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将窗户最下面一块玻璃的一个角去掉了,只要用一根铁丝,就能将插销拽起来。”
    “那你们应该去问问应师傅,他整天在校园里面转,应该知道谁在湛老师宿舍的后窗上动了手脚。”
    蒲云海的脑子转得很快,他不知道同志们已经掌握了有力的证据,既然蒲云海撞到李云帆的枪口上来了,那就亮一点东西给蒲云海看看吧!
    “根据我们的分析,海子的突然遇害,肯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一定是海子知道……或者亲眼看到……”李云帆一边说,一边直视着蒲云海的脸。
    蒲云海的眉头突然开始收缩,眼眶真形成了一个小三角,前面,我们之所以说蒲云海是三角眼,也只是因为他的眼睛大致成三角……我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的三角眼是没有的,但现在,蒲云海的眼睛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三角眼。
    蒲云海的眼珠从这个角转到那个角,除了自转以外,还有公转。
    李云帆故意停顿片刻,接着道:“一定是海子看到此人在湛玉曼的后窗上做手脚,所以才招致了杀身之祸。”
    蒲云海抽完一支香烟之后,又换了一支香烟,香烟真是一个好东西,人在无所事情……特别是手足无措的时候,它确实能掩饰内心的空虚,免去很多尴尬。人在特定的时候,思想情绪是要做一些掩饰的。这时候,香烟是最好的选择。
    除了眼珠转动的频率越来越快之外,蒲云海又临时增加了一个新的项目……咬嘴唇。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最明显的身体语言就是咬嘴唇,每当蒲云海咬嘴唇的动作结束的时候,同志们都能看到蒲云海门牙左侧有一颗既长又尖利的牙齿,这颗牙齿非常的特别和突出……在蒲云海抿嘴的时候,是看不到这颗牙齿的。就凭这颗牙齿,如果让蒲云海演鬼片的话,基本上不用化妆,李云帆和同志们已经透过一层皮囊看到了包裹在皮囊里面的狰狞的面目。
    香烟在蒲云海嘴上消耗的时间似乎也快了许多。
    “蒲云海,昨天中午,海子是不是跟你请假了。”
    “不……不错,海子是跟我请假了。”
    “为什么请假?”
    “他说提前一节课到三里寨舅舅家去一下,第三节是体育课,我就同意了。”
    “海子是在黑松林……或者黑松林附近遇害的,海子跟你请假,只有你知道海子到三里寨去,海子回家肯定要走黑松林这条路,于是,你就在黑松林等候海子,是不是?”
    “李局长,海子中午到办公室请假的时候,大部分老师都在办公室里面。所以,知道海子到三里寨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凶手之所以孤注一掷、铤而走险、杀人灭口,因为海子是唯一知道谁是偷偷在湛玉曼宿舍后窗上做手脚的人,本来,你想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达明远的身上去,当然,你的目的确实达到了,但你没有想到我们会在湛玉曼宿舍的窗户上找到破绽,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走了一步险棋。”
    “李局长,你们办案子只凭主观臆断吗?”蒲云海是要让李云帆拿出事实和证据。
    “蒲云海,你是想要证据吗?很好,不错,海子确实是唯一看见凶手在湛玉曼宿舍的后窗上做手脚的人,但这并不等于只有海子一人知道这件事情,你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海子在无意中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父母。”
    蒲云海又开始咬嘴唇,眼珠子又开始了自转和公转。
    “前年的夏天……放暑假的时候,海子到学校来,他想把老师宿舍前后的杂草拔掉,结果看到你站在湛玉曼宿舍后窗旁边,手里面拿着一把锯子。”李云帆一边说,一边朝谭晓飞点了两下头。
    谭晓飞从床肚底下拿出一把锯子递到李云帆的手上。
    李云帆将锯子拎在手上道:“海子看到的应该就是这把锯子。这把锯子是我们从你和付主任的宿舍拿来的。”
    蒲云海不再说话,他低下头,咬不咬嘴唇,转不转眼珠子,大家已经看不见了。
    “秦老师是去年春天出事的,前年夏天,学校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你一个人跑到学校,结果被海子撞到了。”
    李云帆接着道:“当我们发现窗户上的玄机之后,你马上意识到,必须除掉海子,一旦我们找海子了解情况,你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昨天下午,正好海子到三里寨去,你便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蒲云海脸朝上微倾,木然地望着李云帆的眼睛。
    “蒲云海,你不是要证据吗?这算不算证据啊!”
    香烟在蒲云海的手上燃烧着,蒲云海大概已经忘记了他手上的香烟。
    香烟在人际交往当中只起应酬的作用,而在蒲云海的手中,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道具,先前,蒲云海需要它来掩饰,现在,恐怕用不着了。
    大家看着蒲云海手上的香烟在慢慢地向下燃烧着,眼看就要燃烧到手指了,而只顾埋头沉思的蒲云海却浑然不知道。
    突然,蒲云海的右手甩了一下,烟头被甩到了地上,蒲云海的左手捏住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
    蒲云海已经意识到,所有人的眼睛都聚焦在他的身上……仿佛要把他看透一样。现在,蒲云海就像一个抹了一公分厚脂粉的老女人一样,所有的伪装不复存在。
    “你送衣服给海子,其目的是想讨海子的好,让他对前年夏天看到事情保持沉默,但你心里面一直不放心,最后还是决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是不是这样?”
    渐渐地,蒲云海的脸上笼上了一层褐色,我们都知道,蒲云海的脸本来就很黑,黑色和青色、土灰色混杂在一起,可不就是褐色吗?
    同志们现在再来看这张脸,再联想一下蒲云海手上的三条人命,就不难想象这张脸的狰狞程度了。
    “在南山小学,修理门窗和桌椅板凳的事情,历来都是由付主任做的,只要是南山小学的人,看到你手上拿着一把锯子,没有不感到疑惑的,大概就是因为海子的心里有疑惑,所以才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父母,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殊不知,生活中的有些事情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也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再看蒲云海时,他的额头上、鼻翼上已经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蒲云海,你怎么不说话了?”
    蒲云海像雕塑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蒲云海,把你的头抬高一点。”
    蒲云海微微抬起头,但嘴唇紧闭,他已经不再咬嘴唇了,那种内心纠结挣扎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说话!”李云帆大吼一声,他的面前没有桌子,如果有桌子的话,他一定会拍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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