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慕名而来的求医者又增加了不少。这让本就不怎么宽敞的小胡同,更是变得有些拥挤不堪。
    尽管在李新合父女的热情号召下,不少街坊邻居都主动前来维持秩序,但依然显得力量不足。
    鉴于此,同时又考虑到精力和资源都十分有限,夏航跟边爷爷商量后,决定一天最多只看两百例。
    这么做,也是为了保证质量。否则,一旦出现了误诊,那就会前功尽弃。
    其实,哪怕是两百例,对边家诊所而言也并不算少。中医的望闻问切,用心看的话花费的时间不短。好在夏航医术精湛,很多病人一看即知病症,故而看病进度比边湛云要快得多。
    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一手令人惊叹的“望”的神技,让一旁的边湛云暗自摇头,羡慕不已。
    ……
    陈家,陈涵策的书房。
    陈老爷子背着双手,正在窗前沉思着。身后的长子陈景山却是一脸惆怅,见老人不作声忍不住又开始述说。
    “爸,陈新他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关键是,他自己也终于知道得了短暂失忆症,所以情绪一直很不好。”
    “二叔从m国寄来的昂贵药物,服下后根本就没有效果。我不能眼看着孩子就这样沉沦下去,爸,您倒是说句话啊!”
    又过去了好一会儿,陈涵策才缓缓转身。他盯着儿子,语气淡淡:“陈奇这小子呢?”
    “他啊,这些天听您的安排,每天都去看看陈新。只是我觉得他们哥俩心不齐,所以貌似也没有什么起色。”
    “哼,岂止是心不齐?恐怕他是巴不得陈新永远也治不好吧?”老人冷冷一哼,“我都说了多跟铃铛学学经商,可这混球的心中只有沈家那孩子。林家的答谢会,表现的那么积极,真是丢人现眼!”
    “唉,要说啊这都怪夏航那混蛋小子。对了,听说他在边家诊所坐诊,生意红火极了。您之前说的那个方案,是不是该执行了?”陈景山一提起夏航,心中的恨还是无法平息。
    “就凭你这种态度,就是亲自去请,人家也未必会答应。”老人使劲瞪了他一眼,“我警告你啊,必须摒弃一切对他不利的看法。否则,将来要是耽误了小新的治疗,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我本来还在观望,可景石在他手中吃了亏之后,这几天我一直在反思。”老人似是悠悠一叹,“我们还是远远小看了他!”
    陈涵策所说的自然就是发生在闻人家认亲会上的事。别的家族或许还不知道此事的细节,但陈景石一家三口回来后,可是在老人面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
    夏航的这一强大背景,一下子让他觉得自己的决策还是有些保守,或者说行动不力。陈家不如叶家,所以不敢公然与夏航作对。
    而如今,就更不能因为陈新兄弟俩的事去找他算账,那样只会自取其辱。
    “那混……夏小子也不知哪里修来的福气,居然还找到了闻人家族这样的大靠山。”一听父亲提起这事,颇觉得不公平的陈景山一张嘴又想骂人。
    但猛然想起父亲方才的训斥,他临时又改了口。只不过在他的内心,显然无法真正消除那家伙对自己两个儿子所做之事造成的阴影。
    “怎么,你还是不服?”陈涵策突然气势一起,直令陈景山浑身微微发颤。
    过了片刻,老人看儿子老实了一些,这才又冷声道:“景山,你再如此不识时务的话,小心跟老二一样的下场!”
    “但老二幸亏还有晨露这层关系,所以受伤之后反而因祸得福。可你呢?不说别的,他一旦得知你是小新小奇的父亲,又会如何去做?哼!”
    最后老人重重一哼,陈景山再次一抖,额头竟是渗出了丝丝汗珠。
    “爸,我知道了。”他赶紧软了下来。
    “真知道如何做?那好,你现在就去边家诊所。”
    老人说着,就来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他把信交给长子,吩咐道:“主要意思不用我说了吧?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如果夏航依然无动于衷,你再把这封信交给他。”
    陈景山收好信,与父亲打了声招呼就回去准备。然后开车直奔边家诊所方向,等到了胡同口附近,竟然发现汽车根本无法驶入。
    寻到一处车场停好车,陈景山与手下走进了那条胡同。然而没走几步,一个大妈突然拦住他:“你们是来看病的?如是,请规规矩矩地到后面去排队。”
    陈景山闻言一愣。但抬头看了看那长长的队伍,烦躁情绪就开始滋生。排队?这要排到何时才轮到我?再说了,我堂堂陈家骨干也得像普通人那样吗?
    他刚想发作,可父亲的话犹在耳边。所以陈景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语气温和一些。
    “这位大姐,我们不是来看病的,只是来诊所找人。”
    大妈脸色一板:“找人?找哪一个?你没看到这么多病人排着,诊所的人哪有空闲!”
    “我找夏神医。”陈景山挤出一丝笑容。说实在的,他很不习惯眼下的处境。但他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分,万一把这件事情办砸了,父亲肯定不会轻饶自己。
    “夏神医?你觉得他会有空接待你?”大妈似是胸有成竹,摆出一副看穿他的架势,接着用手一指,“赶紧去排队吧,别跟我耍心眼。”
    呼——
    陈景山只好再次深呼吸。等心情平复了一些,他掏出了那封信。
    “大姐你看,我过来只是给夏神医送一封信。再说了,我的身体好着呢,不信你问他!”
    说完他看了眼旁边的手下,那人马上点头道:“没错,我们陈总一向身体康健!”
    大妈皱了皱眉,这才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两个家伙。老总?看他那身衣装倒是有一些派头,莫非是他的亲属生病了特意过来请夏神医的?
    因为信封上的确写着夏航的名字。寻思了片刻,大妈严肃地说道:“如果你送完信就离开,我找人就能帮你完成。但若你找神医还有别的事,那对不起,请排队!”
    “你!”陈景山的怒气终于压制不住。好不容易放下身价过来找夏航,没想到连诊所大门都没进。甚至还被一个大妈指来指去,这是何等的耻辱?
    但他还没开始动作,手下人突然上前就要推开那个大妈。
    “嗨嗨,打人了打人了!”大妈反应很快,一边后撤一边大声叫喊。
    她这一喊叫,四周目睹这一幕的群众都开始嚷嚷了起来。
    “有钱了不起啊?凭什么搞特殊化?”
    “就是,先来后到的常识都不懂。还老总呢,就这点儿素质!”
    “说的对,真有钱有门路就去大医院啊,跑到这小诊所做什么?”
    “要我说啊,肯定是他的哪个亲属得了什么怪病。因为四下无门,所以听说了夏神医的名声就跑过来了。”
    “还真没准。那信封里头,兴许就塞着银行卡什么的。”
    ……
    一时间,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开始对陈景山指指点点。而借此机会大妈早就闪到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老李吧,是我。对对,我在胡同口执勤呢。是这样子,这儿有一个自称老总的人急着要找夏神医。我让他们排队还不乐意,说只是给他送一封信。结果呢,他们还想打我!”
    “恩,就是这样。他姓什么?好像姓陈吧。行咧,我会注意的。”
    大妈刚挂断电话,却发现那两人竟然乖乖地排到了队尾。忍不住暗自一哼,早就如此又何必让我费这么多口舌?
    她找的那个老李,就是在诊所院内执勤的李新合。他听了之后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想了想就进屋去找夏航,万一对方真是有急事呢?
    此时,夏航恰巧在一边休息。李新合走过去在他身边小声说道:“小夏医生啊,刚才在胡同口执勤的街坊说,来了一个陈总有急事找你。”
    “陈总?哪个陈总?”夏航闻言一愣,“没说找我做什么?”
    “她什么都没细说,只提了下是给你送一封信,所以不想排队。”李新合解释道。
    “噢。”夏航应了一声。脑子里却是飞速过滤着在燕城认识的人,姓陈的似乎也只有来自陈家的。
    但这年头很多人习惯称对方为总,那个陈奇不用说肯定就是货真价实的老总。只是这混蛋不可能前来找自己,那……难道是陈景石?
    如果是他,送的又是什么信?电话里不能说清楚吗?
    思考了片刻,夏航对李新合说道:“我正好这会儿没事,您叫他直接过来吧。”
    李新合应了一声,就出去给那位大妈打电话,告诉她夏神医让陈总过去。大妈倒是没有说什么,很快来到队尾对那人道:“算你们有运气,夏神医在等着你们呢!”
    正在那儿烦闷的陈景山眼睛一亮,道了声谢立即大踏步向诊所行去。原先他还认为是夏航的架子大,可拦住自己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维持秩序的退休大姐。
    换言之,夏航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大姐无意中的一个电话,传到他的耳中即答应与自己相见,至少说明那小子还有一些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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