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是这样了!”顾清点了点头,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你只能祈祷你说的那个消息真的很了不起,要不然疯婆娘肯定不会答应你什么的。而且不仅不答应你,说不定还得揍你一顿,你要小心了。”
    顾清说完就走,留下司南原地风中凌乱了。
    依旧黑妇平日里的作风,司南真心不肯定了。
    毕竟顾盼儿一直以来呈现在外人面前的形象就比较凉薄,就算是对待自己的亲爹娘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别说是其他人与事。真心怀疑自己拿这件事情来做交换是否可取,可除了这一件事以外,司南也真的没有了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顾盼儿回到家中坐着发了一会呆以后又驾着牛车出了门,边走还边自言自语:“记得河边那里有两块大石头,看起来挺不错的,拉回来打个磨盘应该不错。”
    顾清闻言犹豫了一下道:“这石磨不太贵,要不咱买一个得了。”
    顾盼儿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驾着牛车从顾清的身边走过,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清见状跺了跺脚:“不要就算了,哼!”
    对于小俩口的归来,安氏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热情,倒是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翻着小俩口买回来的东西,此刻见顾清终于闲了下来,悄悄地凑了上去问道:“你俩好不容易去一趟州城,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会是赶了夜路吧?”
    顾清回道:“没赶夜路,只是觉得待在州城不舒服,就早些回来了。”
    安氏又问:“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顾清先是摇了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州城里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司南的娘亲看起来倒是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她跟我有点相似,可我跟她明明一点都不像,感觉越是靠近她,我就越感觉到危险,怪异得很。这应该是我的错觉,你可别跟人家司南说,毕竟这事本身就怪异得很。”
    安氏眼中泪光闪烁,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她应该还活着吧?还有救没?”
    顾清朝四周看了看,见司南离得远,便小声道:“还活着呢,疯婆娘说能救,就是有些困难,所以就回来了!而且疯婆娘说要救的话,还要用到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我还得用,所以疯婆娘就没有出手,也没有答应救人。”
    安氏惊讶:“你用?”
    顾清点了点头:“这事我不知道,反正疯婆娘说我体内有寒气,要用上那东西才安全,不然可能会有危险啥的。”
    安氏闻言点头:“大丫是好的,你要听她说的,这事不能传出去。”
    顾清认真道:“放心吧娘,我不会说出去的。”
    就算是说给安氏听,顾清也是一时冲动而已,并且这已经是一种习惯,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多年,很多事情顾清都会去请教安氏,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一种习惯,况且安氏不是个嘴巴没把门的人,不该说出去的事情向来严守得很紧,不曾说漏嘴。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顾清也没有发现安氏的脸色变了变,还在后悔着自己似乎不该将这事说出来,虽然疯婆娘没有强调不能告诉娘亲,想着等疯婆娘回来,应该跟疯婆娘说一下这事。
    安氏听完顾清所说之后,就直接回了棚屋里头,看样子似乎是要看这些新买回来的布与线筐啥的。而其实关上门以后,安氏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又将那枚玉佩拿了出来静静地摩擦着,看似平静的表情下心里头已经一片惊涛骇浪。
    寒气,清哥儿体内竟然有寒气!安氏脑中不断地重复着。
    顾盼儿去河边搬石头很快就回来,可等她回到家中以后又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打磨的工具,犹豫了一下在门口转了个弯,驾起牛车朝新房子那边走去。因为新房子要用到许多石头,所以很多石头都是现场打磨,而不是打磨好才搬运过来。
    石磨不是那么难做,顾盼儿朝打石师傅要了一套工具就开始打磨起来,一直忙到几乎天黑才算是把石磨给打好,之后搬上牛车准备回家去。
    路上遇到刚从三水镇回来的娘家人,顾盼儿不由得愣了愣。
    这才想起自己当时要求他们再待上七天以后才能回来,现在算算时间似乎已经是第八天,看来他们还是挺听话的。不过这回来应该是高高兴兴的,怎么个个一副着急不已的样子,莫非出了什么事?
    “大丫,听说这田里头的秧子长了许多飞虫,你们家的咋样?”顾大河让人把车停了下,赶紧就从牛车上跳了下来,朝顾盼儿小跑了过去。虽然这腿已经治好,可顾大河向来还是很小心,轻易不敢用劲,怕骨头没长好啥的,可这会他心里头急,也顾不上这个了。
    顾盼儿停下牛车,微讶:“长了飞虫?”
    顾大河没听出疑问,还以为顾盼儿家的秧子也长了虫子,愁着脸道:“这可咋办才好?这稻子都快要抽穗了,这一长虫子铁定会影响抽穗,到时候这抽穗不好的话,可是很影响收成的,那年闹饥荒地龙翻身是小事,这稻子长了飞虫才是造成饥荒的最主要原因啊!”
    十年前那场饥荒,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恐惧,顾大河心里头忐忑得不行。
    而顾盼儿对十年前的那场饥荒并没有多深刻的了解,存在于原主脑子里的记忆是好饿好饿,特别是那一次姥姥跟小舅舅来了以后,原主将自己从家中抢来的食物给了姥姥与小舅舅填肚子,自己则被周氏关进柴房里,罚三天三夜不许吃东西。
    反正记忆中就是饿肚子,对所谓的地龙翻身还有飞虫无半点印象。
    顾盼儿前世的时候是在乡下生活过的,对于农事也有一些了解,所以只是思考了一下,便问道:“这飞虫是不是指的稻飞虱?”
    很显然顾大河不知顾盼儿所谓的稻飞虱是什么,表情一片茫然。
    “算我白问,我先回去了!”顾盼儿摇了摇头,打算先把东西放回家,然后再到田里头去看看。虽然顾盼儿并不担心自家会闹饥荒,可若是因为这飞虫子的原因,让娘家乃至村里头都闹起饥荒来,自己家住在这个村子里也未免会受到牵连。
    顾大河原地纳了闷:“这孩子咋就一点都不担心呢?”
    三丫对自家亲爹实在无语,干脆也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追着顾盼儿跑了去。对于水田里的庄稼,三丫担心的不比顾大河少,可却不会愚蠢到明明就是问问题,反倒被问了还傻愣愣地啥都不知道,打算追上去问个清楚。
    “大姐,你说的稻飞虱长什么样子?”三丫追上去以后赶紧问了起来,然后又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一下。“是不是半个指甲那么长,有点白白的,会飞?”
    顾盼儿想了想记忆中的稻飞虱样子,点了点头:“嗯,差不多吧!”
    三丫立马就道:“大姐,那就是爹说的飞虫!”
    “还真是稻飞虱啊!”顾盼儿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道既然是稻飞虱的话,那就好办了。“这问题不大,不用担心。”
    三丫闻言停了下来,面上明显有些惊讶,不过明显没有多少怀疑,扭头冲回了家里,将这个消息告诉张氏:“大姐说如果那飞虫就是稻飞虱的话,问题不大,让咱别担心。”
    张氏立马就道:“是不是虫子长得不多?”
    三丫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不知道顾盼儿所说的问题不大,是找到治虫的办法,还是说这虫子长得不多所以才不用担心。
    而顾大河则自以为地说道:“那还用说,肯定是虫子不太多了!”
    张氏也觉得有理,便点了点头。
    牛车车夫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好消息,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这个,不免有些失望,等东西卸完了以后,连水都不喝就直接走人了。
    四丫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道:“我去看小牛!”
    说完立马转身跑人。
    “四姐你等等我!”小豆芽赶紧追了出去。
    两孩子连屋都没进就直接往顾盼儿家跑,顾大河看得直拧眉,这心里头别提多不痛快了,嘀咕道:“我就纳了闷了,孩子们咋就老家往大丫家里跑咧?大丫家的确吃得比咱好,可这住的可没咱这里好啊,看起来也不比咱强多少!”
    张氏立马就呛了一句:“再赖那也是大丫自个家,咱这可不是咱自个家。”
    听到这个理由顾大河立马就蔫了,不过很快又精神起来,打起三丫手里头那三两银子的主意来,小声商量道:“那啥?咱不是还剩下三两银子?要不咱也找块地方盖房子去?也甭盖多大,比现在住的这个稍微大点就行!”
    ☆、水田飞虫
    张氏道:“那银子是大丫给的,咱已经花了这老些了,剩下的得还给大丫,咱不能是孩子给多少就花多少,毕竟这孩子天天往山里头跑忒危险。要是手里头有点银子的话,估计能少进点山。这房子的事,咱还是另想办法,不能总指望着孩子给。”
    顾大河闻言抱头蹲在了地上,闷闷地说道:“你说得对,咱不能总指望着孩子。不过你说我这手艺咋样?这几天虽然给小舅子打了不少家具,可咱这心总是有点不踏实,不会是小舅子他不好明说,才老夸咱这家具打得好吧?”
    张氏迟疑了一下,道:“应该还行吧,我看着也挺不错的。”
    顾盼儿刚将石磨放好,姐弟俩就一前一后地跑了过来,正欲与他们打声招呼,却见他们连叫都没叫她一声,直接就跑到小黑牛那里去。顾盼儿这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尼玛这么大个人还比不上一头小黑牛?简直是太讨厌了!
    “还好小黑牛没有瘦,我都担心死了!”
    “我再去看看野猪!”
    “太好了,这野猪也没瘦!”
    ……俩小的将野猪和小黑牛看完以后,才顾得上跟顾盼儿打招呼,这让排在猪与牛后面的顾盼儿很是不爽,直接给了俩小一白眼,并且黑着一张脸直接转身,留给他们一个后脑勺子。
    俩小并没有自家大姐很不爽的自觉,乐呵呵地凑了上去。
    “大姐你在干嘛?”
    “大姐这是石磨吗?你要做什么?”
    “大姐这是板粟吗?”
    “大姐……”
    顾盼儿被问烦了,黑着脸吼了一声:“大姐你个仙人板板,再叫把你俩给扔出去!什么眼神,这玩意能跟板粟长得一样?这是茶籽,茶籽懂么?”
    俩小老实回答:“不懂!”
    顾盼儿:“……”
    扑哧!
    见到顾盼儿吃憋,顾清很是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其实这些玩意也就这疯婆婆娘才懂,在这些茶籽运回来之前,自己也只不过听这疯婆娘说过茶籽一事,并不清楚什么是茶籽。
    并且这茶籽再运回来的时候,顾清也差点以为是板粟,好在当时没有问出来,否则也得闹出笑话来。
    “笑什么笑,这玩意可有用得很!”顾盼儿不免又翻了个白眼。
    俩小一听,立马就问:“有什么用?”
    顾盼儿呲牙:“不告诉你们!”
    俩小:“……”
    姐弟仨正较着劲,那边安氏就叫了起来,原来这吃饭的时间到了。
    “这饭蹭得还挺及时啊,赶紧洗手去吧!”顾盼儿白了俩小一眼,然后将东西放到一边,打算先吃完饭再回来研究一下。毕竟顾盼儿也不是万能的,有些东西只是看过或者听过,并没有真正实践过,所以做起来还是略为麻烦。
    而因为俩人都是刚回到家,顾清饭后就坚持不住先去休息了。
    顾盼儿还在研究着石磨,一心想要将茶籽油给榨出来,俩小一直守在旁边好奇地看着,时不时开口问上一句。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小豆芽在问,四丫维持着她天然呆的表情,很少开口说些什么。
    见天色不早,顾盼儿便让四丫回去:“反正你现在看也看不懂,我送你回去睡觉,想知道我要干嘛的话,明天一早过来,你估计就能知道了。”
    四丫打了个呵欠点点头,扭头看向小豆芽:“你呢?”
    小豆芽迟疑了一下,道:“我也回去。”
    顾盼儿瞥了一眼小豆芽,心底下不免叹气,这养不熟的小白眼狼,才跟包子爹娘过了几天啊,就乐颠颠地不想回家了!不过到底是人家的儿子,想要回家自己还能拦着不成?顾盼儿即便是心里头再不舒服,也没有拦着小豆芽不让回去,将俩小一同送了出去。
    到了娘家,顾盼儿并没有进去坐,而是对顾大河说道:“你现在回来了反正也闲着没事,就打打家具吧,要整套的,到时候搬了新房子好用得上。”
    顾大河连忙点头:“行,这事包我身上,只要你不嫌弃就行。”
    “我能嫌弃啥?”顾盼儿听得莫名,却懒得再说些什么,挥了挥手就往家里回了。
    顾大河乐颠颠地送顾盼儿出门,回去以后立马就眉飞色舞起来:“婆娘你听到没有?刚大丫让咱打家具呢!要整套的,咱闺女可是一点都不嫌弃咱的手艺呢!”
    张氏也眉开眼笑:“这是好事,到时候你得做好一点。”
    顾大河用力点头,这事不用张氏提醒他也会尽力去做好,毕竟对顾大河来说,外人的认可远远没有自家大闺女的认可来得重要。
    夫妻俩人都很高兴,却没有听懂顾盼儿话里的意思。
    顾盼儿让他们做家具是给他们自己用,毕竟以后搬了新房子若是没有家具的话,再好的房子也会显得寒碜。可是顾盼儿忘了自己并没有告诉他们给他们建了房子,所以他们没听懂顾盼儿的话,而顾盼儿也听得有些莫名。
    而说到家具,顾盼儿这心里头也在琢磨起来,新房子该置办点什么家具。
    心想这包子爹做一套家具也是做,做两套也是做,不如自己将自己想要的家具的样式画下来,到时候让包子爹琢磨琢磨得了。小相公都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做木家具这活计还是让包子爹来做好了。
    就这么愉快地定了,有时间就画几张图去!
    月黑风高,刚到门口就发现门口被人堵了,这是想进去的进不去,想出来的也出不来?顾盼儿一拧眉,直接上前两手开扒:“去去去,没事堵老娘家门口干啥?一个个吃饱了撑着想挨抽?哟,原来是你们啊?我好像记得你们还欠我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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