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老人眉头深锁,查看着那伤口处流出的黑色血液,沙哑而忧虑的声音响起:“若是老朽猜的没错的话,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无解之毒……”
    “无解之毒?”君临眼眸不由得放大,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师父,这毒没有解药?”慕长安眉头紧蹙,脸上也开始凝重起来。
    玄宗老人紧紧的抿着嘴唇,缓缓的摇了摇头,忽而又说道:“这无解之毒一般人沾上不出半个时辰便会立刻毒发身亡……但不知为何丫头你虽然中毒了,但却并没有毒发……让为师研究研究。”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陶瓷小瓶儿递给君临,说道:“先给丫头服用两颗,以延缓这毒的蔓延。”
    君临点头接过来,便看到玄宗老人快步的几乎有些踉跄的走出了房间。
    吃过了那乳白色的药丸后,慕长安故作无碍的安慰着君临,说道:“不用紧张,没关系……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药?”
    慕长安指了指那精致的黑色陶瓷瓶,看着君临。
    君临摇了摇头,只是那脸上的担忧丝毫没减轻半分,却是更加凝重起来。
    慕长安笑着说道:“这是雪灵丹。”
    一听这药的名字,君临心里稍微有些安稳,明夏大地上谁人不知道这雪灵丹是用那天山寒冰川上最顶端长的雪灵芝所制,那雪灵芝三十年才长出一株,据说这雪灵丹迄今为止只有十颗,一颗便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在江湖上更是万金难买。
    只是单单就是那么稍微的安定了一下,君临的心又开始揪紧了起来,若是连这雪灵丹都是服用了两颗,是不是长安体内中的毒真的是没有了解药。
    想到这里,君临紧紧的握着慕长安的手,眼眸深深的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抖的说着:“夫人……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你若有事,我该怎么活……”
    慕长安那刺痛的肩膀让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伸出另一只胳膊轻轻的抚平君临那褶皱成了小山的眉头,此时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担忧和心中的恐惧。
    “看你……哪里还有皇上的样子,有师父在,我不会有事儿。”慕长安柔声的安抚着君临。
    只是看着慕长安那苍白的脸颊,君临的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他坐在慕长安的床头,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长发,一下一下的温柔极了,只是那大手却是控制不住的细密的颤抖,此时君临的脑海里不断涌现着不好的念头,每一个都是跟长安有光,最后得出来一个最终的念头,便是若是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也不会独活。
    但他们的一双儿女还都那么的年幼,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些君临便心如刀割,他太害怕她有事了,看着那似乎浅浅的睡着了慕长安,君临眼里不由自主的又开始有泪水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君临轻轻的放下紧握着的慕长安的手,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
    门口萧清风等人见君临一脸凝重的走出来,方才看着玄宗老人匆忙的离开众人便知道慕长安的情况不容乐观,再见君临这般的走出来,更是担心极了。
    “长安姐姐如何了?”萧清风望着那紧闭着的房门,眉头紧锁的看着君临问道。
    君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左岸唤来,低声的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左岸脸上变了颜色,立刻点头迅速的消失了,一同离开的还有数十名的线子。
    萧清风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想要进房间看看慕长安却被君临拦住了,说着:“不要打扰她,刚睡下。”
    萧清风只得守在了那门口,心里火烧火燎一般。
    而君临则独自一人走到了那房屋的后面,看着那云雾缭绕的玄宗山谷,满脸的迷惘和痛楚。
    身后脚步声,侧目是平江。
    平江这个像是自己兄弟的下属,二人似乎也有许多年没有见面了。
    “阁主,夫人那般传奇一样的人,不会有事的。”平江轻声的说着。
    如今听到阁主这个称呼,君临苦笑着,有些苍茫的说道:“很怀念逍遥阁的那些日子,同长安相遇相知到相爱……这么多年了,我似乎没有让她过上一天的安生日子。”
    平江站在君临的旁边,话语有些动容,道:“托阁主和夫人的福,属下和锦绣过上了平静的日子,那时才知道原来生活还有另一种样子,便是同一个女人一起,生一个孩子,每日不必打打杀杀,只要看着她们的脸,便很幸福。”
    君临听着平江的话语,平江说的那样的生活也是他一直所渴望的,只是却也是一种奢望。
    君临目光深深的看向了那渐渐西下的斜阳,幽幽的说着:“没有遇到她以前,我的生活便是复仇,遇到她之后……生活便是她。”
    平江有些心疼的看着那深情的君临,从一开始君临和慕长安相遇的时候,平江便知道慕长安会是君临一生的情劫,他那么想要安慰君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君临用手指向了那最陡峭的悬崖上,平静的说道:“看到那里了么……若是长安这次……我就抱着她从那里跳下去。”
    平江心里一惊,刚想说什么,便听到前院玄宗老人的声音。
    君临忙快步的离开,来到房间时,玄老已然坐在了慕长安的床前,为她把着脉。
    萧清风等人围绕在床前,而慕长安却依旧浅浅的睡着。
    一旁锦绣和胭脂担忧的相互握着手,紧张的看着那床上睡得悄无声息的慕长安。
    良久后,玄老才开口说道:“似乎是因为这丫头体内曾经有天山寒钉的关系,这无解之毒才没有立刻的发作,之前从没有人中过这无解之毒,所以一切还都是老朽的猜测……”
    看着玄宗老人一脸肃然的样子,又听到那江湖上传闻的无解之毒,萧清风的心里一片寒凉。
    “玄老,研制不出解药么?”虽然知道那是无解之毒,但萧清风还是忍不住问道。
    玄宗老人瞪着萧清风,道:“你下山后在江湖上走动那么多年,应该比老朽更知道这无解之毒。”
    “那我们该怎么办?”胭脂有些哽咽的问道。
    “唉……先留在玄宗山,老朽尽力拖延毒蔓延……”玄老有些艰难的说出这话来。
    这话的意思便是,玄老也没有办法解毒,只能想尽办法拖延那毒的蔓延,而等待着慕长安的终究是毒发身亡。
    “我要回榆林城,又有好多天没有看到孩子们了……”床上脸色苍白的慕长安嘴角扬起了笑脸,同那近在咫尺的君临说着。
    没有人知道慕长安听到了多少方才玄老的话语。
    听到慕长安沙哑而虚弱的话语,锦绣脚步慌乱的走出了房间,身后跟着胭脂,平江眉头紧蹙,望着两人颤抖的肩膀,知道两个人定然是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哭去了。
    玄老一听慕长安的话,想要阻拦,却听见君临温柔的说着:“好……都听夫人的。”
    慕长安听到君临应允了,脸上的笑容更是明媚起来。
    “我们一会儿就走。”慕长安柔声说着。
    君临紧紧的咬着嘴唇,点头说好。
    众人都不再言语,玄老背过身体,眼圈通红。
    太阳即将要下山的时候,玄宗老人立在那山门前看着君临怀里的慕长安,长久的没有说话,夕阳打在他苍老的容颜上,有些悲伤。
    “师父……徒儿走了。”慕长安扬起笑脸,轻松的说着。
    玄老强忍住泪水,看着慕长安,故作严肃的说着:“虽然你坏了我玄宗山的师门规矩……但这玄宗山随时欢迎你回来……”
    “此次下山徒儿不能再为师父扣头了,下次一并补上。”慕长安依旧是笑的明媚。
    听完慕长安那话语,玄老便用力的跺了跺手掌下的拐杖,狠心的说着:“走吧走吧……”然后转过颤抖的身体。
    君临抱着慕长安向着山下飞奔而去,身后跟着一干人等。
    在君临的怀里的慕长安在离开玄宗山的一瞬间便泪如雨下,她那年迈的师父,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自己打破师门规矩的师父在知道对自己身上的毒无能为力的时候,似乎一下子苍老了更多,甚至都开始拄起了拐杖。
    “师父……此次一别,怕是再无时日相见了,你要多保重。”慕长安在心里深深的说着。
    那秋风吹到了君临的衣衫上,慕长安的泪水已然侵入了他的心里,冰凉冰凉。
    ……
    宽敞的马车里,慕长安在君临的怀里浅浅的睡着,而他温柔而悲伤的看着她越发透明的脸。
    路上这几日,慕长安越发的嗜睡了,玄宗老人同君临说过,这是雪灵丹的作用,以延缓那毒性发作。
    慕长安醒着的时候,便看着君临,一刻都不错神的看着,然后时不时的问问还有多久才到榆林城。
    每每这时,君临和那马车外面的人心里都刀割一样的疼痛,慕长安嘴上不说,大家却也都知道,她是害怕她来不及见珏儿和永宁……
    那马车彻夜飞奔,本来十多天的路程,六天便到了榆林城。
    到达榆林城的时候,左岸带着人出了城迎接,见到左岸,慕长安看着他身后,顿时脸上一变,问道:“人呢?”
    左岸沙哑而自责愧疚的说着:“找遍了,消息也发出去,还是没有找到……”
    一句话,像是打破了君临所有的希望一般,他有些绝望的险些从那马上跌落下来。
    却正在这时,从那遥远的官道上一阵急切的马蹄声音响起,那马奔跑的速度之快,隔着好几里便看到了那扬起来的尘土。
    左岸顿时大喜,兴奋的说着:“皇上,你看……”
    君临憔悴的脸上再看到那来人的时候,方才的绝望转瞬变成了希望。
    那黑色骏马上俯身坐着一个一身青白色僧服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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