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友姑还带着泪痕,拿出大少奶奶的权力,坐上正座,秦雨青将郑明俨拉上正座,自己则在旁座坐下。
    董友姑下令:“来人,撤去饭桌,将老爷赏赐的衣物饰品都抬出来!”
    郑明俨看着她,想阻止:“友姑,这是在做什么?不要扔了爹的赏赐。我不生气了,我知道,流言止于智者。只要我不信,不理,不在乎,流言自然会消失。”
    董友姑没有理他,而是说:“禾苗,将其中我的浅蓝色铃兰玉钗,海蓝色银垂凤凰步摇和雨青姐姐的粉绿色牡丹镂花花钿和碧绿色玳瑁制蝴蝶发簪留下,放好。毕竟这是老爷的赏赐,不能全没了,会让老爷寒心的。”
    “是,大少奶奶,”蔡禾苗说:“已收好了。”
    董友姑继续说:“将其中的头饰,手饰,脚饰和各种衣物,分别各挑两件,包好,明日一早,去赠与大夫人,四夫人,五夫人和府上四位小姐。要细心地挑,按她们平日里的着装习惯去挑合适的。这一时半会也挑不完,让敏嫣帮着你挑。”
    “是,”蔡禾苗回答:“敏嫣,我们一起来,按大少奶奶的意思去做吧。”
    董友姑在等着蔡禾苗和敏嫣将送给各位夫人小姐的饰品衣物挑选完。郑明俨在一旁问:“友姑,你和雨青喜欢的话,就留下吧。”
    “首饰喜欢不在多。有两件爱不释手的就好了。”董友姑斗气地回答:“喜欢的人也不在多,有两个清白的就好,而不是那种身子脏了的女人。”说到这,董友姑又想哭了。秦雨青递了手绢给郑明俨。
    郑明俨想到董友姑被地痞践踏的经历,心里更觉得,刚才是疯了头,怎么说得出那种话。他递过去的手绢被董友姑扔回来了,自己用衣袖擦干眼泪。此时的他,低下了头。秦雨青看他这没用的样子,直摇头。
    挑选的事做完了,董友姑摆正姿势,说:“禾苗,去叫社玖院所有侍卫,丫环来正屋。”
    这样,正屋内挤满了人,议论着怎么回事。
    “友姑,这是在做什么?”郑明俨问。董友姑没理他。
    秦雨青就轻声说:“明俨,你现在别说了,友姑生气呢。不过她所做,全是为了你好。你看着就是。”
    董友姑咳了咳:“别吵闹了。大家都知道,这些日子老爷赏赐了社玖院许多衣物和饰物,皆是上品。老爷为何要赏赐呢?全因老爷对大孙子郑经的宠爱。郑经如今日渐安康,活泼,讨人喜,皆因社玖院个侍卫保护得安全,丫环们服侍得周到。所以,大少爷和我的意思是,将这些赏赐,我社玖院的每人都应当有一份!”
    “大少奶奶说得好!”有人叫好了。
    “先安静,听我说完。”董友姑放大声音:“每人两件头饰,两件手饰,两件脚饰,两件衣物。丫头们可自己留着用,侍卫们就拿回去孝敬母亲,或赠送给妻子,姐妹,女儿。”
    所有人都跃跃欲试了。董友姑接着说:“为公平起见,也不好让你们排队去挑,就一起猜拳,赢者先挑。来丫环们在我右手边,禾苗你指挥着挑。侍卫们到左手边来,鱼泡你指挥着。”
    秦雨青看今日董友姑这主持分发赠送衣物饰品的样子,像一官所说,很有主母风范,而郑明俨此时耷拉着脑袋,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了。
    所有丫环侍卫都分到了衣物和饰物,当然这感谢和赞赏的话也是一句接一句“谢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奴婢从未有福戴过如此好看的手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如此有度量,将来必有厚福”
    “这是大少爷的意思,”董友姑说:“你们还是好好感谢大少爷吧。”
    “奴才以后会像从前一样效忠大少爷”“奴婢以后定当更加用心服侍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小少爷”
    “都下去吧。”郑明俨手背向外,挥了一下。
    正屋内安静了,蔡禾苗问:“大少爷,大少奶奶,这赏赐之物还有许多,奴婢估算一下还有五箱吧?该怎么处理呢?”
    “照刚才所说,均按人头数,分别赏赐给郑府内的人事房,账房,厨房,柴火房,浣衣房。”董友姑说:“若还有多,就留着吧。禾苗,此事全交给你和敏嫣。明日你两就做好此事。要慎而又慎,不得有遗漏。”
    “大少奶奶信得过奴婢,是奴婢的荣幸。奴婢定不负大少奶奶所托付。”蔡禾苗说。
    “先把这几箱赏赐搬好吧。”董友姑说。“是。”
    董友姑看看身后的玉龙王和玉观音,又看着旁边这个男人,他立刻又低下了头,不知是道歉还是害羞。董友姑没好气地问:“玉龙王和玉观音是辟邪护安的宝物,明俨,这才是真正贵重之物,你是一家之主,你说该怎么办吧。”
    “这是爹对我们的心意和爱护。而且,玉龙王和玉观音既是宝物,就没有随意送还或是送人之理。留在我们身边,最好。”郑明俨不敢看董友姑一眼。
    说完这句话,彻底安静了。
    正屋内只剩下秦雨青,郑明俨,董友姑三人了。秦雨青看郑明俨现在会有什么反应,可刚才对着董友姑发疯似地他一句话都不说,呆坐着,是好面子了。
    他偷偷看了董友姑一眼,又埋下了头。
    董友姑生气了:“今日社玖院实在闷得慌。我带着郑经去九天斋住一晚。”
    “什么?”郑明俨还未反应过来。
    秦雨青又说:“友姑说的对,我也想去银河斋住一晚。敏嫣,我们走吧。”
    郑明俨着急了:“鱼泡,安排人手,将银河斋与九天斋保护得严严实实。”
    郑明俨在正屋内急得团团转:我回来时说的话都不是存心的,她们还当真了?去看看吧,在外面我还真不放心。友姑有郑经陪着,雨青一个人,怕是要孤寂了,去银河斋看雨青吧。
    “大少爷,秦夫人说她想出去走走。”敏嫣说。
    在银河斋门口,郑明俨就得到这样一句话,他苦涩地笑:“出去走走,又是出去走走。她出去散步的兴致比陪我还更有心。”
    郑明俨走到九天斋门口:又是如此,被雨青舍弃了,就来找友姑。对得起友姑吗?总是把她放在第二位。
    九天斋里面,董友姑看他那无精打采的样子,问:“去银河斋了?雨青姐姐把你赶出来了?”
    “我没有去银河斋,直接来了九天斋,想看你和郑经。友姑,我刚才是无心之言……”郑明俨前半句是谎言,后半句是真话。
    “别骗我了,你每次被雨青姐姐赶出来都是这个样子。谁让你刚才那样大骂。她赶得好。”董友姑说气话:“我若不是在郑经面前给你留点面子,也要赶你走。换衣裳休息去。”
    “友姑,你不要赶我走,也不必在郑经面前给我留面子,他现在还不懂。我刚才是混蛋,你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不赶我走就行。”郑明俨想让她开心点。
    董友姑气得没那心思:“我懒得动口动手。今夜你别来烦我。好好想想,明日怎么安慰雨青姐姐吧。”
    “哦,好。”郑明俨“乖”了,换衣裳睡下了:唉,友姑,你哪里知道,雨青她连赶我出门的机会都不给我,现在的她,哪像你好。
    秦雨青去“走走”的地方当然是馆娃斋。郑飞黄常在那里休息。
    秦雨青走过去,不等他开口,就开门见山:“一官好慈爱,每日来社玖院看望郑经。”然后秦雨青顺着西子林的大道走下去,将郑飞黄撇在后面。
    “雨青,我这样做,很不妥,可你知道……”郑飞黄跟在后面问。
    秦雨青走得很快,说得也很快:“外面的不雅流言,相信一官你也有所耳闻。像这样‘郑府老爷好蓝绿,府中多青衫’的话,还算能听的,更脏的,简直令人想拔剑抽刀。我想,明俨他是个七尺男儿,即使他再豪迈大度,即使友姑再胸怀宽广,也难忍这样的羞辱。今日晚饭时,吵架了。明俨像喝了酒一样,将听到的不堪入耳的话,句句羞辱我和友姑。还骂友姑是个‘婊子’。还吼我!一官,你开心吗?”
    “明俨太不像话了。雨青,你和友姑都没事吧?”郑明俨关心而急促地问。
    秦雨青回答:“我也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了,自我来郑府以来,流言就不断。这次,伤心,倒霉的人是友姑。外人多以为明俨更倾心于我,而你这个家公是冲着你亲自挑选的媳妇董友姑而去社玖院的。今日她被明俨一声‘婊子’气得去九天斋住去了。我也去银河斋住。你说,友姑能开心吗?”
    “明俨这小子,太不像样了。我来至幸堂找我这个父亲吵一架,我还理解他的难受和受流言的屈辱。他竟然回去辱骂毫无过错的妻子,还骂得如此难听。我非要教训他不可!”郑飞黄这句话,是个父亲该说的。
    “不止如此,明俨还动手想打友姑,但他还是理智地停了下来。可两人心里,不知什么样了。一官,你说要教训明俨,你凭什么教训他?他与你吵架,是对父亲不尊,辱骂我和友姑,几乎要动手了,是对妻子不爱。可这是你行事不端在先,他才这么愤怒。”秦雨青为郑明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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