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言之凿凿有理有据,令李助无从反驳,淮西其他头领也被这些话说服。
    杜壆见李助嘴唇抖动说不出话来,急忙开腔打圆场。
    “先生和庆哥说的都有道理,没有真的和官军打一仗,试探不出深浅,不如依仗峡州前哨地利和官军碰一碰,再决定接下来的策略不迟。”
    李助看着杜壆点点头,他现在不想冒险,第一个赞成道:“杜壆言之有理,先锋的重任便由庆哥定夺吧!”
    王庆的本意就是掌控淮西的先锋指挥权,现在还不是他从李助手中夺权的时候,时机尚不成熟。
    特别是后来投奔淮西的几个头领,皆是扑奔李助这个金剑先生的名头而来,完全不鸟他,让他很是窝火。
    杜壆见王庆分派头领,等府衙内只剩下他和李助,见缝插针挑拨离间道:“先生,庆哥的想法有些激进冒险,一旦吃了败仗,好不容易聚拢的人心就散了。”
    李助轻哼一声,“先让他折腾吧!左右不过一万人马,胜了固然可喜,败了也无关大局,南丰那边有异动吗?荆湖南路的官军没有北上吧?”
    “酆泰昨天已经回到江陵府,留在南丰的是雷应春的心腹叶从龙,倒是没有特别的消息传回来。”
    李助嘴角禁不住抽动两下,“叶从龙,还真是应景的好名字,庆哥很会选人啊!”
    杜壆低声道:“酆泰回来也好,哥哥身边不能没有一个猛将护佑。”
    李助摇头道:“不必留在我身边,让酆泰去云安军,翻修城池以备不时之需。”
    杜壆闻听此言瞳孔微缩,想着云安军州的位置,心里暗忖金剑先生李助果然权谋老辣。
    将云安军州控制在手里,王庆根本翻不了天,想夺权,真是想多了。
    离开府衙,杜壆回到在江陵的住处,看着院子里两个面目普通的院子,对其中一个招手道:“随我到书房来。”
    杜壆将淮西最近的动向写在书信上,郑重的交给对方道:“务必要亲手交给李相公,若是发生意外,先毁掉信件。”
    这两个院子都曾是小西山寨的人,由李忠经手安插在杜壆身边传递消息,但杜壆不敢完全相信这两人,不敢让他们传递口信。
    把信送走,杜壆正想喘口气,小舅子袁朗从外面进来。
    “姐夫,怎么又让酆泰去云安军?卫鹤刚刚也找我抱怨,凭什么先锋官全是王庆的人?这不是排挤我们吗!李助哥哥就看着王庆把淮西搞的乌烟瘴气?”
    杜壆瞪了袁朗一眼,“你跟着凑什么趣,和卫鹤一同去云安军州,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返回江陵府,如果被我知道你们偷偷跑去峡州,小心打断你的腿。”
    李助和王庆的关系实际上越来越紧张,杜壆还从中挑拨,自然不想看到亲近的人被利用当成炮灰。
    袁朗还真有偷偷前往峡州的想法,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姐夫,我能忍,酆泰他们不能忍啊!这一仗要是让王庆打赢了,他们还不得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啊!”
    杜壆心说你也太高看王庆了,别说朝廷十万官军,单单是李茂麾下的信安军禁军就不是摆设,首战失利,倒要看看王庆还能不能抬起头来继续意气风发。
    朱勔找茬受挫,各路兵马又齐聚襄州,第二天便击鼓升帐,琢磨着阴招不行就施展阳谋,让李茂避无可避上赶着送死。
    “李茂领信安军兵马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三日内扫平沿路之敌抵达峡州城下。”
    “韩存保领本部人马,左翼策应信安军禁军,王文德,徐京为右翼,本帅自领中军……”
    朱勔发号司令,李茂对自己充当先锋早有预料,如果朱勔不这样安排,反倒是有问题。
    所以没有再说什么,接了军令率领信安军铁骑拔营开赴峡州。
    途中接到了杜壆的书信,段五,方翰和李忠也前来汇合,对淮西贼匪如今的动向了如指掌。
    行军两日后便不再前进,因为王庆率领的淮西贼匪已经占据了通向峡州的必经之路,荆门军当阳县。
    李茂看着地图,失笑道:“王庆真会选地方,这不就是三国古战场的长坂坡吗!他这是自比常山赵子龙?”
    “大郎这个比喻不恰当,我们又不是被重重包围的刘玄德,更不是曹孟德,他演给谁看呢!”朱武亦是哭笑不得。
    孙定指着地图道:“也不能这么说,王庆屯兵当阳桥,的确是一招妙棋,让我们左右两翼全无用处,如果这不是王庆自己想出来的,身边必有高人啊!”
    韩世忠听闻长坂坡,当阳桥,诧异道:“真是赵子龙七进七出,张翼德独退百万兵的三国旧地吗?听说张飞一声吼吓退曹操,吓死夏侯杰,这是真的吗?”
    李茂笑道:“是三国古战场没错,有没有那些趣事,现在无人可以证实,想来有所流传,又被陈寿记载在三国志中,怎么也有几分真实吧!”
    李茂随后摆弄地图,当阳地名的由来,便是整个地势呈一面斜坡正对东方太阳初升方向,谓之当阳,长坂坡则是整个斜坡最为险要所在。
    “王庆占了地利进可攻退可守,麾下有兵马近万,若是强攻长坂坡,信安军皆是骑兵,很吃亏啊!”孙定没有和王庆打过交道,看淮西贼匪主动迎战,在当阳摆下阵仗,不敢有丝毫轻敌。
    朱武反驳道:“信安军虽多依仗重甲和铁骑,但下马步战亦是不惧,当务之急是拿下长坂坡,免得被后面的朱太尉挑出错处,一旦那样,大郎就被动了。”
    李茂看看朱武,又看看孙定,“被你们这么一说,好像王庆摇身一变成了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彼至多一草寇尔,你们都高看他了。”
    即使没有杜壆这个无间道卧底,李茂也没把王庆当回事。
    早前在房山,段家堡,他已经把王庆此人一碗凉水看到底。
    正因为如此,他才敢用王庆来钓朱勔,他和朱勔都想借刀杀人,但刀把子现在可是在他手里握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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