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琴一一替主子表达了谢意和别意之后就也回到了自家马车边来,坐在马车辕上,让马车夫驾车回家。
    抱琴已经娶妻了,娶的妻是许家的一个丫鬟,嫁给他后,现在都成了季家的,因为已经成家,抱琴倒比以前更加稳重些,而许氏也有将他当大管家培养的意思,以后这个家总归还是季衡的,抱琴对季衡十分忠心,性格又不是个欺上瞒下奸猾的,在许氏心里也是可堪大用。
    季衡回去满身酒气,许氏就把他好好埋怨了一顿,季衡晕晕乎乎的,也只知道笑,许氏只好亲自给他擦身收拾,嘴里说,“哎,我的傻儿子呀。”
    季衡倒在床里,几乎没有什么神智,许氏擦了他的脸和颈子,又解开他的衣裳,因为没让丫鬟在旁边伺候,许氏一个人也有些难办,好不容易把外衣脱了,季衡突然反抗起来,伸手将衣裳护住,不让许氏脱了。
    许氏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脸,他还是护住衣裳,许氏只好算了,说,“那就这样吧。”
    季衡这才松了口气,然后由着母亲给脱了鞋袜擦脚。
    总算让季衡睡下了,许氏还坐在床边看了看他,道,“以后可不要这么喝酒了,要是在别人家,被看去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么说着,她又蹙了眉,“得为你看门稳妥的亲事才行。”
    季衡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许氏说了些什么,这个时候,他才是睡得最沉的时候,平常他心思多,往往睡得不沉。
    第二天,季衡自己起身来,发现自己还是满身酒气,就愁眉苦脸起来,而且因为醉酒而有点头晕,让他很是难受。
    他用过早饭,就让丫鬟给送了水洗澡,洗好之后,宫里就来了人宣他进宫去。
    季衡已经准备要用心苦读了,没想到又要入宫,只得去换了身庄重的衣裳,随人入宫去了。
    皇帝处理完事情到了勤政殿西阁,季衡正坐在榻上,用手撑着额头,倒像是在打瞌睡。
    皇帝走到他跟前,他也没有发现。
    皇帝说着,“这是怎么了,要睡觉吗,到床上去躺着吧。”
    季衡怔怔回过神来,看向皇帝,要起身告罪行礼,皇帝把他按在了榻上没让他起来,季衡说,“不是要睡觉,是有点头晕。”
    皇帝关切地说,“是病了吗。让太医来给把把脉吧。”
    季衡道,“多谢皇上,不过不用了,不是的。大约是昨天喝了酒的关系。”
    皇帝道,“喝酒,和谁?”
    季衡笑了笑,就把和徐轩赵致礼的聚会说了,他知道皇帝肯定会知道这件事的,反而自己说了显得大方,皇帝也不会乱想,就又道,“没想到我走了三年,季庸和甫之都有了孩子了,听季庸说,他家那对儿女,就是一对活宝。”
    皇帝点点头,说,“之前他家将那对孩子送进宫让太后看过的,朕也去看了,不仅长得可爱,而且十分壮实,只是两人似乎很不和,总是喜欢比较着又叫又闹。”
    季衡道,“听闻徐妃娘娘已经要临盆了,要是一举得男,就是皇上的皇长子了。”
    季衡的话里带着欢喜和恭喜的意思,皇帝坐在他旁边,却没有多少欢喜之意,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季衡在宫里留了午膳,下午的时候,他不仅是头晕,而且是隐隐有些肚子疼,他就想要告退先回去,但是又不好说自己身体上的原因,怕皇帝反而不放他走,要叫太医来给他看病,所以,他就只好熬着。
    虽然三年未见,皇帝对季衡倒没有任何疏离,当天下午就和季衡说起政事来,季衡更是不好走了,一边听皇帝说话,一边回应他的一些问题,渐渐地时间晚了,季衡突然肚子十分疼,几乎是要忍不下去,皇帝见他突然脸色苍白,还开始冒虚汗,不禁十分担忧,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虚汗,问,“君卿,你这是怎么了?”
    季衡虚弱无力地说,“皇上,没什么,我就是肚子有点疼。”
    皇帝大惊失色,赶紧叫了宫侍去传太医,然后又将季衡扶起来,把他扶到贵妃榻上去半躺着,还轻轻揉他的肚子,说,“你怎么不早说。刚才一直都忍着的吗。”
    季衡道,“多谢皇上,其实没什么,大约是昨天胡吃海喝地伤了肠胃。”
    皇帝道,“你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还胡吃海喝。”
    季衡发现皇帝有向许氏转化的意思,就只好笑笑。
    季衡只是肚子隐隐发疼,也不是要拉肚子的意思,他自己被这疼折腾得心浮气躁,就对皇帝说道,“皇上,微臣想要告退了,回家去让大夫看看就好了。”
    皇帝颇生气地说,“难道太医不更好些。你明明肚子疼,还要乱动么。”
    他坐在榻边,手还是放在季衡的肚子上的,他发现季衡的肚子有点软软的,便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腰,还捏了一把,说道,“朕看你穿着衣裳显得清瘦,没想到你身上倒还有些肉。”
    季衡无力和他讨论这个,小声回答,“我不仅腰上有肉,脸上也是有肉的呀,胳膊上也有。”
    于是他是自作孽,皇帝又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又捏了捏他的胳膊,发现季衡是骨架细,看着瘦,却的确是有一层软肉。
    季衡半闭着太医来了,却是给宫里看妇科的吕太医。
    吕太医也是太医院的老人了,医术精湛,特别是对妇科,是太医院的一把手,小太监去找太医的时候,因为说是肚子痛,也没说是谁肚子痛,而且是到皇帝身边去,看是小太监而不是大主管来找太医,显然就不是皇帝肚子痛,那也许是哪位贵人肚子痛,自然就让了正在值班的吕太医来了。
    139、第八章
    季衡开始是肚子疼,而且头晕,渐渐地甚至浑身发冷,全身无力。
    吕太医到的时候,他几乎是要晕过去了。
    皇帝看他皱眉忍着疼痛,就十分地心疼,又催促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吕太医到的时候,皇帝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意思,说,“怎么是你来了?”
    吕太医才更是莫名,跪到季衡身边后,才回道,“微臣以为是哪位贵人病了,又正当微臣值守,就来了。”
    皇帝也不好再挑剔让去叫以前给季衡看病的翁太医了,也许翁太医这一天根本没有值班,他说,“你快给他扶脉,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昨天喝了酒,上午头晕,下午就肚子疼,也说并不是想拉肚子。”
    吕太医放好了脉枕,开始给半昏迷过去的季衡诊脉,他先是诊了左手,然后又换右手。
    因为季衡是个男的,他本没什么忌讳,想要继续摸摸他颈子上的脉,这时候皇帝突然咳了一声,吕太医被他咳得一惊,就把手收回来了。
    他又仔细看了季衡的面相,意识到了这个人,不就是季家的那位长公子吗。
    他心里已经明白了,于是对着皇帝说道,“皇上,微臣要摸一摸这位大人的肚子才行。”
    皇帝愣了一下,只好说,“嗯。”
    显然是不情不愿的。
    吕太医伸了手,摸了两把又按了按季衡的肚子,这下,他就更是愁起了眉了。
    没有当着病人说病情的,吕太医的医童收拾着诊箱,吕太医对皇帝说了两句告罪的话就出了房间,皇帝也跟了出去。
    皇帝问,“君卿疼得很,这是怎么了?赶紧用些药给他止止疼。”
    吕太医摸出来的脉象,要是按照妇脉来看,倒是十分常见的脉象,就是体寒,行气不通,经前痛经的脉象和症状,但是,那明明是个公子哥,自然不是妇脉,但是不是妇脉,就实在是太怪了。
    吕太医思考了一阵,看皇帝实在要不耐烦了,才说,“这位大人是气血有些不通,吃两丸通气血的药丸就可以缓解疼痛了。微臣再给开行气的方子,之后再调理就是。”
    皇帝问,“不是肠胃问题吗?”
    吕太医道,“不是。”
    皇帝对他这话有些怀疑,但是想到吕太医是宫中老太医,在宫里看了二三十年病了,不该不懂规矩,所以也就让他赶紧治。
    吕太医本来就是想着哪位贵人要治肚子痛的,所以有带着药丸,他去从诊箱里拿出了个药丸瓶子来,说一次吃两丸,每日吃三次,然后又开始写方子。
    皇帝亲自去喂了季衡吃药,内侍端了温水,皇帝扶着季衡,让他就着温水把药丸吃下去了。
    季衡吃了药,还是疼得昏昏沉沉的,不过他一向特别能忍疼,所以只是个无声无息的样子。
    皇帝摸到季衡手凉,就将他抱起来,把他抱到了殿里里面的暖阁里去,将他放到了榻上,又让内侍抱了两床厚被子来给季衡盖住了。
    吃了那药却是有些作用的,季衡慢慢就觉得疼痛松了很多,人就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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