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重华听到这里,心中触动,脱下自己的靴子,也踩着水走到师玟清的身边,将她将将抱在怀里,叹了口气。
    “那我可有这个荣幸知道,微微的这些愿望里头,有什么是实现了的,有什么是没有实现的呢?”
    师玟清便笑了笑,她用光裸的脚拨弄了下在自己脚边的那几块银币,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这剩下的里头,一块是将南城长长久久和和美美地经营下去,一块儿是将风嫔找到为我娘亲与胞姐报仇雪恨,还有一块儿是好好照顾祺娘,最后这一块儿......”
    她说到这里温柔地笑了一下,有些羞赧的样子:“你猜猜看是什么?”
    渊重华低下头去仔细地看着师玟清的眼睛,看的她都有些受不住了,羞赧极了推了渊重华一把。
    “那我知道了,大约是想与我长长久久,和和美美的。”渊重华将人搂住,这两天看着旁人成婚肚子里的酸水儿一下子就平了下去。他在师玟清耳边低低地笑,师玟清羞的厉害,小声嗔了一句“你说这样大声作甚么!”便将头埋到了渊重华的胸膛里,耳边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膛里传来的沉稳的心跳声。
    渊重华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从水里走了出来,嘴上说着:“我觉得微微说的好,这个想法我也一贯有的,只是不知道微微是不是也和我想的一样。我心里只有微微一人,没有什么家国天下也没有什么权势地位,这一生我得微微一人足矣。”
    渊重华当真说起情话来的时候甜的厉害,连一贯油嘴滑舌的师玟清都不及他一半,脸都红了。
    渊重华便贴着她的耳根细细密密地亲吻。
    这一吻轻柔缱绻,却因为初春时节两人穿的单薄,渐渐地染上了情欲之色。
    师玟清的呼吸乱了,渊重华的心也乱了。
    虽然从大辛回来之后,师玟清又好好地吃那些寂霜留下的药丸子了,不过两人抱在一块儿耳厮鬓摩的时候,那股子对于渊重华来说最是难忍的气味儿直往他心尖儿钻,撩拨得他又酸又痒的,总觉得自己要忍不住了。
    师玟清当然能感受到渊重华身上的变化,她的腿微微地动了动,便听到渊重华的呼吸乱了。
    渊重华闷哼了一声,张开了眼,十分哀怨地看了师玟清一样:“......你怎么这样的,不晓得我忍得辛苦吗?”
    师玟清嫣然一笑,手臂搂住渊重华的脖颈,便咬着他的喉结口齿不清地说道:“其实我不在乎那些的,你若是想,也不是不可的。”
    她的呼吸甜腻芳香,她的掌心温暖柔软,她的眼中柔情蜜意,她的发丝轻柔缱绻。
    渊重华觉得自己醉了,要溺死到这一滩温柔的佳酿之中,这是他一辈子的毒一辈子的瘾,却刻入了他的骨髓之中,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直直叫他永远不可,也永远不愿脱身。
    师玟清的话语就像是朦朦胧胧之中妖媚精怪的低于,她的手就像一团云一般柔软,仿佛握住了他的心。
    渊重华抖了起来,极乐之乐仿佛牵绊在她的手,在她的指尖,只要他这回点点头,恐怕山河洞房天星烛。
    师玟清的脸熏红的像是喝了酒,可是她的眼中是温柔的,愿意的笑,她的眼里明明白白写着的是她愿意。
    她甚至将渊重华僵硬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侧,颇有暗示性地握紧了手。
    渊重华从没尝过这个滋味,仿佛将要溺死的鱼终于跳入了湖水之中,又仿佛将要渴死的人终于走到了绿洲。他的眼前绽开烟花绚烂,霞光满天——可是他心中牵肠挂肚不过只有那一双碧瞳。
    师玟清以为他会点头,因为他的手已经请不自己地搂住了她的腰,只要他的指尖动一动,这腰封便能落下来。
    可是他却退了一步,渊重华的脸色潮红如同熏蒸,而他的胸口也在起伏着。
    师玟清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愿么......不是说......”
    渊重华将手指轻轻地搭在她薄唇前,十分缱绻温柔地摩挲着,几乎是喟叹着说道:“其实不如你想的那样,我不过是说说,可是倘若我真的连这个都忍不住了的话,我又如何去爱你。我又不是那样的人。”
    师玟清的一双碧瞳微微睁大了,她偏头看着渊重华,渊重华却收回了自己的手,重新将她紧紧地抱着,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道:“微微,你在我的心里是比一切都珍贵的。我今日见了闫南南与祺娘子出嫁,知道婚礼对于一个小娘子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不愿,不愿将你就这般绑在我的身边,或是轻易地就取了你的......我想要给你一个这世上最好的婚礼,比你见过的,比闫南南与祺娘子的还要富贵百倍,我想要将这天下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的面前——那时候你不再是小王爷,而是我渊重华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的妻,你是这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也是我心里唯一一个人。也只有那个时候,我才愿意将你真正拥入怀中,才不算此生负你。”
    暧昧的情愫一下子便消失了,师玟清听着渊重华说的话,眼睫微微地抖了抖。
    她听不懂么?渊重华不相信。
    师玟清的泪便落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回手搂住这个陪伴了自己好些年的郎君。
    是,她也不愿意就这样无名无分地就这般了,她要做渊重华的妻,唯一的妻。
    渊重华将自己手里刚刚拿着的银币往小池塘之中一抛,口中说道:“我渊重华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娶我怀里的这个女子为妻,我要一生一世对她好,要叫她生生世世记得我,等我们双双老去的时候,还要约好在孟婆桥上一起相见,下一世,还做我渊重华的妻。”
    银币扑通一声落在了水里,并没有多大的水花。
    师玟清的泪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她不知道如何宣泄自己心中那些无处安放的汹涌感情,只得紧紧地抱着渊重华,一声接一声地喊着“重华......”
    渊重华轻轻地吻在她的额头上,一声一声地跟着他念:“微微,我在,我在。”
    师玟清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幸事有三件,一件是能做娘亲的女儿,一件是能与祺娘相依相伴,这最后一件,就是能遇上渊重华。
    “重华......?”
    “嗯?”
    “诸事已定的时候,我便立即嫁你,你许我的一场盛世婚礼,要我做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我可记着了,你决不能食言而肥!”
    渊重华抱着她,心里满满的,听着她孩子的话语,不禁失笑道:“好,若我食言而肥,就罚我变成一个连门都出不去的大胖子。”
    “没错!到时候我就把你关在屋子里,不让你出去!”
    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了两只雪白的天鹅,它们好奇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渊重华与师玟清,看了半晌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明白,就不再看了,在小池子里头优哉游哉地划着水,累了的时候两只天鹅便将头凑在一起,拼成了一个圆满的桃心。
    许久许久以后,每当师玟清想到这个画面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心里万分庆幸,当年和渊重华刚刚相熟的时候,没有将他一把推开了。
    有时候师玟清会把自己心里想的告诉渊重华,渊重华一定会笑着说还是得感谢那时候他生的貌美不好看,不然喜欢看脸皮子的师玟清恐怕根本不搭理他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一同走过了无数个春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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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祺娘与闫南南嫁走之后,小摄政王府确实感觉一下子就空荡了起来,师玟清原本早就习惯了祺娘温柔地跟在她身后,或者是闫南南抱着当归跑到她这里来闹腾她的感觉,现在骤然少了她们,心里一下子就空下来。
    平常当归是跟着闫笑笑的,原因无他,当归不知为什么看到闫南南与白灼就嗷嗷哭个不听,直哭得闫南南说他是个没良心的,当初要生他的时候自己都快难产了,如今他竟然这样对她,实在是难受。
    不过巧也就巧在,当归甚喜师玟清,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师玟清粘的紧,看到师玟清就像看到一大块儿糖果似的,一个劲儿地往上粘,所以当归也常常由闫笑笑抱来寻她玩儿。闫笑笑如今跟着闫南南一同走了,当归也没有了,师玟清真是觉得心里头难受。
    不过这样难受的日子显然不多有了,因为师玟清接到了一封信。
    那封信十分简单,上头只写了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凤天。
    这字是十分标准的正楷,一点儿也看不出是谁的笔迹,任何一个会写正楷的人,都能写成这个样子。
    这就是故意的,可是写成这般了,师玟清翻来覆去地在信纸上找,也没有找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至少有一点是晓得的,这人知道凤天的名字叫凤天,而不是称为风嫔,这倒也算得上一个线索。
    师玟清查探凤天这样多年,是知道凤天从不用真名,就算与元文柏相识,在大云的后宫之中做嫔妃的时候,也只是给自己化名为风雪,连这化名也藏的极深,若不是师玟清刨根问底地找,连这个化名都找不到,更别说凤天二字了,这还是已经死去了的小姨阿蛮所说。
    这张纸,究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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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大辛之雪》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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