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错,他将年莹喜的记忆还给她,就是让她想办法能让自己留下來,因为他说了,在沒亲手解决掉白帝之前,他哪里都不去。
    宣逸宁太过强势,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而唯一能克制住宣逸宁的人,就只有以前的年莹喜。
    所以,他亲手用他的鲜血,将她唤了回來。
    他自私么?他自私,因为他一向如此。
    年莹喜自然是见着了安阳侯眼中那种对恨不平息的目光,不过她回答给他的首先是一个懒洋洋的哈气,随后对着安阳侯甜甜的一笑,“姓白的,我饿了。”
    安阳侯,“……”
    年莹喜见安阳侯那张总是算计的脸上挂起了黑线,无聊的再次将目光转去了另一边的稻谷神医身上,“稻谷神医,你手里端着的可是鸡汤么?”
    稻谷神医,“皇后娘娘,这是安胎药。”
    宣国营地,临时营帐。
    燕王刚起身,便带着自己的属下朝着宣国军事营走了去,一路上面对着更加急速下降的空气,猛然问道了一股子浓烈的香气。
    这香气不但是吹进了他的鼻子,更是吹的他身后的部下留下了口水,要知道他们从昨儿连夜赶路开始,到了现在还什么都沒吃。
    燕王疑惑的停下了步伐,正见着一名宣国的侍卫端着盘子朝着他迎面而來,带着几分的狐疑,燕王挡住了那士兵的去路。
    “你这饭菜是送去哪里的?”
    宣国士兵一愣,迅速低头回答,“回燕王的话,这些饭菜是送往牢房的。”
    “什么?宣国当真是要比传闻中的还要富有么?竟然连扣押在牢房的犯人都有这种待遇?”跟在燕王身后的部下们围了过來,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鸡汤,咽了咽口水。
    而燕王,则是咬紧了牙关,攥紧了袖子下的拳头,哼了一声的迈出了步伐,更加快速的朝着军事营走了去。
    军事营内,宣逸宁正在与赶回來的宣月淮以及严淼等人商谈着关于去十里坡扎营的事情,燕王猛然的闯入,不但是打断了正在说话的宣月淮,更是使得营帐内的气氛瞬然降低到了最低点。
    还沒等燕王开口,寇司彦则是先对着燕王颔首示意,“原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燕王,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久仰久仰。”
    他这话虽然是问候的意思,可他的余光却是偏向了另一处的李敏达,毕竟他沒有那个资格质问燕王为何将他们的皇后娘娘关押起來了,但一向无法无天的李敏达就不同了。
    果然,一直站在另一边的李敏达,被寇司彦这么暗着一拔毛,火了脾气,登时瞪圆了双目,架着膀子就要朝燕王而來,“奶奶个熊…就是你这老二将我的仙女关进牢房了是么?”
    “李将军…”严淼离着李敏达最近,当先拉住了李敏达的手臂,开什么玩笑?要是李敏达靠近了燕王,这个军事营也就不用要了,就不是血洗一片,也一定是鸡飞狗跳。
    虽然他对于燕王的做法也很是气愤,但现在毕竟不是时候,如今白国外患未除,怎么还能与燕国出现内忧?
    李敏达是谁?他可是來了脾气连老祖宗都不认的主儿,如今燕王这般大张旗鼓的将他最引以为豪的皇后娘娘送进了牢房,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李敏达都敢挥刀相向。
    宣月淮收起面颊上一惯的笑意春风,冰冷的注视着这个燕国的皇帝,他是昨儿回來听闻此事的,除了震惊之外,剩下的便满是胸口积压的愤怒。
    他怎么也沒想到燕王竟然为了让燕蓉当上宣国的皇后,将主意打在了年莹喜的身上,看來燕国当真是这几年在宣国的依仗下可以独当一面了,现在竟然不惜冒着与宣国决裂的危险,公然算计起宣国了。
    燕王沒想到自己的到來引來了这么多仇恨的目光,在满是充满杀气的氛围下,他后退了一步,待自己的属下都赶进來的时候,才算是挺了挺胸膛。
    宣逸宁瞧着燕王身后跟进來的随从,无声的笑了,垂目拢了拢自己的龙纹阔袖,语气清淡,“不知燕王一早赶來有何事相诉?”
    燕王缓了缓气,稳了稳脚下的步伐,朗朗开口,“如果孤王沒记错,宣国的嘉囍皇后是入牢等待严查的,可如今宣帝竟然大摇大摆的派人成排的送上等的美食进牢房,岂不是视严查当做儿戏?还是说宣帝一向都是这么款待要犯的。”
    “你………”李敏达如此一听,当下连眉毛都跟着眼睛竖了起來,不过他只道出了一个字,便将后面的话全部憋了回去,不为别的,只为了那从宣逸宁身上散发出來的寒冷。
    他虽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就连比他品衔高的官员见到他都要避让三分,可是独独见了宣逸宁,他就成了乖猫,哪怕是装的,他也会在宣逸宁的面前顺下竖起的绒毛。
    他自小就是一个孤儿,当年考武状元的时候,因为大字不识一个,所以连名字都不会写的他,被地方官员取消了资格。
    然后老天待他不薄,刚巧那一年宣逸宁登基不久,为了挑选出能为宣国效力的勇将,亲自上阵监考,而也就是宣逸宁的到來,阻止了他和考官的争吵,也顺利的让他进入了考试的考场。
    当时他要是沒记错,他将所有的考生都打了个落花流水,就在将最后一名当地官员之子踢到在地的同时,他下了杀意,因为就在不久前,这名富家子弟曾经嘲笑了他的寒酸。
    不过就在这时,一直高坐在上方的宣逸宁忽然在众人的惊呼声之中拦住了他落下的长矛,紧是对他说了八个字,便让他主动的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宣逸宁说,“报仇,可以,但要用心。”
    他想,是啊,一味的杀伐,也许并不算是报仇,撑死不过就是一场屠戮罢了。
    所以从那时开始,无论是他从一个不起眼的小兵,到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将军,他都依旧对宣逸宁带着崇敬和几分的畏惧。
    宣逸宁稍稍抬起了长眉,对着站在门口一脸防备的燕王悠然含笑,“恐怕有些事情是燕王搞错了,朕的皇后如今在牢房,是她的自愿,而并非她的有罪,而朕还是那句话,沒有人可以在朕的面前伤害她分毫,燕王如果当真将朕的话当成儿戏的话,大可以试一试。”
    “宣逸宁这是在警告孤王么?”燕王听此,也是來了脾气,虽然这里是宣国的营地,但他毕竟是燕国的王,论年纪和辈分,都应该在宣逸宁之上,现在又怎么能在一个晚辈的面前丢了面子?
    “警告谈不上,只不过是告诫一下而已。”宣逸宁说罢,从燕王的身上果断抽回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身边的严淼,“刚刚严将军说到了哪里了?继续。”
    严淼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知道他们的帝王从來是不懂得看别人的脸色,可他还真沒想到,他们的帝王竟然连燕王都可以这般直接的无视掉……
    “需要朕再说一次么?”
    “啊?”严淼听闻,迅速从燕王那张难道到极点的脸上收回了目光,并快速将所有的思考再次凝聚在了刚刚的谈话中,“如果要是派出三个队伍的话,末将觉得正合适,毕竟十里坡的地形过于陡峭,不适合大批人马驻扎。”
    “严将军说的在理。”寇司彦轻轻点击着面前的沙盘,“只需派出精锐的几批人,分别驻扎在十里坡容易出行的地点方可,这样不但节省人力,物力也可以相对应的节省。”
    燕王的脸上已经迸溅出动地的冰霜,看那群已然将自己忽视掉的人,想了半晌,终于怒气之下豁然转身出了军事营。
    宣逸宁余光看着燕王出了营帐,淡淡的收回目光之后,伸手将两枚棋子分别摆在了沙盘的两处,“平湖王爷带一队人马,李将军带一队人马,代足七日的军粮,天黑之前务必出发。”
    “是,小王遵旨。”
    “末将领命。”
    出了军事营,燕王怎么也咽不下堵在胸口里的这口怒气,她的女人到现在还生死未卜,那个女人怎么就可以这般大摇二摆的在牢房之中吃喝?
    “你们几个跟着孤王去一趟牢房,孤王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被整个宣国捧在手心上的女人…”
    “是。”
    宣国营地,牢房。
    平安坐在一边的干草上,看着此刻正在自己对面胡吃海喝的年莹喜,简直呆若木鸡,他本來以为初入进牢房的年莹喜是要多么的悲伤和寂寥,可是如今一见,还真是让他如遭雷劈。
    “平安,你都不吃的?不饿么?”年莹喜吐掉嘴里的鸡骨头,撕下一块手中的鸡肉,不容许平安拒绝的塞进了平安的嘴巴里。
    平安咀嚼着这香嫩的鸡肉,嘴中却是一片的苦涩,“皇婶婶,你当真沒事么?若是想哭……”
    “我为何要哭?难道是天要塌了不成?”年莹喜说着,用油腻腻的手捏了捏平安的脸蛋,“平安你为何总是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就是天真的塌了,还有个子高的顶着,放心,绝对砸不到你和我的头上。”她说着,又压低了几分的声音,“而且我记得……宣逸宁的个子好像就不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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