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和独眼龙在叙旧,独眼龙显然对豆腐现在的情况感到很好奇,但豆腐和以前一般无二,两人很快又搅合在一块,胡天海地,吹些不着边际的牛。
    片刻后,豆腐发现我没说话,凑过来道:“想什么呢?”
    我道:“想杀人。”
    豆腐诧异,一歪头,说:“老陈,虽然你心理挺扭曲的,但你也不是个喜欢杀人的人啊,你受什么刺激了?杀谁?”
    我道:“情感和命哪个重要?”
    豆腐想了想,道:“看是什么情感吧,很多人不都为了情感而死吗?”但接着,他又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在图书馆看书,叫啥名字我忘了,是外文书,上面写了一句话:生命的一切发展,应当以生存为前提,命都没了,还谈什么感情。”
    ☆、第八章 决定
    豆腐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如果不是肖静,或许我会一直被蒙在鼓里,等到出事那天,才知道真相。如今提前知道这一切,是一件好事,并且我也有了对策,但要下这个决定,并不是一般的困难。
    豆腐直勾勾的盯着我,眼中有一丝担忧,我道:“别装的这么像。”
    他耸了耸肩,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用得着装吗?”
    我道:“这话你去骗三岁小孩吧。”与此同时,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第二天早上,我给白三爷去了个电话。接到我的电话,他显得很意外,毕竟我们没什么交情,他寒暄了一句近来如何之类的话,我说挺好,转而道:“但我知道,你最近好像不太好。”
    白三爷在电话那头哼笑了一声,道:“消息还挺灵通。”
    我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吗?据我所知,你们有一套很严密的流程,普通人是不可能知道的。”我这么一说,白三爷的语气立刻就变了,他追问道:“你知道什么?是谁?”
    我道:“在此之前,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能告诉你。”
    他鼻尖发出了一声叱,旋即道:“说吧,不过你要是敢胡诌,我可饶不了你。”
    我道:“你和我女朋友走的挺近的?”电话那头,我看不出白三爷的表情,他打了个哈哈,道:“你这是吃醋了?老头子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大可放心。不过是她跟我做生意而已。”
    我道:“什么生意?”
    白三爷闻言有些诧异:“你不知道?”他是何等人物,闻听此言,脑子里不知闪过了多少门道,立刻知道不对劲,不等我开口,便自言自语道:“这女人莫非……”
    我于是接话道:“没错,我从来不知道,你们背地里还有交易,那黑刀就算了,但除了刀之外,只怕还有别的吧?她又不下斗,你怎么补问问她那些货是哪里来的?”
    白三爷道:“那不是你……”他话说一半,已然明白过来,便听电话里传来砰得一声,像是顺手砸了什么东西。看样子白三爷已经反应过来了,这会儿怕是怒不可遏了。
    片刻后,他恶狠狠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我曾经以为是,但现在才发现不是。她们的局不止是针对你,而是一次大型的围剿,我也被蒙在鼓里,如果不是有人向我透露消息,估计我得等挨枪子儿的时候才能知道真相。”
    白三爷古怪的笑了一声:“姓顾的背后只怕还有人吧?”
    我道:“张海麒。”
    白三爷那头的声音小了许多,我隐约听到该死一类的字眼,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过了会儿,他反问我:“小子,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借刀杀人?”
    我道:“您是这一行的前辈,您不出马,我一个后生能有什么办法?不过,你要怎么收拾张海麒我不管,但另一位,还望你手下留情。”
    白三爷哼了一声,嗤笑道:“历来英雄难过美人关,都这个田地了,你还想着保她?”
    “她不过是奉命办事,再说了,这张网已经铺开,你对付她这种小雨小虾又有什么用?只有收拾了张海麒才是关键。”
    白三爷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最近如此狼狈,都拜那小女娃所致,不好好感谢她怎么行?”
    我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一茬,道:“你有什么条件?说罢。”
    白三爷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道:“年轻人,痛快。我看你在深圳也没多大的前途,不如以后跟着我干。”
    这老头子看来挺看得起我,这会儿自然是先稳住他,于是我道:“这铺子收益确实不怎么样,我正想着要改行呢。既然您愿意出这个头,自然从命。”
    白三爷嘿嘿直笑,像是听出我言不由衷;“就这样吧,我得去收拾那些小蚱蜢了。”
    挂完电话,我洗了个澡,蒙头大睡,不管外界多少风雨,我现在只想休息。
    第二天,我们准备出发,和红毛等人,约在了阿拉善汇合。这次没有提前置办装备,因此我们选择了坐飞机,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到达了阿拉善。我们在当地置办了些装备,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行七人便上路了。
    这次同行的,有懒货、红毛、钟恭,还有钟恭带来的两个手下,都是身材魁梧,眼神精明的汉子。这会儿,北方的草原上,正是一片冰天雪地,我们穿着厚厚的防寒服,开始朝沙漠进发。
    有些没去过沙漠的人,以为沙漠一年四季都很热,其实沙漠也有冬天,而且沙漠的冬季更加的寒冷。我们在草原时,看到的是厚厚的白雪,进入沙漠后,雪虽然少了,但那寒冷的风沙,刮在脸上,如同细细的刀子一般。
    同样的,沙漠也有降雪,但由于沙质量的原因,因此高处的雪一般很难保存,但在沙丘的连接带之间,就能看见薄薄的积雪。
    到了夜间,气温下降的更是厉害,所谓的呵气成冰也不过如此。好在我们提前知道情况,防寒措施都做的到位,夜间缩在帐篷里,到也不觉得太冷。如此走了两日,我们便接近了尧方所在的位置。
    之前,尧方是一片儿很大的绿洲,但由于虚的吞噬,绿洲如今只剩下了极其微小的一块儿,豆腐一进入绿洲,就变得不对劲,他站在原地,像是在感受些什么,须臾,指了指一片被薄雪覆盖下的沙层,说:“就在那下面。”
    我们一路上防止他发难,但奇怪的是,豆腐却很配合,让我觉得很费解。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挥了挥手,道:“你以为这副身体能有多好,跑几步路就喘,而且……他的精神比我意想中的要强。”
    我心理打了个凸,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豆腐和它,并没有完全融合?
    现在,他是在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我立刻问道:“为什么?”
    他眨了眨眼,一派无辜的表情:“什么为什么?”
    我道:“布下这么大的局,你到底图什么?”
    他耸了耸肩,说:“这话问的很奇怪,我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情,碍着你们什么了?是你们的贪婪,让你们自掘坟墓。”我发现,对于它这句话,我竟无言以对。
    没错,他不过是布了个养仙局,渴望死后升仙而已,确实没有碍到任何人。反而是我们,因为各自的目的,而不断去破坏,最终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爷爷的笔记里写过:盗墓就是一个破坏的行当,损阴德,如若太过,终有一天会招来灾祸。
    我心里其实早已经打算,以后都不下斗了,正正经经的做点儿买卖,只是现在从良,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时值日落时分,就快要入夜,我们这次的行程很赶,因此众人都极度的疲惫,所以我们没有立刻行动,当晚便在绿洲里休息的一夜。第二天早上,我们开始进行挖掘。
    沙漠的表层,经过一夜的降雪,形成了一层冻壳,表面上看是流沙,但一铲子下去,就会发现,这些表层的沙,其实都被冻成一体了。融化的雪水将它们粘合在一起,大大方便了我们的工作。
    往下挖了一米左右,冻壳子不见了,进展开始变得缓慢起来,我们必须得利用事先准备好得隔沙板进行分割,一张一张的隔沙板打下去,虽然阻止了流沙的覆盖,但较为脆弱,如果我们不赶紧一些,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挤跨。
    大约四五米左右时,奇异的一幕忽然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沙层下发,有一个黑乎乎的‘洞’。
    而之前的这些沙,就覆盖在这个洞上,整个洞,就像被一层无形的东西包裹了起来,沙粒不能入侵,因此一层一层,将它掩埋。
    我看向红毛,道:”就是它,该你出手了,有多少把握?“一边说,我一边谨慎的将天眼拿了出来。
    哈日查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瓷瓶,瓷瓶里不知装的什么液体,油腻腻的,他开始讲这些液体往眼球上面涂。
    豆腐好奇的问:“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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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归来
    “祭祀。”红毛看也没看他一眼,我道:“你涂的这是什么东西?”
    红毛道:“尸油,当天死去的男尸下巴上烤出来的尸油,收集这么一大瓶可不容易。用这东西,可以代替活人祭祀。“我忍不住道倒抽一口凉气,道:“要用这种方法?你哪儿搞来的?”
    红毛专心致志的涂着尸油,眼也不眨,满不在乎的说道:“医院太平间。”
    豆腐立刻插话道:“医院能由着你去烤尸体下巴上的尸油?”
    红毛翻了个白眼,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给看太平间的人塞点儿钱就行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钟恭诧异道:“那家属领尸体的时候,难道瞧不出下巴上的伤?”
    红毛道:“化妆呗,现在的化妆术那么厉害,老太婆都可以画成妙龄女郎。让那看太平间的费点儿心就行了。”我摸了摸鼻子,没吭声,几年前,我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会和人讨论怎么取尸体下巴上的油。世事还真是变幻无常。
    当初,如果我没有下水救那个落水的孩子,没有遇上瞎子,没有破产,那么一切都将不一样。我不会知道诅咒的存在,即便有一天真的横死了,也只以为自己是横死而已,我更不会走上这条挖坟盗墓与死人打交道的路。
    在场的人,都是个中老手,见得世面不少,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那尸油涂在天眼上,最初我还没发现什么特别,但很快,我发现那层油,竟然慢慢的渗透了进去,红毛一遍遍涂抹着,涂上上面,下面的已经消失了,涂完左边,右侧的已经消失了,十分诡异。
    难道这天眼,真的如同古蜀国壁画中记载的一般,能召唤出类似于01那样的东西?
    它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简直匪夷所思。只有在一些奇怪的东西面前束手无策时,人才会觉得自己的所知有限。
    就在那一瓶尸油快要用完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整个天眼从玉质的状态,开始变得有些通透起来,哈日查盖将手覆盖了上去,跟神棍似得,片刻后,他忽然睁开眼,疑惑道:“没啥感觉啊,那先知难不成在骗我?”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道不好,别白费功夫了吧?于是赶紧问是怎么回事、哈日查盖见我着急,耸了耸肩,道:”那先知说通过这个,可以感应到异空间,召唤些灵物,现在看来,纯属扯淡,反正我什么也没感应到。“
    不等我开口,豆腐便插话说:“别管什么召唤不召唤,就说说,能不能把肉身给弄出来?”看起来,他比我还急,这普真,到底是有多嫌弃豆腐的肉身啊,我觉得有种古怪感,但一时又说不出有哪儿不对劲。
    哈日查盖翻了个白眼,对豆腐说:“皇帝不急太监急,你嚷嚷个什么劲儿。”说完,神色便逐渐严肃起来,随后双手捧着那天眼,嘴里开始念叨一些我们听不懂的东西,有时候像是在说某种奇特的语言,有时候又像是磨牙的声音,让人耳心发麻。
    足足十来分钟,红毛才忽然止住了声,而他手里的天眼,也不知是因为尸油的原因,还是因为他那咒语的原因,变得几乎透明了,这时我们才发现,在那透明的天眼中央,原来还有一个玻璃珠一样的东西,钟恭估摸着是觉得奇特,立刻用手机拍了下来。
    红毛随即手一抖,将天眼扔进了那个黑洞一样的东西里。
    天眼瞬间变没入了黑洞里,不见踪影,我一看大喜,心知这玩意儿八成有用。因为这虚表面有一股无形的张力,使得周围的沙粒都不会掉进去,而偏偏这天眼却融了进去,很显然,它们在质量上是有相通点的。
    为了防止出什么意外,我们不敢离的太近,后退了十来米,静静等候着。豆腐闭着眼,仿佛在感应些什么,大约是他和本体之间,有某种联系。
    这一等,便是整整的两天两夜,而豆腐也就那么站了两天两夜,虽说这人不是豆腐,但到底肉身还是,我担心冻坏了,于是将防寒垫子给他裹上,远远一看,就像一个银色的柱子。
    第三天将明未明之际,众人都还在熟睡,睡梦中,忽然间便感觉到了一股被挤压的感觉。我被从梦里拉了出来,睁眼一看,第一眼是看向帐篷的顶子处的。它原本应该是个圆顶弧形,但这会儿,却扭曲着往中间收拢,完全变形了。
    与此同时,我立刻感觉到自己在下陷。
    霎时间,我想到了流沙,立刻挣扎着爬起来,拉开帐篷的拉链,入眼,顿时便看到了一个倾斜的世界。周围的杀,以虚所在的地方为终点,如同覆斗一般往下涌去,而我们的帐篷,也跟着往中央地带倒。其余的人也早就醒了,纷纷拧着装备跑出帐篷,但我们的脚一陷入沙里,那沙便带着我们往后倒,每抬一次脚,都是一个极为艰难的动作。
    要是一不小心跌倒,那沙便会从头顶往顺着往下滚,不快点儿爬起来,就得被活埋了。
    懒货得反应最快,他一路上基本上都是便走边打瞌睡,根本不说话,但这会儿,他却是冲在最前面的,很快就出了这个该死的怪圈。
    红毛立刻大喊:“靠,扔绳子,拉我们上去。”懒货动作也迅速,开始翻装备包扔绳索。钟恭提醒道:“都不要慌,一个个来。”
    有绳索拉我们出去,我就放心了一些了,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豆腐不见了。
    我心里一惊,四下里张望,哪里还能找得到人,这时,懒货首先将绳索扔到了我这边,他一个人的力道有限,自然不能将所有人一并给拉上去。我拽着绳索往上爬,距离并不远,很快便到了安全区,但我觉得这个安全区恐怕支撑不了多久,那个中心点,仿佛变成了一个漩涡似的,周围的东西都慢慢被它给拉了过去。
    钟恭等人也在艰难的往上爬,为救援争取时间,索性这伙儿人都是体力比较强的,很快便被绳索一一给拉了上来。我们几人一边后退,一边注视着那个漩涡,皆是费解不已。
    钟恭道:“跟屁虫去哪儿了?难不成被流沙给吞了?”
    如果是豆腐本人,我还真担心他被吞了,但现在住在那壳子里的是尸仙,应该不会蠢到那个地步。这时,红毛道:“八成是陷入中间去了。”
    我道:”那先知有告诉你使用天眼会出现什么情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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