顾盼儿也听到了,打趣道:“明天你接客不?”
    司南立马道:“不接!”
    然后顾盼儿一脸惊讶道:“原来还是个清倌啊!”
    司南:“……”
    虽然一直就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可也没想到这黑妇竟然会这么恶劣,竟然把他一个贵公子拿去比喻青楼小倌,简直就没有最气人的只有更气人的!
    “喂,黑妇,本公子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司南见顾盼儿闲着,不由得再次提了起来,不过神情却没有了下午时的急切。
    “什么事?”顾盼儿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
    其实顾盼儿也没有很闲,还在琢磨着石磨榨油的事情,只是看在司南的眼中就是很闲的样子。而司南见顾盼儿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顿时这心里头就有些不在意,就连自己听到这个消息都表示震惊一番,这黑妇咋就不好奇一下呢?
    “那消息对你真的很重要,你真不打算知道?”司南不免再次提醒。
    而司南的提醒,听在顾盼儿的耳中就是再三强调,让顾盼儿有种不好的预感,而有了这种预感以后,顾盼儿反而就不太急于知道这事,而是问道:“你打算要我拿什么来交换?”
    司南听罢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后凑近小声说道:“黑妇,咱认识这么久也算朋友了不是?这件事算我求你了,事后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得到,只要你把我娘救回来!别否认,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顾盼儿听着顿了一下,斜眼看向司南,见对方凑得这么近不由得皱了皱眉,伸出爪子一把推了开来,淡淡地说道:“谁说我有办法的?我可没说过这事。”
    司南立马道:“你虽然没说,可我就是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
    这说话都用到‘我’字,而不是跟以前那般臭屁,总是本公子本公子的,可见司南对那二十年都没有交流的母亲十分在意,这种感情顾盼儿实在不太了解,甚至试图去想了一下,如果张氏也躺在冰棺里面,自己会不会想方设法地去救。
    只是有关于这种事情,一去想就会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将心比心。
    “我的确有办法,只是你母亲身上的问题太过麻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短则三个月长则一年,我没有那个时间一直呆在州城,所以这件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实在条件不允许。”顾盼儿到底没有绝情到底,毕竟认识这蛇精病也算是挺久的了,硬要归之为朋友一类,也能勉强说是。
    司南瞬间呆滞,喃喃问道:“那你让我找的东西?”
    顾盼儿道:“那些东西是必须要用上的,不过恰好我有,所以就算你没有找到,我也能将就用自己的一下。不过你若是能找到,自然会省去许多麻烦,还不用我把自己的东西贡献出来,这个你懂?”
    本公子当然懂!司南脸都黑了,恨不得掐死眼前这女人。
    可到底没敢得罪顾盼儿,在顾盼儿说出这东西的时候,司南就知道这东西有多么的珍贵,哪怕是百年的也能引起无数人争夺,千年的就能挑起可怕的血雨腥风,这万年的简直就是……反正其珍贵程度绝不比圣蘑差,这消息一定不能透露出去。
    所以司南尽管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却没有怪顾盼儿的隐瞒,换作是谁得到这种至宝,也会很小心地藏着揶着,轻易不会拿出来使用。
    “真羡慕你那狗屎般的运气!”司南不免感叹。
    “这是自然,这年头不是谁家都能养得起狗的,至少在乡下你别说是狗屎了,就算是鸡屎刚拉到地上也会立马有人去扫,可见有多么的珍贵,这是你想踩都踩不到的!”顾盼儿面不改色地说着。
    司南听得直反胃,嘴角直抽:“我们不说这个,就说你什么时候替我母亲治疗?你知道的,那块暖玉支持不了多久,恐怕不出三月就……”
    顾盼儿道:“一我不出诊;二这事至少要等到这个月月圆以后才可以;三要保密,如果有半点有关于我给你娘治病的消息传出去,那就让你娘愉快地去死吧!”
    司南听着心中微喜,面色却算不上好看,毕竟顾盼儿说话太难听。
    “等你新房子建好,我将我娘秘密移送过来,而且这件事你就算不说,我也不会往外透露半分,毕竟我爹说过,我娘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有很大的隐情,哪怕某日完全好了,也不能轻易让人知道。”司南说话的时候紧张地朝四周看了看,生怕会被居心不良的人听去。
    而顾盼儿听到‘隐情’二字,心中又是一突,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听起来这件事似乎很麻烦,到底这阴寒之气来源有什么说法?
    这件事又不能明着去问,顾盼儿只能将之埋在心底,并且时刻注意着这件事的动向,企图在其中找出什么线索来。而其实这件事最好就是去问安氏,不过顾盼儿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做,有些事情安氏不说顾盼儿便不去请求,静待事情的发展便是。
    “行了,说完了你赶紧滚吧,别妨碍我干活!”
    “……呃!”
    司南还以为顾盼儿想了那么久会说出什么来,没想到竟在是开口赶人,顿时就有些无语,不过还是听话地让开了一些,尽量不去妨碍顾盼儿。
    顾盼儿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将这石磨榨油给研究了个大概,将大黑牛牵了过来,让大黑牛拉着磨转动,试着将茶籽放了进去。大黑牛拉着磨转动,很快茶籽就被碾碎压榨出油来,只是这出油量实在太低了一点,让顾盼儿很不满意。
    司南没忍住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顾盼儿瞥了他一眼:“眼瞎?没看到是在压榨油么?”
    司南闻言嘴角一抽,提醒道:“我知道你是在榨油,可问题是你这带壳榨油真的好吗?”
    顾盼儿闻言一呆,额间数道黑线滑下,冲着司南低吼:“好你个蛇精病,既然知道这事,为什么一直不说,看老娘笑话很爽?”
    司南汗滴滴:“谁知道你要榨油,你又没说!”
    顾盼儿还想说些什么,司南赶紧扭头跑了,哪里还敢留下来。
    其实这榨油之事司南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偶然一次听人说起有一种菜能用来榨油,榨出来的油能跟猪油一样使用。不过这菜油还没有广泛利用起来,只是在很小的一部份地方被使用,那人说起这事主要是想靠这个菜油赚钱,想从司家行个方便。
    当时也是因为好奇,所以认真听了一下,才有刚才那么一说。
    不过话说回来,司南真是好奇顾盼儿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毕竟这事可没有传到水县来。而对这茶籽油司南更是没有听说过,不过并没有怀疑些什么,以为这茶籽油是另外一种油,毕竟有菜可以榨油的,想必还有别的东西也能榨出油来。
    只是这茶籽油是吃的还是用的,就不得而知了。
    司南走后,顾盼儿没好气地将大黑牛解开撵回去睡觉去,自己则踹了一脚那石磨,然后咬牙切齿地回棚屋里想脱壳的办法去了。
    毕竟这么多的茶籽,又那么难剥,总不能人工剥壳吧。
    顾清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顾盼儿躺下,含糊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其实顾清是被顾盼儿弄醒的,因为顾盼儿回来的时候发现顾清正大字型睡着,占据了整张床,然后没好气地将他的手脚给丢了回去,再把他往里头掀了掀,所以听到顾清说话顾盼儿未免有些心虚,毕竟自己刚才可算不上温柔。
    于是顾盼儿也含糊道:“刚忙完!”
    顾清‘唔’了一声便没有了声音,估计回来这一路把他给累着了。
    一夜无话。
    次日,天刚亮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彼时顾盼儿正好练完功刚要去泡药汤,听到敲门声自然不耐烦去开门,便当作没有听到一般直接进了澡房。
    顾清见顾盼儿没有去开门,想了想,也当没有听到一般低头看书。
    而门外很快就传来声音让顾清对自己的做法赞赏了一番,这敲门的竟然是隔壁的,还好没有去开门,否则这疯婆娘正在泡澡,自己可没办法应付这些人。
    安氏斟酌了一下,对顾清道:“儿子,这隔壁出事了,你知道吗?”
    顾清不以为然:“这隔壁能出啥事?”
    安氏道:“大丫的大伯被官府抓了起来,都四五天了也没把人放回来。”
    顾清听罢一呆,反应过来忙问:“这是犯了啥事?”
    安氏摇了摇头,小声道:“这娘可不知道,听说他们也不知道是犯了啥事,这官府弄得挺神秘的。他们这么早过来,估计是来找司公子的,想必是想通过司公子了解情况,或者干脆通过这层关系,将人给弄回来呢。”
    顾清想了想,然后道:“这事咱甭管,等会跟疯婆娘说一下就是。”
    然后顾清又想起还有件事没有跟顾盼儿说,一时间又呆滞了起来。
    安氏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反正这事已经说了出来,到时候是怎么个处理法,自然有这些人去做,自己则把家里打理好就行。如同往常一般,安氏依旧是眼泪汪汪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与往常有什么不一样,只是若然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眼底下多了一层忧虑。
    安氏与顾清不去开门,泡澡的顾盼儿更不可能去开门,于是去开门的便只有司家家丁。而这家丁也是司南授意之下才去开的门,其实司南也很无奈,这一大早被人扰了清梦是一件多么气愤的事情,可总不能让这门一直响,只好让人去开门了。
    门被打开,站在最前面的竟然是老爷子,司南不免愣了愣。
    这老爷子看着自有一股威严正气,很有欺骗性,第一次看到的人估计都会认为这是一个好人,可惜司南已经上过一次当,自然不会再上第二次当,所以看到老爷子也只是愣了一下便回了神,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
    老爷子原本是等着司南先开口,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对方也没有吱声,心底下不免有些不爽快,不过老爷子也是个识时务的人,有求于人自然不会得罪于人,放低姿态道:“这么早打扰到司公子休息,实在不好意思。只是老头子这实在也是没了办法,只能求司公子帮忙了。”
    司南瞥了老爷子一眼,明知故问道:“啥事这么紧要?”
    老爷子赶紧道:“司公子可能有所不知,犬子大江不明不白地让官府抓了去,如今也没给个说法。老头子也不敢要求太多,希望司公子能帮帮忙打听一下,犬子到底是犯了啥事,让咱这心里头有个底,好过现在一头雾水干着急啊。”
    司南顿时好笑:“本公子跟你们很熟?”
    老爷子被问住,一时间有些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什么人都来找本公子帮忙,本公子岂不是累死?你们家这狗崽子既然是被官府抓去的,到最后到底是犯了啥事官府肯定会说,要没犯事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送回来了,你们急啥?反正这件事本公子可管不着。”司南打了个呵欠,眼泪珠子都溢了出来,赶紧抬袖挡住,偷偷摸摸地擦了起来。
    三丫应该不在吧?这么丢人的样子可不能让三丫给瞧到了。
    “送客,赶紧送客!”司南朝家丁挥了挥爪子,赶紧就进了棚屋里头,刚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药材味就扑面而来,司南这脸色立马就变得不好看了。当初自己为什么要弄这么大的棚屋呢?被这该死的黑妇利用起来放药材了,真是讨厌。
    大富大贵凑上前去,道:“大公子,这事刚海子也跟咱们提了一下,公子真不打算管?”
    司南可不会告诉这俩奴才,那顾大江就是自己送进牢里面的,于是便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件案子要保密,就连本公子也不知道那顾大江是犯了什么事情。再说了,这衙门的事情,本公子爪子再长也不能伸啊,你们这两头猪奴才,懂么?”
    大富大贵就纳了闷了,自家公子啥时候怕过衙门了,又或者说公子啥时候怕过衙门了,现在说得很正直,很像个良民的样子,谁信啊!
    不过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就这么回了海子呗!
    于是等在门口外面的顾大海也得到了消息,只不过这消息也算不上消息,只得垂头丧气地回了老屋,毕竟是自家亲大哥,顾大海也是十分的担心,可再担心也没有办法啊!而回到老屋说了这事以后,也难免又挨了顿骂,说顾大海这些年白给人家干活了,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李氏听着这心里头就嘀咕了,这干活是有银子拿的,哪里是给人家白干活了,你一个打杂的家里头犯了事,还想人家主家公子出面,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到底是没了法子,全福家一片惨淡,连田里头庄稼长了虫子也管不上。
    司南见隔壁的已经离开,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四下去找顾盼儿,恰好见到顾盼儿从澡房里头出来,立马就冲了过去,挤眉弄眼地问道:“你说这顾大江要不要放出来?要知道顾大江可是跟本公子说的那消息息息相关的哦!”
    顾盼儿顿了一下,斜眼:“是什么消息,我想你也该说出来了。”
    司南顿时噎住,有些讪讪地摸着鼻子,还是有些不太乐意将这消息说出来,怕说出来以后这黑妇反水,然后答应过的事情会反悔啥的,于是吱吱唔唔地也没说出个啥来:“这个……那个……”
    顾盼儿面色沉了下来,冷声道:“现在若不说,以后也甭说了!”
    怎么还生起气来了呢?司南顿时寒毛都立了起来,赶紧说道:“这不是这事还没查个水落石出吗?你既然想知道,本公子现在就告诉你好了。十年前顾大江的确是卖了一对孪生姐妹,不过传言这对姐妹非孪生,而是相差一岁的亲姐妹。因为这件事涉及到一些禁事,所以事情并不好查,不过根据情况的描述。当时这对姐妹曾被救回来一次,但又被顾大江卖到别的地方去,而这对姐妹还很有可能跟你有关系。”
    顾盼儿阴沉着脸道:“继续,连所谓禁事一并说出来。”
    司南摸着鼻子道:“这禁事说出来不太好吧?”
    顾盼儿冷哼:“于你来说还有好与不好之事?少废话!”
    司南嘿嘿一笑,立马又说了出来:“十年前天神教兴于一时,是一名丧心病狂的歪道士所创之邪教,教内流传用五岁以下孪生童男童女炼药,服下后能得长生。教内以拐骗或者向他人收买无数孪生子炼药,我所说的那对姐妹正是其中一对,可能因为非孪生的原因,当日铲除此教时,所有孪生子独留下这么一对,后寻其亲人之时,顾大江露面,将姐妹俩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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