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囡囡能在娘亲身边当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娃娃,娘亲也不会老去,娘亲便不会这样痛苦了。”
    闫笑笑当真是疼爱孩子的,母亲早逝的师玟清与母亲要将自己活生生烧死的渊重华看着,都觉得心中颇为触动。
    “我嘴笨,有些事情我说不好。虽然我是出身凡间,但是我好歹也陪伴了大巫这样多年,晓得朝堂上的事情,大辛西部有一块儿土地,一直都是大巫的心病。大巫怜悯百姓,不愿主战,不料西部的喜塔腊人总是得寸进尺,蚕食了五十里便想蚕食一百里,大巫有心无力,也不知该如何管,只得一次次地警告。”
    “只是您二位应当也明白的了,若是警告有用,也不必总是这样一趟一趟地打仗。先帝已经将国库耗空了,哪里还有闲钱能拨出来去平叛?喜塔腊人显然也是晓得这一点的,仗着咱们大辛不愿打仗,便肆无忌惮地一次又一次地来。大巫拿他们没办法,又深恨气急。”
    闫笑笑说这些,师玟清倒是知道的。
    就如同从前大辛与大玄年年在打,大云的北地三姓与中央的割据关系,大辛国内的这些喜塔腊人也是这样的。在国内起了内讧,不愿意自己对大辛大巫俯首称臣,便闹出这样那样的事情。
    可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喜塔腊人算不上什么正经东西,若是师玟清来,便是铁骑出兵灭了就完事儿的消遣玩意儿,就算让大巫焦头烂额,他自己也是到底不敢当真打起来的。若是喜塔腊人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历经两朝了,现在还在大辛国内弄这些花花肠子,一点儿用也没有,不过是为了恶心恶心别人。
    师玟清便勾了勾唇,看着闫笑笑,等她说下头的话。
    “喜塔腊人的使者昨日来了,说是要替他们的族长求娶嫡公主。”
    闫笑笑说到这里的时候,几乎都快晕了过去——喜塔腊人现在的首领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大腹便便,又满腹阴险,仡濮枫杨膝下的嫡公主只有仡濮妠鸢一人,还能娶谁去?
    可是仡濮妠鸢如今才十几岁,那族长的年纪都能做她的爷爷了,这不是把好好的大公主往火坑里推么?
    仡濮妠鸢听到这句话,面色如死灰一般,退了两步,喃喃道:“竟是这般......父皇为何如此狠心!”
    “那大巫怎么说的?”仡濮枫杨对仡濮妠鸢的宠爱师玟清是看在眼里的,这样无礼的要求,师玟清当真不信仡濮枫杨肯把自己教养的花儿一般的女儿送去。
    闫笑笑便摇头,哭着说道:“大巫也不知道是被甚么迷了心眼了,竟然当真要将我的囡囡送去和亲——和亲也不是正经和亲!若是嫁到隔壁任意一国,去大云大玄大丽和亲,总归还是堂堂正正的公主出嫁,我这心中还好受多了,过去至少都是正妻的规制,我这么些年给囡囡积攒的嫁妆,也不算少,总够她一生平安喜乐的,了这下嫁喜塔腊人,这当真是把我的囡囡往火坑里推啊!那族长年纪都能做我的父亲了,他也早娶了嫡妻,熬死了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这膝下嫡子就是五六个,个个都和我一般年纪,我的女儿这是遭了什么罪?”
    这么些日子,师玟清与仡濮枫杨打的交道也不少了,晓得仡濮枫杨是个什么人。
    确实,若是喜塔腊人就这般贸贸然过来求娶嫡公主,那必然是会被仡濮枫杨打回去的。可是师玟清也晓得,仡濮枫杨是个极其自我之人,若是喜塔腊人愿意拿出利益来,这里以足够让他动心,恐怕仡濮妠鸢再受他宠爱,这不嫁也是得嫁的。
    “可是喜塔腊人说了什么?”
    闫笑笑点了点头,抹着泪说道:“大巫与我说,喜塔腊人愿意拿出整整三百万两白银求娶妠鸢。”
    三百万两白银?
    这些对师玟清与渊重华来说恐怕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如今的大辛来说,算的上一笔飞来的巨款。
    用一个已经养到了妙龄的女儿去换取三百万两白银,对仡濮枫杨来说应当算是一比极大的钱。
    “大巫可是说,三百多万对如今的大辛臣民来说,算得上是了不得了?”
    闫笑笑眼里露出仇恨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
    她看了一边呆呆地仿佛听不进旁人说话的妠鸢,痛哭着叫妠鸢抱在怀里,心肝肉儿地喊着。
    若不是仡濮妠鸢在这儿,她不想毁了自己女儿对自己一直喜爱的父亲的期盼,她实在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放在大太阳地下拾掇拾掇,让师玟清与渊重华看看,仡濮枫杨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昨日晚间的时候,仡濮枫杨如常来了闫笑笑的院子里,闫笑笑体贴地将茶点带了过来,又温柔地坐到仡濮枫杨的身后,为他捏捏肩膀捶捶背。
    原本是一派浓情蜜意的样子,没想到仡濮枫杨话语一转便将喜塔腊人来朝一事告知了闫笑笑,闫笑笑原以为是寻常小事,便温柔地陪着仡濮枫杨说着话,一面痛骂那粗鲁的喜塔腊走狗。
    然而仡濮枫杨话锋一转,竟说喜塔腊人要用三百万两来求娶妠鸢,问她如何想。
    闫笑笑膝下不过两个娃儿,一个儿子,刚出生不走便被仡濮枫杨抱走了,说是要好好教养,让他以后做一代明君,严苛教导着。不仅如此,他整日都是跟着太傅与教养师傅,日日与闫笑笑相见的机会实在是太少,长大了便对闫笑笑也多有怨怼,更是不亲近,简直像是不曾生过这样一个儿子似的。
    还有一个,便是仡濮妠鸢,她生仡濮妠鸢的时候腹中有些不妥,妠鸢是她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简直是拼了命了。所幸仡濮枫杨对教养女儿没有什么兴趣,妠鸢就一直养在她的膝下,闫笑笑将自己对大儿子的亏欠都一同放在了妠鸢身上,呵护备至,妠鸢亦是很是喜爱这个母亲,二人感情非同寻常。
    她怎么可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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