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南南有些怜惜地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手帕缓缓地覆在了他的脸上，轻轻地唱了一首大辛的歌谣，这首歌在很久很久，闫南南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她就听过了，那个时候闫笑笑与仡濮枫杨常常将她带到神殿最大的湖泊旁，指着水里的小鱼儿，温柔地哄她睡觉。
这首歌叫《鱼兮》。
“鱼兮鱼兮，婉婉在水，摇尾摇尾，不知何归；
鱼兮鱼兮，清清于水，凫水凫水，君当西归。
魂兮魂兮，浮浮于世，贪嘴贪嘴，自应西归。”
这首歌是大辛民间最有名的歌谣，也是闫笑笑教给闫南南与仡濮枫杨唱的，词不算什么好词，曲调也颇为单调简单，三句不过都是一样的。
那个时候闫南南还没有长大，她在父母的怀里平安喜乐，以为以后的每天都是这样的快乐，无忧无虑。
可是梦终究是要碎的。
闫南南的手终于还是紧紧地握住了仡濮枫杨僵硬的手，她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埋葬曾经那个疼她如珠如宝的父王。
“父王啊，你可知道，当初你若是不执意要将我送去喜塔腊，也不对娘亲那般，其实终究是不会闹成现在这样的。小王爷曾经和我说过了，若是您当初不执意这般，虽说大云终究要拿大辛动手的，却也绝不会在您还在的时候就这般动手，终究会将大辛留给您颐养天年的。可是您终究还是不知道，哎......”
闫笑笑也来了，她跪在了仡濮枫杨的身边，将他身上战痕累累的盔甲脱了下来，整齐地摆放在一处。
“阿杨啊，你当初要做大巫的时候，我便与你说过了，大巫并没有什么好的，你做了大巫，也不见得真就能做一个好的大巫，这世间有将才和帝王之材的人何其多，并不缺你一个。我并非是只想和你过一辈的清贵日子，只是觉得你当真不适合做一个大巫，你的性子总是以自己太重，忽略了旁人的感受，这般，终究会到今天这一步的。我先前战战兢兢，不知道是哪天你就要离我而去了，没想到没有等到这一天，我便先离你而去了。阿杨，你若是当初并不做这个大巫，而是与我好好地一辈子在一块儿，会变成今天这般嘛？”
闫笑笑的体会终究还是比闫南南更深的。她并没有落泪，却满是悲伤。
师玟清收回了自己的手上的弓箭，偏了偏头，便走了。
渊重华在不远处等她，见她出来了，便迎了上去，牵住了她的手。
师玟清却勾了勾唇，并没有多言。
刚才师玟清的那一箭，其实渊重华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她在仡濮枫杨推了白灼一把的时候目光便凌厉了起来，待到他骂了一句狗东西的时候，她的指尖便已经动了。
弓箭就在她身边，仡濮枫杨发了疯往外跑的时候，她便将弓箭一下子拿到手里，搭弓，瞄准，拉弦，一气呵成。
最后一箭便将仡濮枫杨带走了。
她射箭的时候手腕没有一点儿抖动，仿佛这个动作早已在她心中构想了千百次一般，只需这一箭，就要送仡濮枫杨一命归西。
渊重华鲜少见她如此冷静的时候，她杀人鲜少是意气用事，而往往是成竹在胸，在心里已经构想好了这人会如何死去，一分一毫，丝毫不差。
有时候渊重华也会被她这般的冷酷吓了一跳，可是后来想想，她若不是一直这般冷静淡定，那今日坐在这里当小摄政王的恐怕就不是她了。
渊重华握了握她的手，师玟清回以一笑，却偏头问道：“重华，你说仡濮枫杨的尸首应该葬在哪里为妙？”
渊重华没有想到师玟清回问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微微这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以仡濮枫杨这种战败俘虏的身份，师玟清是随便给他找个乱葬岗扔了完事儿就是了，没想到师玟清竟然有这个意思要将仡濮枫杨葬了，他倒真是十分意外。
不过转念再想，其实师玟清仿佛一贯是如此的，当初她与玄夜如此深仇大恨，可是最后她还是按着玄夜的意思，将他与他最爱的王昭仪葬在了一起。
不仅如意，师玟清还追封了玄夜为王，最后将他葬入了皇陵。
其实一开始的手渊重华是以为师玟清不过是做做场面，博个人心，不过后来看师玟清其实并不多么在乎人心——她根本就不稀罕做玄帝，要什么人心？
师玟清的碧瞳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大约就明白了渊重华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她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当初要给玄帝立坟，还给他封王？”
渊重华笑了笑：“知我者微微也。”
“我不过是觉得，他虽然做玄帝也做的如此失败，但好歹不曾将这个国家给折腾散了，也算个差不多的君主吧，给他封个王，也是希望他能记住了，来时往生之后，以后莫要这般了，做了王便不要任意妄为，也不要再被别人做了手中剑，肆意挥舞。”
“不过生前我对他也算是恨之入骨，巴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可是后来他死了，我觉得就没必要和他计较那样多了——他人都往生了，难道我还要将他挫骨扬灰，大卸八块么？其实没有意义的。”师玟清笑了笑，她伸出手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不过有人就骂我虚伪，其实不过是我觉得人都死了，再计较不过是为自己筑堡垒画牢笼，又何必呢？何况人是我亲手杀的，仇也是我自己报的，我并不觉得我有多么虚伪。重华，你也觉得我这般很虚伪吗？”
这首歌叫《鱼兮》。
“鱼兮鱼兮，婉婉在水，摇尾摇尾，不知何归；
鱼兮鱼兮，清清于水，凫水凫水，君当西归。
魂兮魂兮，浮浮于世，贪嘴贪嘴，自应西归。”
这首歌是大辛民间最有名的歌谣，也是闫笑笑教给闫南南与仡濮枫杨唱的，词不算什么好词，曲调也颇为单调简单，三句不过都是一样的。
那个时候闫南南还没有长大，她在父母的怀里平安喜乐，以为以后的每天都是这样的快乐，无忧无虑。
可是梦终究是要碎的。
闫南南的手终于还是紧紧地握住了仡濮枫杨僵硬的手，她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埋葬曾经那个疼她如珠如宝的父王。
“父王啊，你可知道，当初你若是不执意要将我送去喜塔腊，也不对娘亲那般，其实终究是不会闹成现在这样的。小王爷曾经和我说过了，若是您当初不执意这般，虽说大云终究要拿大辛动手的，却也绝不会在您还在的时候就这般动手，终究会将大辛留给您颐养天年的。可是您终究还是不知道，哎......”
闫笑笑也来了，她跪在了仡濮枫杨的身边，将他身上战痕累累的盔甲脱了下来，整齐地摆放在一处。
“阿杨啊，你当初要做大巫的时候，我便与你说过了，大巫并没有什么好的，你做了大巫，也不见得真就能做一个好的大巫，这世间有将才和帝王之材的人何其多，并不缺你一个。我并非是只想和你过一辈的清贵日子，只是觉得你当真不适合做一个大巫，你的性子总是以自己太重，忽略了旁人的感受，这般，终究会到今天这一步的。我先前战战兢兢，不知道是哪天你就要离我而去了，没想到没有等到这一天，我便先离你而去了。阿杨，你若是当初并不做这个大巫，而是与我好好地一辈子在一块儿，会变成今天这般嘛？”
闫笑笑的体会终究还是比闫南南更深的。她并没有落泪，却满是悲伤。
师玟清收回了自己的手上的弓箭，偏了偏头，便走了。
渊重华在不远处等她，见她出来了，便迎了上去，牵住了她的手。
师玟清却勾了勾唇，并没有多言。
刚才师玟清的那一箭，其实渊重华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她在仡濮枫杨推了白灼一把的时候目光便凌厉了起来，待到他骂了一句狗东西的时候，她的指尖便已经动了。
弓箭就在她身边，仡濮枫杨发了疯往外跑的时候，她便将弓箭一下子拿到手里，搭弓，瞄准，拉弦，一气呵成。
最后一箭便将仡濮枫杨带走了。
她射箭的时候手腕没有一点儿抖动，仿佛这个动作早已在她心中构想了千百次一般，只需这一箭，就要送仡濮枫杨一命归西。
渊重华鲜少见她如此冷静的时候，她杀人鲜少是意气用事，而往往是成竹在胸，在心里已经构想好了这人会如何死去，一分一毫，丝毫不差。
有时候渊重华也会被她这般的冷酷吓了一跳，可是后来想想，她若不是一直这般冷静淡定，那今日坐在这里当小摄政王的恐怕就不是她了。
渊重华握了握她的手，师玟清回以一笑，却偏头问道：“重华，你说仡濮枫杨的尸首应该葬在哪里为妙？”
渊重华没有想到师玟清回问这个问题，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微微这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以仡濮枫杨这种战败俘虏的身份，师玟清是随便给他找个乱葬岗扔了完事儿就是了，没想到师玟清竟然有这个意思要将仡濮枫杨葬了，他倒真是十分意外。
不过转念再想，其实师玟清仿佛一贯是如此的，当初她与玄夜如此深仇大恨，可是最后她还是按着玄夜的意思，将他与他最爱的王昭仪葬在了一起。
不仅如意，师玟清还追封了玄夜为王，最后将他葬入了皇陵。
其实一开始的手渊重华是以为师玟清不过是做做场面，博个人心，不过后来看师玟清其实并不多么在乎人心——她根本就不稀罕做玄帝，要什么人心？
师玟清的碧瞳转过来看了他一眼，大约就明白了渊重华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她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当初要给玄帝立坟，还给他封王？”
渊重华笑了笑：“知我者微微也。”
“我不过是觉得，他虽然做玄帝也做的如此失败，但好歹不曾将这个国家给折腾散了，也算个差不多的君主吧，给他封个王，也是希望他能记住了，来时往生之后，以后莫要这般了，做了王便不要任意妄为，也不要再被别人做了手中剑，肆意挥舞。”
“不过生前我对他也算是恨之入骨，巴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可是后来他死了，我觉得就没必要和他计较那样多了——他人都往生了，难道我还要将他挫骨扬灰，大卸八块么？其实没有意义的。”师玟清笑了笑，她伸出手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不过有人就骂我虚伪，其实不过是我觉得人都死了，再计较不过是为自己筑堡垒画牢笼，又何必呢？何况人是我亲手杀的，仇也是我自己报的，我并不觉得我有多么虚伪。重华，你也觉得我这般很虚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