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头再次低了下去。他红着脸慢吞吞地回答:“是有一点,但我说的不是这个。”
    听了前半句,边湛云刚想张嘴,可后面那半句又让他马上把话吞了回去。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便有难言之隐,但都坐到了这儿,又何必遮遮掩掩?要是这样,这病就没法看了。边湛云皱眉思忖着。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在他身边响起:“边爷爷,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自然是夏航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以他的功力,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对话。所以,等中间休息时就过来解围。否则,这一老一少还不知道要磨叽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又对着年轻人说道:“请你跟我到针灸室。”
    当听到夏航的声音时,年轻人心中的忐忑就更加明显。终究还是无法避开么?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就顺其自然吧。
    他壮胆看着这位如此年轻的神医,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的知道我是什么病症?”
    夏航闻言,脸色仍是波澜不惊,他岂能不知对方的心思?随即在空中快速比划了一个手势,左手完全伸展开,右手则将大拇指蜷起。
    这一古怪手势,边湛云看的完全莫名其妙。左边五个手指,右边四个手指,这是何意?
    但那个年轻人却是眼睛一亮,紧接着那张苍白的脸又红了一阵。他随即点了点头,乖乖地跟着夏航走了出去。
    留下边湛云坐在那儿有些发愣。这时,帮他打下手的顾晨终于忍不住在纸上提笔一挥,然后悄悄地递给了老人。
    边湛云接过来用眼一扫,纸上是两个字母。一个e,一个d。哦,原来如此。夏航伸出的手指数,代表的是字母顺序。左手伸五指即第五个字母e,右手四指自然是d。
    难怪那个年轻人一直不肯明说。年纪轻轻就得了ed这样的病症,也着实有些奇怪。关键是年轻人相貌堂堂,看着亦是有些来历或身份的人。其身患这类功能性的身体障碍,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一时间,边湛云不仅没有反思自己为何就没有看准年轻人的病情,相反却在那里发起了感慨……
    针灸室此时没有人,年轻人心中更加坦然了一些。
    “你是肾脏双虚。开始是肾阳虚,但你并未注意或节制。慢慢地,又出现了肾气虚。之后,时而肢冷畏寒,时而倦怠乏力、自汗气短。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功能性障碍。”
    夏航直接开门见山为年轻人分析病情。凭直觉,此人应该有一些背景。但他还不像某些富贵子弟那般傲然或蛮横,相反,却有一种淡淡的雅致。
    “即便如此,你依然没有在意。结果在两年前,你终于完全不能人道。至此,你才真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惜,之后用尽了办法,不仅没有丝毫起色,反而让病情愈发加重。”
    当夏航说到这里时,年轻人已是满头大汗,浑身更是湿透。那张脸变得更加苍白,因为神医分析的完全正确。
    夏航没再继续说下去,更没有追问他什么。让他摆好姿势之后,取出红白黑三根银针,已是快速扎向了会阴、肾俞和长强三个主穴。
    随后,他又用两根小号银针刺入三阴交和曲骨两个配穴。三主两辅,五针并用,夏航用元气仔细操纵着。以他如今的第五重功力,如此程度的针灸还能轻松对之。
    二十分钟过后,年轻人突然低语一声:“啊……竟然有反应了!”
    年轻人情不自禁的低语声中,充斥着一种难言的兴奋。但夏航随即提醒他冷静一些,针灸还没有结束。
    虽说有了久违的那种阳刚感觉,可他一听夏神医的话还是强行克制了自己。也许是为了放松,又或许是对眼前这位比自己还要年轻的神医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他开始在那里不停地述说。
    年轻人复姓东方,名春曲。是津门市人,来燕城主要就是看病,顺便也散散心。东方家族是津门三大家族之一,进出口生意做的很大,与燕城、海东等大城市也多有合作。
    作为家族的佼佼者,东方春曲中学时就前往y国留学。在那里先获得了博士学位,随后暂时负责家族在海外的生意。
    那一段时间,可谓意气风发。当然,无论是学业还是生意,他都是十分投入。才貌双全的他,加上其背景,自然也不乏追求者。
    可东方春曲不想被女人所束缚,于是选择了一种纯粹是为了放松的生活方式。说白了,在那些女人身上他只是在放纵和宣泄而已。
    但凡事不仅讲究因果,更注重松紧有度。一旦过了,就会出现麻烦。
    果不其然,渐渐地,东方春曲的报应就来了。他的身体愈来愈虚,直到出现了夏航为之分析的那些症状。
    遗憾的是,他仗着自己年轻,不仅毫不在意,甚至还用上了昂贵的药物。一开始那些药物还有点效果,令他开始沾沾自喜,继续挥霍着自己的身体。
    结果在两年前,情况突变。无论采用什么辅助手段,他都无法再行使男人的权利。
    直到此刻,东方春曲似乎才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随之而来的,就是担心和焦虑。而随着情绪的极度低落,他的身体也就变得更虚——
    这就是恶性循环,或者说是因果报应。
    发展到后来,甚至都影响了家族业务的开展。因为他把精力几乎都花到了求医问药之上,可惜两年下来也无甚效果。
    无奈之中,他只好硬着头皮回到了国内。但在津门市,其依然没有找到根治的办法。于是他又来到燕城,但跑了一阵,还是失望之极。
    也许是天意吧?谁叫自个不珍惜身体的?东方春曲想到这儿,便不打算再看下去了。所以,他开始游山玩水。爬了长城,逛了皇家园林,今天则来到了著名的华海公园。
    就是在那里,他无意中听到了几个人的议论。他们提到了一个叫夏航的神医,正在一家私人诊所出诊。
    “请问,你们口中的神医,到底有多神?”东方春曲听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
    “有多神?告诉你吧,华和医院判了死刑的病人,他用了三针就给治愈了!”
    “一点儿没错。在华和医院根本无法诊断的病,他一去就是手到病除。”
    “还有,听说他会气针。气针知道不?就是……”
    几人眉飞色舞地说着夏神医的种种神迹,东方春曲听的是半信半疑。最后,他打听了一下诊所的位置,竟然离公园很近。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就来到了诊所。
    等找到诊所,一看到那排的长长队伍,东方春曲的震撼又多了几分。可等进屋时发现夏神医那么年轻,再想想自己这个难以启齿的病,就又犹豫了。
    “所以,你选择了边爷爷。”夏航平静地接过话头,“可你别忘了,做为一个病人,在医生面前最忌讳的就是隐瞒。虽然你是出于心理上的压力,但既然来了就应该勇敢面对。”
    东方春曲的脸上有了一些红晕,那是针灸的效果。此刻闻言,那抹红晕又加重了一些。夏神医说的对,自己在那里不敢开口,老人只好在那里猜测。既耽误了时间,更是于事无补。
    “好了,今天的针灸就这样。”夏航手一扬,五根银针眨眼间就失去了踪影。
    感觉到自己某处的明显变化,东方春曲的兴奋之情再次膨胀。他连声向夏航道谢,在他心中这个神医无异于救命恩人——救的是作为男人可视为生命的尊严。
    同时,他恨不得马上就去折腾一番——哦不,是验证一二。
    要知道,因为自己这个样子,他在家族里的地位一落千丈。本来曾是下一任家主的有力竞争者,结果也被剔除了候选人之列。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夏航看着东方春曲说道:“针灸隔日一次,七次为一疗程。这期间,切记勿行房事。等针完一个疗程之后,再酌情后续治疗。”
    东方春曲显得有些尴尬。自己是怎么了?一兴奋就有些过头,更何况这位夏神医不仅医术高明,看人也是极准。
    情急之中,他突然动了结交的念头。但表面上,他还是赶紧点头称是。
    “所幸津门离此不远,针灸时过来即可。”夏航接着又道。
    “好的。那请问夏神医,我还用不用吃药?”东方春曲恭恭敬敬地问道。
    “暂时不用。我刚说了完成一个疗程之后,再酌情决定后续方案。你是把自己造的过于厉害,又拖了这么久。否则,一个疗程即可痊愈。”夏航淡淡地解释道。
    东方春曲愈发地不好意思。冲动和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这个代价,真的有些惨重。这一经历更值得自己好好反思,不能完全推到“年轻”二字之上。
    后来,随着两人的熟络,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临走时,东方春曲取出银行卡刷了一万元。他解释说,这只是诊费中的定金。等一个疗程结束后,他会付清余款。至于他心中的诊费是多少,谁也不知道。
    这个病例,只不过是当天上百个病人中的一个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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