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丫鬟!居然敢公然诬陷主子,你还有没有尊卑王法?!来人!还不快把这个贱婢给我押下去?!”舒振昌还没发话,舒振翼忽然大喝一声道。
    宋姨娘被舒振翼这么一喝,一个激灵,猛地反应了过来。
    现在凝安谋害周氏证据确凿,红锦当众说这些话,即便红锦说的是真相,但在外人眼里,也只会是红锦目无尊卑,诬陷于她,若是她多加深究,红锦在皇上的圣旨面前肆意诬陷他人,可是死罪!
    “皇上圣旨面前你居然敢肆意诬陷于我,你的主子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宋姨娘既然已经反应过来,自然不会再坐以待毙,她眉目一肃,冷笑道:“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做主子的谋害亲长,做丫鬟的诬陷主人,呵!”
    宋姨娘话没说完,可是未尽之意却让所有人都变了变脸色。
    她这话针对的可就不止是红锦了,而是在对凝安明嘲暗讽。凝安现在入狱,证据确凿,所以以目前看来,虽然有舒振昌和宋氏在力保凝安,可凝安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而如今红锦又在凝安入狱之后当众诬陷宋姨娘,不仅红锦自己要遭殃,连凝安也必定会被祸及!
    舒振翼微微皱了皱眉,眼带警告的瞪了宋姨娘一眼。
    他们之前的谋划,是以凝安的生死威胁舒振昌和宋氏,逼迫舒振昌和宋氏立舒文鹏为国公世子,但是这样一来,他们就势必得给凝安留下一条退路,至少不能逼迫的太紧,到时候救出凝安,才能够名正言顺。可是现在宋姨娘这番话,摆明了是要把凝安的罪名坐实。
    不过眼下的情况倒也不能准许他们思虑太多,虽说舒振翼心中划过一丝淡淡的疑惑,可是念及宋姨娘可能是急昏了头,才有此一言,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相比之下,舒振昌和宋氏就要不淡定的多了。
    凝安是他们的心头肉,他们已经答应了宋姨娘和舒振昌的条款,虽然皇上的旨意早到了片刻,令他们有些措手不及,但只要舒振翼守信,那么救出凝安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谁知这时候,红锦居然横空而出,硬生生插了这么一脚,把本来就不利的局面搞的更加劣势。
    舒振昌脸色越来越黑,他见红锦居然还想开口说话,怒极吼道:“你还不嫌丢脸吗?还不给我滚回去?!”
    其实舒振昌这话还是留有余地,虽然听起来怒气冲冲,也是在狠狠责骂红锦,可是他是让红锦自己滚下去,而不是让人把红锦押下去,这其中的概念,就完全不同了。
    红锦今日闹这一出,还是在圣旨面前,绝对是九死无生的大罪!他嘴上狠狠的责骂红锦,却一点实际的责罚都没拿出来。押下去,就说明红锦有罪,红锦有罪,就说明凝安也逃不了责罚,可是他让红锦自己滚下去,表面上是在斥责红锦,实则是在包庇红锦。
    “老爷!”红锦还没意识到现在情况不妙,她见舒振昌这时候还“是非不明”,登时急红了眼。
    她心中又急又怒,本来想为主子伸冤,被宋姨娘和舒振翼呵责便也罢了,就连舒振昌也说她的不是,一双眼顿时气的通红,嘴上也口不择言起来:“老爷!主子被人陷害,含冤入狱,您怎么还包庇罪人?!难道这么多年来,你还没忘掉与宋姨娘的旧情吗?!”
    “你——胡说八道!”舒振昌脸色一变。
    他和宋姨娘在年轻的时候的确不清不楚过,但他自认为行得正坐得端,从未对宋姨娘有过任何越矩的行为,在遇到宋氏之后,更是对宋氏一心一意,一直刻意与宋姨娘保持距离,再没有回应过宋姨娘,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红锦心中居然这么想他,甚至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红锦,休得胡说!”宋氏也变了脸色,急声怒斥道。
    “呵!好你个丫鬟!简直胆大包天!”宋姨娘却是面色不变,她眸色微微发冷,怒极反笑道:“舒国公,你这个丫鬟如此忤上,还是当着皇上的面,你难道还要包庇于她吗?!”
    她当然看出舒振昌所言是在包庇红锦,本来她看在舒振昌的面子上,没打算细究,毕竟她苦念舒振昌多年,自然不肯拂了舒振昌的面子,可谁曾想,红锦居然不管不顾的说出这种话来!
    自几月前她公然向舒振昌表白之后,她和舒振昌的关系就成了她的雷区,眼下居然有人敢触她的霉头,她怎么能忍下这口气?
    舒振昌脸色阴沉的仿若笼了一片黑云,他知道红锦受到处罚意味着什么,眼下最主要的问题是凝安的生死,这时候不能出任何乱子,若是红锦这个时候因为“诬陷宋姨娘”的罪名受罚,对凝安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国公府的丫鬟不懂事,冲撞了皇上,我国公府定不能请饶!”这时候,老太太不怒自威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舒振昌一怔,猛地抬头,就见老太太单薄佝偻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院门口,旁边一个沉稳刚毅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
    “母亲——”舒振昌和宋氏一下子明白老太太要严惩红锦的意思,脸色猛地一变。
    “正好张公公也在,那就请张公公做个见证。”老太太半点理会舒振昌的意思都没有,她语气冷的几乎要将空气也冻结,“国公府侍婢红锦,目无尊卑,胡言诬陷主子,依我国公府家法,应处以杖责五十,革其俸禄,逐出国公府!”
    她眉毛一竖,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押下,立刻执行杖责!然后把她丢出去!”
    “舒国公,这……”张公公愣了愣,看了看红锦,又望了望舒振昌和舒振翼的脸色,脸上一派迟疑。
    他过来传皇上旨意,圣旨宣读到一半被人打断,这事其实可大可小,他观舒振昌的脸色,舒振昌分明是不愿把事情弄大。
    身为皇上的身边人,张公公自然懂得皇上的心思。多年以来,皇上一直不甘朝政上处处被王家压上一头,国公府虽然中立,却也是朝中少数没有投靠王家的势力之一,这一次若不是王家暗中逼迫,他绝不会下这道圣旨。
    而张公公对皇上忠心耿耿,自然一切都以皇上的想法为重,舒振昌不想惩治红锦,他肯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曾想老太太居然出来横插一脚。
    “张公公,让您见笑了,我国公府的下人丫鬟若是不懂规矩,定要严惩,还请张公公莫要计较下人方才的失礼!”老太太对张公公疏离的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在一夜之间,却仿佛多了一大片。
    不得不说,周氏身死,整个国公府,受打击最大的绝对是老太太。
    一来,老太太与周氏所出同源,本来就要向着周氏一些,二来,周氏以前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老太太还没能得到周氏的孩子出生,便亲眼见着周氏死在自己面前,她更是心中悲恨。
    虽然重生之后凝安性情大变,性子温和沉稳了不少,可是凝安重生的日子终究才短短数月,而凝安以前前科太多,事情一发,所有证据都指向凝安,老太太肯定断定是凝安谋害周氏无疑,红玉便是凝安的帮凶,虽说红锦表面看起来没有罪责,可是现在红锦当着圣旨的面说这样的话,一样逃不开处罚。
    这时候,几个下人拿着木杖和凳子过来了,老太太看也不看红锦一眼,冷冷的厉声吩咐道:“给我打!”
    那几个下人相顾一视,提着棍子便想红锦逼近。
    “老太太,谋害二夫人的是宋姨娘,你打我可以,但请您放过主子,主子是冤枉的啊!”红锦面色只是稍稍一变,又急声请求道。
    她自己挨打算不了什么,可是主子不能一直被人冤枉啊!老太太对二夫人好的没话说,老太太肯定不会让二夫人死的冤枉的!
    “大胆贱婢,事到如今,你还敢胡言乱语诬陷好人,简直罪不可赦!”舒振翼心中微微一慌,红锦话音刚落,便厉声呵斥道。
    “老太太,当日二夫人身死,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二夫人分明是因为红玉那一碗安胎药才毒发身亡的!现在证据确凿,老太太切莫信奸人挑拨啊!”宋姨娘目光乞求般的望着老太太,看起来格外诚恳。
    所谓做贼心虚,即便宋姨娘和舒振翼知道老太太不可能听信红锦的一面之词,可是他们还是禁不住心慌,生怕有一个万一。
    “姨母,这丫鬟虽然护主心切,可是她枉曲事实,又试图陷害别人,这点绝对不能轻饶,妹妹死的冤枉,决不能任凶手逍遥法外!”这时候,一直站在老太太身边那个沉稳男子忽然开口了。
    他声音不轻不重,却格外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这人正是周氏的兄长,周礼安。
    他已及不惑之年,却依旧精神矍铄,脸上半丝皱纹也看不见,看起来也就三十左右,但在整个朝野之中,却没有一人敢看轻他。
    他精通政治纲领,年轻时便展露峥嵘,如今年及不惑,更是备受皇上重用,而且他每一步都稳扎稳打,令对手难以找出他的破洞,若说朝中有什么人是高官们最不想惹的,一个是王家,另一个便是他周礼安。
    不是说周礼安势力有多强,也不是说周礼安后台有多硬,实际上,周礼安在朝中向来安分守己,从不参与党派之争,但是,凡是被他周礼安盯上的人,周礼安便是倾家破产,也要让对手难以翻身——而大臣们怕的,就是周礼安这股子鱼死网破的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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