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云海的三角眼虽然不大,但三角眼里面还是有些内涵的。
    蒲云海对自己的回答非常满意,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烟,换了一支烟,吧嗒吧嗒地吸了起来。几口烟下肚,蒲云海的神情更加自如了。
    “蒲云海,昨天中午,你是不是送给海子一件衣服?”
    “不错。”
    “为什么早不送,晚不送,非要在昨天中午送给海子呢?”
    “湛老师出事之后,付主任让我先管一下湛老师的班,我作为班主任……虽然只是临时的,但关心一下学生,这好像没有什么不妥吧!过去,湛老师生病的时候,我经常帮湛老师上课带班,海子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他家里面的条件比较差,所以才送他一件旧衣服。湛老师出事之前,也很关心她。”蒲云海到底是教语文的,思维不但流畅,还很严密。
    李云帆朝谭晓飞点点头。
    谭晓飞从皮包里面拿出一根绳子递给李云帆。
    “蒲云海,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不是一根普通的绳子吗?”
    “这可不是一根普通的绳子。”
    蒲云海大概没有听懂……他也无法听懂李云帆的话,只是木然地望着李云帆的脸。
    “你再看看这根绳子。”
    谭晓飞又从皮包里面拿出一根绳子来。
    这里要补充一下,同志们回到学校之后,在彭师傅的伙房里面找了一根绳子,两根绳子放在一起进行比对,就能看出两者的区别来。
    蒲云帆看了看李云帆手中的绳子:“李局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蒲云海,你看仔细啰,这根绳子……”李云帆指着两头有两个环的绳子道,“这根绳子是左撇子搓的。”
    郑峰和卞一鸣同时看到:蒲云海的眼珠子开始在眼眶里面打转转。
    “你们应该去问问我爹,他最有发言权。”
    蒲云海果然厉害。
    “遗憾的是,你父亲矢口否认这根绳子是你家的。”
    “这就对了,我爹是一个老实人,他是不会哄你们的,再说,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们把自己不成熟的想法跟我爹说了。”
    “这根绳子是不是你父亲搓的,这不能只看你父亲怎么说,石头寨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根绳子,要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你父亲是一个左撇子呢?”
    “不错,我爹是一个左撇子,但天底下并非只有我爹一个左撇子,就咱们石头寨,连男带女就有四个左撇子,你们单凭这个就认定这根绳子是我家的,这是不是有点牵强附会、主观武断了?”
    困兽犹斗,蒲云海比困兽求生的欲望更加强烈。
    卞一鸣一行四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寻觅到的物证,蒲云海只简单的三言两语,就变得苍白无力了。
    卞一鸣马上意识到:下午的石头寨之行,还有一个疏忽的地方,这根绳子,只让石头寨的人确认是远远不够的,在离开石头寨之前,应该让蒲云海的父亲确认一下。石头寨的人可能会看走眼,但蒲云海的父亲是绝不会看走眼的,虽然,他已经有了防备之心,但比较而言,还是比蒲云海容易对付。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现在到石头寨去一趟,也不算晚。
    郑峰将卞一鸣和王萍、谭晓飞叫出教室,四个人来到走廊的西头。
    卞一鸣和郑峰想的是同一个问题:“郑局长,我们再去一趟石头寨。”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再辛苦一趟,务必带回一个确定的答案。”
    “我们明白,一定完成任务。”
    郑峰走进教室,和李云帆低语了几句,然后将绳子拿出了教室。
    卞一鸣接过绳子,和王萍、谭晓飞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事实胜于雄辩,蒲云海的舌头再灵活,也敌不过铁的事实。
    审讯在绳子的问题上暂时搁浅,但这丝毫不影响接下来的审讯,我们都知道,李云帆的手上还有很多牌。
    “蒲云海,绳子事情,我们暂时往旁边放一放。我问你,四月十一号的晚上,你住在学校吗?”
    “不错,住在学校。平时,我都住学校,只有星期六下午才回家。”
    “四月十一号的晚上,你和付主任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我们经常在一起喝酒,这有什么不妥吗?”
    “你从镇上买了酒、盐水鸭和猪耳朵,是不是?”
    “不错。平时,付主任对我很关照,他每次回家,都要带一些东西给我,比如说花生,还有烙饼什么的。”
    “四月十一号的夜里,发生了湛玉曼的案子,在一般情况下,付主任是比较警觉的,可是因为喝了你的酒,他竟然对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浑然不知。”
    “这只能说是一种巧合……带有很大的偶然性。”
    “单独看,可以用你所谓的‘偶然性’来解释,但如果把湛玉曼的死和秦老师的死放在一起来考虑的话,那就不是一种‘巧合’了。”
    蒲云海的眼珠又开始在三角形的眼眶里面转动了。如果蒲云海和湛玉曼、秦老师的案子有关联的话,那么,对李云帆的话,他不可能没有反应。
    蒲云海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李云帆的脸。其实他已经听懂了的李云帆的话。
    “蒲云海,你应该能听懂我的话,去年春天,秦老师出事的那天夜里,你也住在学校里面,无独有偶,那天晚上,你也请付主任喝了酒,那天夜里,付主任因为喝了太多的酒,所以,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恐怕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吧!”
    “可是……”
    “可是什么?”
    “湛玉曼出事的时候,门闩是从里面销上的,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凶手是怎么进入房间的。”
    蒲云海的智商完全超出了同志们的想象,四月十三号上午,同志们在湛玉曼宿舍后窗外勘查现场的时候,学校里面的老师和学生都看见了,同志们和付主任还在老师中进行过调查,所有的老师都知道凶手在湛玉曼宿舍的后窗上做了手脚,现在,蒲云海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装傻充愣过了头。
    “蒲云海,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其实,你是知道答案的……你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答案的人。”
    “李局长,我听不懂您的话。”
    蒲云海继续装傻充愣。
    “湛玉曼宿舍后窗是付主任改造的,铁栅栏的下面和上面一样,原来是固定在一块完整的木条上的,可后来,有人将铁栏杆下面用来固定铁栏杆的木条换成了两根,然后用螺丝将两根木条固定在一起……就是这种螺丝……”李云帆从谭晓飞的手中接过螺丝,放在桌子上,“你看清楚了,今天上午,我们在付主任的工具箱里面找到了同样规格的螺丝。”
    “在咱们南山小学,会木匠活的只有付主任。”蒲云海道。
    蒲云海的言外之意是:你们应该去找付主任才对啊。
    “将一根木条锯成两半,只要有一把锯子,再找一把起子和几颗螺丝,这种事情一般人都能做。”
    “那么,凶手是怎么打开玻璃窗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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