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知道此时的苏柔,已成为惊弓之鸟。她混在一群同门之中,听着四周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一时间脸孔陡然一白,急声问道,“你们说什么?还有一位师兄没有死?”
    她一向胆小,同门见她惶恐也不以为意,开口解释道,“那位师兄可是元婴修士的亲眷,这若是有个好歹,只怕元婴真人的震怒就要落在我们的身上。首座真人哪里敢让他陨落,听说如今鼎天峰的端木首座亲自出手,就为了救那位师兄一命呢!”
    元婴真人!苏柔只觉得心头发凉。她不是当年那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了,元婴修士代表着什么,她无比的清楚。
    她也不记得当时那位师兄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的脸,若是日后醒来告知了那位元婴真人真相,那自己一定会被暴怒的元婴修士撕成碎片的!
    想到这里,她便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圆珠。
    只要夜里引爆阵眼,她就能见到她的易师兄。师兄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的!
    ☆、159战起
    遥远的沐阳宗之中,此时沐阳宗的掌教却是有些歇斯底里地责骂着一名低着头不敢抬起的弟子,“废物!你们这群废物!多少年了,啊?!我给了你们那么多的便利,你们竟然还没有找到擎天简?!我要你们又有何用!”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只觉得眼前这懦懦不言的弟子碍眼无比,骂道,“滚滚滚!既然找不到擎天简,你还有脸回来!继续给我找,找不到,你们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瞪着眼睛看着那弟子退去,沐阳宗掌教却是心中一阵的焦躁!
    若是时间还够用,他当然也会暗地里慢慢地寻找。可是自从二十年前开始,秘境之中的那位仙人的伤势就更加的不好了起来。有两次甚至在他的面前突然化成了一句白骨。虽然那位仙人说的轻描淡写,只说是当年那击伤了他的另一位仙人的功法所致,然而这掌教却还是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安。
    这位仙人如今还在此界停留,就是为了那能够镇压气运之物。可东西再好,也没有命重要。看他的样子,显然是准备要在大限之前返回仙界疗伤的。可是到了那时,沐阳宗怎么办?没有功劳,如何能够举派飞升?不能飞升,待得来日修真界中诸宗得之这几年这一切都是沐阳宗在背后掀起,不说别人,只怕暴怒的三宗都不会放过他!
    天下三宗,天下三宗!
    沐阳宗的掌教的心中,却觉得无比的愤恨!
    开山祖师还是做错了!明明当年沐阳宗声势那么旺盛,为何要一意孤行,带着全宗的高阶修士赴死,只为了镇压那位仙人?!不仅使得沐阳宗元气大伤,屈居人下,甚至让出了自家的气运。若不是历代掌教筹谋,而他又胆大包天地将那位仙人偷偷地放了出来,如何会使得沐阳宗被诸宗忌惮?
    举派飞升呀!只要在他的手中,能够使得沐阳宗飞升仙界,这是多大的功劳,到时候,他就是沐阳宗历代掌教之中最为成功之人。
    想到这里,他便又想起那擎天简,一时间脸色就阴晴不定起来,忖思了半晌,便飞快地向着秘境而去。
    刚刚进入秘境之中,他便见得那白衣秀士悠闲地调理着几簇兰花,心中却是暗暗地撇嘴。这修真界中,什么灵花没有,这位名为罗仙的仙人,竟然会喜爱这种娇弱的凡花,果然是因为太过高高在上,反而对常见的仙花不以为意了么?
    然而他却不敢表露出来,上前深深施礼,恭声道,“见过上仙?”
    “你又有何事?”罗仙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专注地调理着手上的兰花。
    沐阳宗掌教的表情一瞬间的不安,之后便轻声道,“让上仙见笑了,只是这么多年,我等举全宗之力,却依然没有发现那擎天简的下落,所以敢问上仙可否……”
    “若是能够被推算出来,那也算是宝物么?”罗仙却是将他的话劈口截断,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淡淡地笑道,“衡仙的心思一向多的很,不过如今,我却能够肯定,那擎天简已经不在她的手中。至于在哪里,若是我能找得到,还用你们做什么?!”
    他这般冷淡,又带了几分不耐烦,就使得沐阳宗掌教的心中一惊,只觉得这是要放弃沐阳宗的征兆,一时间却是顾不得其他,急声道,“上仙息怒!只是那擎天简实在是太过难寻,敢问上仙,这修真界之中,可还有与它相似之物?若是有,鄙宗必为上仙寻来!”
    “你这么说,倒也可以。”那罗仙的目光却是一闪,之后对着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沐阳宗掌教露出了一丝极为古怪的笑意,然而口中却温声道,“这些年,你们也辛苦了,我也记得你的情。待得来日我重归仙界……”说到这里,罗仙微微一顿,眼中透出一分恨意,却还是轻声道,“待我回去仙界,必会助你沐阳宗举派飞升,如何?”
    “多谢上仙!”沐阳宗掌教再三谢过,便眼巴巴地抬起头看着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兰花之上的罗仙,见他还是一副不急不慌的悠然样子,只恨不得将那夺去了他全部注意的兰花给碾成粉末。而正待他焦急万分的时候,方才听得罗仙轻声道,“我对你们这修真界,其实也并不熟悉。不过你沐阳宗典籍那么多,莫非也不晓得当年的那个宗门,存有镇压气运之物不成?这莫非还需要我来提醒你?”
    听得他这般说,那沐阳宗掌教却突然露出一份恍然,之后却是眼中大亮,一揖而下,恭声道,“多谢上仙提点!”
    说罢却是急声地告退,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而罗仙却是对着他的背影晒然一笑,讥讽道。
    “真是鬼迷心窍了!”说到这里,他又是悠然哼笑道,“搅乱天机?上应贪狼?是谁?即墨青蘅,这么多年,你竟然还是这么没有脑子!那人出世,就算天象被遮蔽,可是莫非行动上还能遮挡不成?这几年,修真界专修杀戮道的修士,又能有几个呢?”
    而那沐阳宗掌教一路却是心中急转。能够持有镇压气运之物的,都是万年之前流传下来的大宗门。而这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当年传承了天元宗道统的凌云宗!想到这万年来凌云宗确实烟火鼎盛,他的眼中就透出几分杀机。又想到方才那罗天峰的禀告,他便一个弹指,将无数的灵光弹起,而这些灵光,便向着宗门内外无数的方向而去。
    而默然地等候的左长老与易若,却是突然感觉到一道灵光破空而来,都是精神一振。而那左长老一招手将那灵光融入了手中,闭目了一阵之后却是张眼大笑,之后却是对着一脸惊疑的易若说道,“吩咐此地的,沐阳宗中弟子,掌教法旨,今夜起,沐阳宗向凌云宗全面宣战,不死不休!”
    一直以来都不敢在背后做些小动作的宗门,竟然突然这般张扬,也不知晓掌教究竟是怎么想的。然而易若却是轻声一喏后便急急地向下通传。而又想到那凌云宗的苏柔,却是心中一叹。
    既然两宗对立,那么待得今夜相见,就让这痴恋与自己的女子,死在自己的手中罢,也算是全了一场二人的缘分!
    不说沐阳宗紧急地聚集,只待夜间罗天峰阵眼被破,刚刚满天星斗升起之时,云柳已然立在了罗天峰的峰顶,手中无数的光辉撒下,而她的脚下,正有一个大阵正缓缓地成型。眼见到此,云柳更加的不敢大意。这个时候,哪怕出一点的披露,都会使她被阵法反噬,最是危险,而她的四周,正有数十名心腹女弟子浮在半空警戒,不敢放过一丝不对。
    而就在大阵成型,云柳的脸上刚刚露出一个笑容之时,却突然自那之前的大阵的阵眼,一道冲天而起的白光乍现,之后一声地震山摇的爆炸之声,云柳骇然看去,就见得自那阵眼之中,一道可怕的灵力冲击而来,她心中一凉,只来得及卷起身旁的数人,之后将一道灵光护在自己的身前,就感觉到一阵窒息般的冲击,还在她灵光之外的弟子竟然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化成了虚无。而她的脚下的大阵,也在此时一阵的动荡,只击得云柳一口血喷了出来。
    眼见得这大阵已然有了崩溃之势,云柳心中就知晓不好。而她的神识向外扫过,便见得那远处的罗天峰之外,正有无数的修士杀气腾腾地飞来,而最当前的,却正是她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沐阳宗的化神长老。
    见到这般情势,云柳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中一狠,却也来不及去寻那宗内的叛徒,她却是轻斥了一声,自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把紫金色的长签,向着四周撒去,却见得整个大阵在这长签就位之后,便开始稳定了起来,而夜空之中一个巨大的金色光幕也慢慢地出现,这才带着身边正对着死去的同门哀然不已的弟子向着峰内飞去。
    刚刚落在地面,就见得端木锦匆匆地迎了出来。云柳低声吩咐了弟子去召集所有的弟子,自己却是神色复杂地向着端木锦而去。
    “没时间和你多说了!”她却是淡淡地堵住端木锦的话,“炼天穹蓝呢?”
    “在储物戒里。”端木锦回答了一声,“刚才是什么回事?”
    “沐阳宗打过来了!”云柳轻声道,看着一怔的端木锦,微微一笑,“端木师弟,你走吧!”
    这么多年的敌视,她有多久不像当年一般唤他端木师弟了呢?端木锦的目光一阵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最美好的那一段时间,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像现在这样对着他微笑,唤他一句端木师弟。
    而云柳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一瞬间的哀然,之后便又无波无澜起来,淡然道,“沐阳宗来了一个化神修士,罗天峰只怕是守不住了!一会儿你带着人从罗天峰的另一侧逃吧,你放心,我会为你守住此地,不会让人追过去的!”
    “我不走!”端木锦大声道,“我也是凌云宗的一峰首座,怎么能临阵脱逃!”
    “你战力太差,而且若是有个万一,宗门岂不是要失去一个九品炼丹师?!”云柳慢慢地摇头,“那样损失太大了,端木师弟,”她突然微微一笑,带着几分释然轻声道,“你得活着。我希望你能活着。”
    “那我们一起走!罗天峰咱们不要了!”
    “那就一个都走不了了。”云柳温柔地看着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端木锦,这么多年,为什么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干净呢?而她却觉得自己已经污秽不堪了,“那是化神修士,一旦追上咱们,就绝不会留手!”
    之后她的脸上却是露出几分坚毅来,硬声道,“而且,我才是罗天峰的首座真人!凌云宗只有战死的一峰首座,绝对不会有临阵脱逃之人!便是战死,我也绝不将此峰相让与任何人!”见到端木锦还要再说,她的面上悲色一闪,突然一道灵力袭到了他的眼前,看着这个人软软地倒地,无声无息,这才俯下/身,眷恋地抚摸了他的脸一会儿,方对着身旁的两名金丹女修冷声道,“保护好端木首座,明白了吗?”
    听得身旁的女修轻声应是,她方才缓缓地向着那前方神色惊慌的众弟子走去。
    ☆、160云柳
    云柳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弟子,这些都是她的心血,都是她百年来一点一点细心培养长大的。而此战之后,又能够留下多少来呢?
    想到这里,她便将脸上多余的表情收起,缓缓地升到半空,对着脚下仰望着她的弟子们大声说道,“诸弟子听我之令!沐阳宗来犯,我等必要死守罗天峰!这次敌人势大,本座也无法保证你们的性命。然而本座在这里保证,绝对会与你们并肩作战,绝对不后退一步!便是战死,本座也与尔等同在!告诉本座,你们怕不怕?!”
    下方一阵的骚动,然而这些素日里娇娇弱弱的女子们,却已经仰慕地看着自己头上那位美丽至极的女子。那是她们敬仰的人,凌云宗内门七峰之中唯一的女性元婴首座,哪怕素日里的风评那样不好,可是还是会护持着她们的首座真人,这一刻,她们才终于觉得,原来守护宗门,也并不只是那些男弟子能够做的事情,其实她们,也可以。
    一时间,柔弱却坚定的回答响彻半空,“不怕!”
    “好!”云柳看着脚下的弟子,忍住心中的悲伤,大声道,“这才是我凌云宗的弟子!为了宗门传承,柔云峰外门弟子、内门筑基以下弟子,都由我宗端木首座护持退回宗门。剩下的弟子,便与我一同抵御来敌!”
    说到这里,众弟子都喧哗了起来。却是那些能够离开的弟子在苦苦哀求,想要留下。而云柳正要再说,便见得一道百丈长的凌厉剑光贯空而至,重重地击在了她方才所布大阵之上。轰然的巨响之中,云柳的肺腑又是一阵的翻滚,而见到那两种灵力相抗而带来的光亮使得这片夜空都被完全照亮,她就心知不好。
    这常州,被那沐阳宗经营日久,如今沐阳宗这一场突袭,只怕怀有二心的诸宗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若是待得诸宗反应过来,剩下的人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了。想到这里,她的目中便现出一份狠色,示意她身后的几名金丹将那些弟子拉出来,目送着她们带着端木锦和被她吩咐带来的昏迷着的杜朗消失在罗天峰的另一侧,这才口中一声厉喝,领着剩下的弟子们隔着大阵与沐阳宗修士对持了起来。
    而到了此时,云柳的心中才终于绝望。
    一名化神,两名元婴。这沐阳宗看来也是准备日久,只怕今日真要陨落于此了。然而她的口中,却是讥讽地说道,“今日晚了,诸位道友还要来此做客,却是哪里来的教养?”
    “废话作甚?”那姓左的化神修士却是冷笑道,“两宗宣战,谁还管你什么时间不成?本座念你一介女修修行不易,只要你放开大阵,将那端木锦双手奉上,我便饶你等一命如何?”
    “道友莫非以为我云柳是傻瓜不成”云柳嗤笑道,“诸位来势汹汹,还会放过我等不成?且别说旁的,若是诸位能够击破我这大阵,自然会有你要的端木锦!”
    端木锦等人走的隐蔽,云柳脚下的大阵又能够隔绝神识,这沐阳宗众人竟然此时后没有发现。而那姓左的修士却是眼中一狞,阴声道,“好好好!既然你这女修蓄意找死,却也怪不得我了!且让我看看,你们凌云宗究竟都是怎么样的硬骨头!”说罢却是手中一剑劈下,一道沉沉的剑意向着大阵斩来,其上的威势还未等到达大阵,就已然压得罗天峰中的低阶弟子齐齐吐血,而待得这一剑斩实,云柳就感觉到胸口仿佛被人劈了一剑,之后但听得一阵清脆的破裂之声,无数的紫金色长签飞出,之后化成了齑粉,而那大阵却是瞬间破碎。
    眼见到此,云柳叱喝了一声,手中的长绫向着前方一甩,瞬间将那姓左的修士缠住。而她身后的数名金丹女修,却是与沐阳宗的两名元婴修士战到了一处。而那些沐阳宗的修士,也向着下方的弟子扑去。
    一时间厮杀声在整个罗天峰上回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倒在地上的凌云宗弟子也越来越多。便是连云柳也有些不支起来。化神修士与元婴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如今她还能支应,倒不若说是那人在耍着自己玩。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却更加开心。
    只有这些人在此被阻拦的时间更多,端木锦才会有更多的机会逃回宗门去。
    她的身边,又有一名金丹女修被人斩成了两段,可是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什么为宗门保持传承,什么保护那些低阶弟子离去,都不过是她想要送端木锦离开的借口罢了!那些弟子的生死,又与她云柳何干呢?可是她不能让端木锦一个人逃回去,那会让他的名声有损的。只有带着保护弟子的名义回去,端木锦才能在不被那些假仁假义之徒谴责的同时得回一条命来。自始至终,她交代给自己的那几名心腹的命令,也不过是保护端木锦一人罢了!
    对,她云柳,就是这么自私的女人!
    她只是想,让自己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活下去!
    所有人,包括端木锦自己,都以为当年的一场爱恋,不过是她这个有心机的女人又一次的利用,可是只有云柳自己知道,当那年阳光耀眼,那个捧着灵丹向着自己全心全意跑来的青年,是她污秽生命里唯一的救赎。她多么爱他呀,他是那么的干净。她也想就这么一生一世和他好好地过日子的。
    可是她管束不了自己的勃勃的野心,也没有办法忍受平淡的生活。
    她要立于人上,要将这整个修真界都踩在脚底下!
    而这些,是那个时候只有金丹修为,小小的五品炼丹师的端木锦给不了的。
    她受够了自幼年起就在外门挣扎的艰难与痛苦。她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想要好好地活下去又有什么错呢?她在端木锦之前就有过那么多的男子,而之后,她还是会忍不住心中的野心。所以就算不爱沈谦,可是她还是能够舍下脸去攀附,因为那个时候沈谦是宗门最年轻的元婴修士。她忍着痛苦嘲笑端木锦,看着他痛苦地跑走,心里的悲伤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而她还是被沈谦给抛开了,而那一瞬间她的心中升起的,竟然不是怨恨,而是一句“活该”。
    与其说她是在怨恨端木锦,其实不若说是在怨恨自己。
    如果,如果当年她没有那么多的野心多好。那样他们一定是那么的幸福。可是这份幸福却被她亲手给毁了。
    既然如此,那就永远地怨恨她吧!至少这样,那个眼睛总是那么清澈的青年的心中,永远都会有她的存在。
    沈谦一直都错了。就算知道了他的秘密又如何,她是绝对不会让端木锦知道一丝一毫的。那些沉重的过往,就让沈谦去背负好了!而她爱着的人,只需要就那样没心没肺地生活在阳光底下,那样就够了。
    云柳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长绫,眼中空旷一片。
    如果,还能和他斗一次嘴就好了呀。就算是他的讨厌,她也是那样的欢喜……
    她眼前那个姓左的化神修士在听到一名修士的话后,脸色突然阴沉,她听得他问自己,“端木锦呢?”
    她怎么会告诉他呢?云柳的耳边,传来了听云雀一声垂死的哀鸣,脸上却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轻声道,“谁知道呢?”
    这一句出口,她就见得眼前那人的脸上闪过狠戾,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而一道仿佛时空都能斩碎的剑光,向着她劈头斩来。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躲闪了,可是定定地站在哪里,看着脚下冲天的火光,云柳的心中,却突然觉得那么的安宁。
    她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眼神清澈的青年,有些骄傲地仰着头,可是却在她收起他为自己炼制的灵丹的时候,哼地转过头去,只露出通红的耳尖。
    如果,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就好了。那个时候,她一定不会……
    不,她还是会离开他的。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就连她自己,都改变不了。
    那么,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就不要让他再遇上她了!就让他如同一直所想的,遇到一个简单的女子,然后青山绿水,此生逍遥……
    那一道剑光到了近前,直到意识消失,她的脸上,依旧是那样安宁的微笑。
    而那姓左的化神修士,却是冷冷地站着脚下的无数的尸体,待得他放开了神识,终于确定了端木锦已然不在此处了之后,便暴怒地将脚下的云柳的尸身一脚踏碎,怒声道,“贱人!”
    “长老,如今怎么办?”见他这般恼怒,易若却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却是没有见到苏柔的尸体,顾忌也是和端木锦一同逃得远了,便说道,“可要去追?”
    “怎么追?”姓左的修士却是冷道,“你以为这常州诸宗真的对我沐阳宗那般忠心?哼!不过是些两面三刀的家伙,只怕我等今夜去追,这罗天峰一旦空虚,就要被他们给占了,到时候我们岂不成了孤魂野鬼?!”
    “凭他是谁,还敢占我们的地盘不成?”
    “你看着吧!”姓左的修士冷哼一声,“两宗大战,这里面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不是一个两个!还有,前面二十里之外是万山宗所在的孤平峰罢?万山宗那些人一向见风使舵,只怕日后凌云宗若是回来与我等复仇,还要占据了孤平峰!真是令人头疼!”
    “那我们何不?”易若却是做了一个斩杀的动作。
    那姓左的修士目中一亮,却还是缓缓地摇头,之后便冷笑道,“且留着他们。不然若是没有了停留之地,凌云宗怎么再派人来找我们报仇!给他们一点甜头,这一次,我就要让天下修士看看,这常州,就是那凌云宗修士的葬身之地!”之后他却是阴声道,“将这女人的头给我挂到峰顶!总有一人,我要这罗天峰上,全是那凌云宗元婴修士的头颅!”之后却是转身便走,再也不看这尸骨如海之景。
    而数天之后的寂静的深夜,宁静的凌云宗却突然被一队浑身浴血的女修惊起,将常州之变禀告了匆匆而来的贺清平之后,这些日夜赶路,中间还与一些别有用心之徒厮杀过的女修在将依旧昏迷的端木锦与杜朗交给了肃然的同门照料之后,突然嚎啕大哭。
    只因几乎同时,罗天峰首座云柳战死之讯已然传遍诸宗。
    而这一夜,闻得如此凶信,凌云宗举宗震动,掀起了滔天巨浪。
    ☆、161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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