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亮迈着疲惫的步伐往八楼走,楼梯间的灯光昏黄,一圈圈绕着,像永远走不到尽头的蟒蛇肚子。
    刚把钥匙插进防盗门,里侧木门就被拉开了,护工李姨语气有些不耐烦:“哎呀,郭先生你可算回来了。”
    郭明亮赶紧进门,面带歉意:“李姨,实在不好意思,公司……”
    李姨打断他的解释:“知了知了,我得走了,地铁快要停了。”
    郭明亮送着她出门,抓紧机会问:“今天她的情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在房间里看着相片发呆。”李姨脚步匆忙,挥手道别:“我走啦,明早见。”
    郭明亮掩上门,眼里的疲态倾泻而出。
    搬过来这楼梯房已经半年,换了环境后,妻子的病情更加严重了。
    他洗脸洗手后走向次卧。
    这房子是租的,其他地方都没有重新装修,唯独只装修了次卧。
    也将老房子里女儿房间的家具物品全数搬了过来,大到床桌椅柜,小到书笔衣鞋,都按照原来的模样布置。
    妻子魏茵正坐在床上,垂首呆望着大腿上的相簿。
    那是女儿从小到大的相片。
    “阿茵,我回来了。”郭明亮走到床边低声唤道。
    可妻子置若罔闻。
    相簿又翻了一页,魏茵指着一张相片,突然抬头问:“敏敏是去学芭蕾了吗?怎么那么晚还没回家呢?”
    魏茵指着的,是郭敏敏小学叁年级时参加少年宫暑假芭蕾舞班的相片。
    郭明亮双眸无神,却还要强装欢笑:“对,但学完舞蹈敏敏就去小欢家玩了,今晚在她家睡,你忘了?”
    几乎每一天,他都要编一个籍口,女儿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名字都得借来一用。
    但这样也比让妻子记起女儿的死状要好。
    魏茵怔愣了许久,接着慢慢露出宛如木偶一样僵硬的笑容:“啊……对,是我忘了。”
    眼眶一热,郭明亮猛地转过身拭走眼角的泪,声音沙哑:“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澡。”
    他洗得很快,因为不敢留魏茵单独一人,头发还滴着水就回到次卧。
    而魏茵已经躺在床上,抱着女儿的玩偶睡着了。
    郭明亮松了口气,连着玩偶将妻子抱起,抱回到主卧床上。
    他虽然疲累,却长期失眠,这个时间还没能入睡,便走出客厅按开电视,随意挑了个电视台,无声播放着。
    屋里没有设佛龛,因为妻子看见黑白遗照和香炉会抓狂,所以郭明亮将女儿的遗照藏在书柜里。
    他抽出相框,里面的姑娘朝着他笑。
    这是郭敏敏在那个寒假,因为补办身份证而拍的大头证件照。
    19岁的少女脸蛋还带着些婴儿肥,眉眼褪去稚气,是个大姑娘了。
    谁也没料到,寒假只过了两周,补办的身份证刚寄到家里,这张证件照也去了颜色,作了他用。
    相片里的女孩不再有唇红,眼里失去了光芒。
    相框的玻璃有些反光,倒映着郭明亮逐渐扭曲变形的脸。
    他与魏茵成婚生育较早,今年还不到50岁,可如今他双鬓已白,瘦得两腮微凹,颧骨突出。
    这五年来,不止是妻子,他也被那叁个梦魇日日夜夜折磨得脱了人形。
    郭明亮每天都会想,如果女儿还在世,这时或许已经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也或许已经有了交往的男朋友……
    泪水带着温度,从年近半百的男人眼眶里一滴滴往下掉,落在相框上,在女儿的脸上方晕开一片海洋。
    郭明亮用发颤的手指去擦拭玻璃,低声哄道:“敏敏不哭,那叁个小畜生就快得到应有的报应了,不哭啊……”
    无声的电视屏幕里透射出不同的颜色,将郭明亮瘦削的脸庞映得吊诡恐怖。
    像被恶魔附了身的可怜人。
    *
    “啊啊啊——操操操——好想回羊城啊!!”
    溪头镇北面的招待所,叁楼最尾端的房间传出一声声咒骂,还有女生哭啼哀求的声音,“阿飞,好痛!你慢点啊啊——”
    胡凯飞不管不顾身下人的哀啼,愈发用力地抽送顶撞。
    从五年前那一夜开始,他便爱上了这种强硬暴力的性爱。
    对方哭得越是凄惨,他的性欲越是膨胀。
    察觉胡凯飞快要射精,沉萌双腿在半空胡乱蹬:“不要、不要射里面啦!”
    上了头的少年哪停得下来,一个挺腰抖肩便缴了械。
    沉萌哭得梨花带雨,双手握成拳捶打他胸膛:“混蛋!都叫你不要射里面了!”
    胡凯飞拔出来,喘着气拍拍女孩大腿:“快去洗洗,乖,我去给你买药。”
    等女朋友进了浴室,胡凯飞抽了几张纸随意擦擦自己,套好短裤背心,点了根烟往外走。
    招待所楼下往前走几个铺面就有药店,店员是四五十岁的大妈,看见来客,毫不掩饰眼里的嫌弃厌恶。
    胡凯飞回瞪了她一眼,熟门熟路地指了指玻璃药柜里的紧急避孕药:“一盒这个。”
    大妈啧了一声,指着旁边的毓婷:“买这个好不好啦?又没贵多少,本来就伤身子,还总买那么便宜的……”
    “你管那么多干嘛?我就要这个啊!”胡凯飞声音也大起来,手往玻璃台上狠狠一拍,砰一声,手臂上纹的一条青龙也跟着震了震。
    从里屋很快跑出来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的大婶,她拦住同事,从药柜里拿出胡凯飞要的药丢到台面,息事宁人道:“别大声嚷嚷,给你给你……”
    胡凯飞扫码付款,抓起药盒就走。
    大婶见他离开才松了口气,猛拍了同时的手臂:“都说不要跟这小流氓吵,等下他疯起来拿刀捅你,你怎么办哦!”
    “我、我才不信他敢!”
    “他12岁就杀人啦,有什么不敢哦!下次见到他离远点!”
    大妈嘴里说着不怕,但还是收了声。
    胡凯飞回到房间时沉萌已经洗好了,裸着身子抱着枕头窝在床角边边,眼角还带着泪花。
    他把药放到表面斑驳的床柜上,爬上床去搂抱沉萌,刚成年的女孩发育良好,胸脯好似软弹果冻。
    “宝贝,反正今天要吃药,我们再来一次吧。”胡凯飞扯掉沉萌身前的枕头,埋头去咬她的奶子。
    虽然沉萌有的时候唧唧歪歪挺招人烦,但在这样的小镇上她已经算是大美女了,有得肏穴总比没有好。
    胡凯飞心里暗叹,还是大城市好啊,不知道他另外两位小伙伴最近过得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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