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一脸的黑圈,憋了半天才吭哧瘪肚的小声问道,“皇婶婶,你这是在辱蔑帝王么……?”
    年莹喜将带着油花的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得了,干嘛非要说出來?”
    平安无奈,朝着身边的稻谷神医和安阳侯各看了一眼,“皇婶婶,辱蔑帝王可是要杀头的。”
    “切………”年莹喜无所谓的一笑,起身开始整理起來吃剩下的食物,“要是威胁有用的话,你皇婶婶我早就尸骨无存了。”
    她说着,将吃过的东西和沒吃过的东西统统装在了一起,然后在三个人,六双眼睛的注视下,将这些东西拎了起來。
    “皇婶婶,您这是要干嘛?”平安见她作势要走,也跟着站起了身子。
    “自然是有其他的用处。”年莹喜说着,伸手拍了拍安阳侯的肩膀,“姓白的,你出來,我有事要你帮忙。”
    安阳侯倒是并沒有问那么多,慢慢站起了身子,将白玉烟杆别在腰间的同时,跟着年莹喜走出了牢房。
    从早上那些士兵送完饭菜开始,这里面所有小牢房的老房门便都被解了锁,年莹喜不知道这是宣逸宁交代的,还是士兵们给她的福利,虽然带锁也阻碍不了她的步伐,不过不带锁确实是省了她不少的麻烦。
    平安好奇的看着两个人走了出去,朝着身侧的稻谷神医瞄了一眼,希望能得到答案,可稻谷神医从始至终都是敛目含笑,似乎他对于年莹喜所做的一切都可以似的。
    于此,平安终于是被自己的好奇心所征服,迈出了牢房的门槛朝着年莹喜走去的方向望了去,他实在是太过好奇,年莹喜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年莹喜带着安阳侯一直是走到了牢房的正门口,停下脚步的同时,伸手从墙壁的砖缝之中拔出了两根用來挂锁头的钉子,随后交到了安阳侯的手中,并抬头示意了一下,“姓白的,你将这两根钉子钉在门上方,记得钉得结实一些。”
    安阳侯接过这两根钉子,看着年莹喜半晌,终是悠悠的问出了口,“年莹喜,你打算做什么?”
    “说出來就沒意思了,况且……”年莹喜用身子撞了撞安阳侯的肩膀,“姓白的,你别忘了你恢复我记忆的初衷,既然你不想走,就要照着我的吩咐來,不然若是本姑娘一个不高兴,可是会拍拍屁股走人的。”
    安阳侯瞧着她脸上扬起出的狡黠和威胁,无奈的摇头,足尖点地不过是一起一落的功夫,两根钉子便按照年莹喜的交代那样,牢牢的钉在了牢房正门的上方。
    站在两人身后的平安简直是瞪大了眼睛,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那个任由自己皇婶婶指使的人,那个满身无奈却又无可奈何的人,当真还是那个满手鲜血,满身屠戮的安阳侯么?
    不过想着刚刚年莹喜的话,平安的心里或多或少还是舒服的,因为年莹喜终于打算是反抗了,终于是想要尽力的留下來了。
    然……可是……
    当他满怀期待再次朝着正门看去的时候,当那一大碗连汤带水和骨头的汤碗被年莹喜轻轻稳稳的放在门上那两跟钉子中间的时候,所有的笑容登时呆滞在了唇角,只剩下了满脸的讶然。
    迎着已经朝着他走回來的年莹喜,平安诺诺的开了口,“皇婶婶,您这是要干嘛?”
    “当然是要埋伏人啊…”年莹喜回头又望了望那大门上方的汤碗,顺便问了下身边的安阳侯,“难道还不够明显么?”
    安阳侯已经彻底的不想再和这个完全沒有章法的女人浪费口水,直接掏出烟杆朝着自己的牢房走了去。
    平安听此,咽了咽口水,“皇婶婶,您这是打算埋伏谁啊?您就不怕万一进來的人是皇叔叔……”
    “不会的。”年莹喜放心的摆了摆手,“宣逸宁是谁啊?那是何其的养尊处优?又怎么会自己动手开门?想來若是他想进门,一定是守在门口的侍卫开门才对,而若是轻轻开门的话,那上面的汤碗不受到强力的震动,一定不会掉下來的。”
    “那么皇婶婶的意思是……燕王?”
    “当然。”年莹喜点头,一脸的老谋深算,“他姑娘如今生死未卜,按照他那个阴暗的性格,一定会來找我的麻烦,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我自然是要先做埋伏的。”
    “……”平安彻底僵硬在原地,干巴巴的动了半天的唇,才小心翼翼的问着,“皇婶婶,您确定您是想要留下來么?”为何他觉得,年莹喜这一套的下來,保不准连年都不用过了,就会直接被他的皇叔叔送走?
    年莹喜但笑不语,拉着平安进了自己的牢房,打着哈气的往干草上一躺,悠悠的闭上了眼睛,现在万事俱备,只等东风,还真是希望这迟來的东风能给点力,不要枉费了她的一番心意才好。
    平安还想说些,却见刚刚闭上眼睛的年莹喜,不到眨眼的功夫,便呼吸均匀了起來,无奈的他知道年莹喜是睡着了,虽然是满心的担忧,却还是耐着性子的挨着她做下了身子。
    稻谷神医掐指算了算,知道按照月份的话,年莹喜这个时候是最为困乏的时月,转身走进了安阳侯的牢房,见安阳侯看着窗子发呆,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含笑着开了口,“你不像是懂得包容的人,这次怎么如此的迁就她?”
    “包容是什么东西?”安阳侯讥讽的低笑,转眼朝着年莹喜扫去了一眼,“她喜欢折腾,便折腾好了,只要是能让本侯留下來,就算她把天捅出个窟窿來又如何?”
    稻谷神医不可否认,“就算你是为了你自己,可从某种意义上來说,你确实已经开始在包容她了。”
    安阳侯一愣,那双慵懒的眸子投射在年莹喜的身上停滞不前……
    ‘砰………’一声的巨响,由着牢房的正门口直达进牢房的最深处,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的脆响,在巨响落下的同时,再次响了起來。
    安阳侯从震响之中回过了神色,与着身边的稻谷神医对视了一眼,前者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后者则是继续全神贯注的捣起了手中的中药。
    一直提心吊胆的平安闻声而起,走到牢房的边上,迅速朝着门口看了去,只见就在寒风猛入的大门口,风尘仆仆的燕王此刻满身沾满了汤汤水水,一脸的横肉上下抽动,而跟在他身后的那些个侍卫们,正在集体的帮着他整理着衣衫。
    平安见此,不动声色的退了回來,朝着还在沉睡的年莹喜看了半晌,终是幽幽的叹了口气,朝着更里面的拐角处坐下了身子。
    本來就一肚子怒气的燕王看着自己这满身的狼狈,果断佛开了正在帮他整理的部下,大步朝着牢房里面走了进來。
    看守在门口的宣国侍卫见此,慌忙转身朝着军事营跑了去。
    燕王站定在年莹喜的牢房门前,先是转身朝着另一间的牢房看了去,当他瞧见那正闭目养神的安阳侯时,神色多有停滞了几分,带着几分猜疑和猜测的看了安阳侯半晌,最终果断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一直都是听说过安阳侯这么一个人,但并沒有见过安阳侯本人,如今见那面具虽然很是熟悉,不过他并不相信安阳侯会被宣逸宁简单的囚禁在这里,如此的招摇。
    毕竟按照安阳侯的武功造诣,就这么一间简单的牢房,是根本囚禁不住他的,看來此刻那个坐在对面闭目小憩的男子,不过是带了一张酷似安阳侯的面具罢了。
    将目光转回到了那仍然在沉睡的年莹喜身上,燕王窝在胸口处的怒火彻底的爆发了出來,“年莹喜………”
    从听见门外响动就清醒过來的年莹喜悠悠睁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燕王那还挂着鸡骨头的衣衫,动了动唇角,笑了,“燕王如此直呼本宫的名号,就沒想过教养二字要如何书写么?”
    燕王满目涨红,伸手指着年莹喜,“对于你这种只懂得算计孤王得小人,还用得着教养?年莹喜你未免太过抬举自己了。”
    年莹喜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侧躺的姿势不变,“燕王,这屎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燕王是哪只眼睛瞧见,本宫算计燕王了?”
    “你………”燕王被噎的语凝,一时间站在原地说不出话。
    “多谢燕王提醒,本宫好得很。”年莹喜说着伸了个懒腰,“但燕国公主好不好本宫可就不知道了,不过说真的,本宫要是你,早就躲起來自己抽自己嘴巴去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被燕王弄丢了,本宫还真是替燕国公主惋惜,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就得了燕王这么个粗枝大叶的爹,看來世间之事果然沒有最奇妙,只有更奇妙啊…”
    燕王怒极,却仍旧一个字都吐不出去,双手在袖子下紧紧的握成拳头,只感觉那羞辱的话像是片片利刃一般的划在自己的面庞上。
    “扑哧………”一声,坐在角落里的平安一个沒忍住,笑了出來。
    年莹喜听闻,懒懒的招了招手,“平安别笑了,过來一起睡,皇婶婶的被窝可是很暖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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