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所知道的平南侯,绝对不会做出背叛王爷的事。我猜想,或许是龚侧妃事败后求助娘家,平南侯深怕她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索性便假装答应了她,趁机安抚住龚侧妃, 不让她再出手, 再出动斥候暗中寻回小世子。若是操作得当,未必不能悄无声息地让小世子被王府的人‘找到’,如此,龚侧妃也能平安躲过这场灾祸了。”
    “也是, 如果平南侯真的想帮龚侧妃杀了小世子的话,出动的就不会是斥候部了。”
    “所以,你可以去送你那好朋友商秋芦一场大富贵了,找到了王爷和王妃爱若性命的小世子, 只怕今后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了, 哼!”猫大爷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要是有一天死了,不用说,肯定是被醋淹死的!”河蚌精白了他一眼,“都说了我和他只是掌柜的和伙计中间的关系,以前我确实觉得他人还不错,想结交一番,毕竟我在岸上除了你和小谢也没有别的朋友了。可是,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我都知道他真实身份了,还傻乎乎的去和人家称兄道弟,我是河蚌,不是江豚!”
    “江豚怎么了?”
    “只有江豚那种傻乎乎的水妖,才会看到人类的渔船还一个劲儿地往上凑,被渔网抓住也是活该!我若是明知道商秋芦是王府派来监视你的密探,还和他称兄道弟的,要么就是我笨的没救了,要么,就是我有别的要算计他的理由,才不得不和他虚情假意。不过,你觉得以我的智商,能玩得过商秋芦吗?”
    “玩不过。所以我一直让你离他远点,你还不相信,现在知道了吧?我何曾害过你?”王鲲风哼哼道。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我第一次上岸,去码头给你交保护费的时候,你还找我勒索好处了呢!就因为你要了那一串钱,我才被船老大赶下船的!”白春笙说起这个事情就来气。
    “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那一串钱回头我还你。”猫大爷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迅速从这个危险的话题里转移了出去,“我方才说的事情你可记住了?这件事情我不方便出面,由你出面正好,你不是一直在发愁开作坊和建造宅院的银子吗?若是把这件事情给做成了,到时候,别说一个乡下的小宅院了,就是你想要一栋皇城的大宅子,豫亲王府也绝不会犹豫的!”
    区区一个宅子换一个天赋惊人的王府世子,这笔买卖简直不能更划算!
    “这主意倒是不错……”白春笙摸了摸下巴,能赚钱的主意,他向来都不嫌多的,只不过——
    “你跟我说说具体要我怎么做。”白春笙催促道。
    猫大爷用一种“你这智商也就只能想到这一步”的眼神斜了他一眼,差点把人看炸毛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给他支招——
    “我让你把这场大富贵让给商秋芦,而不是你亲自把那小猫崽子交给王府的人,是有我的道理的。我父王倒罢了,王妃那个人,最是心思玲珑,她若是知道那小猫崽子一直和你在一起,说不定会想到些别的什么,毕竟你就住在我对面,容不得她多想。”
    “多想什么?”白春笙表示他脑子不够听不明白。这些字他每一个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说出来的话,他就是听不懂呢?
    “多想什么你就不必知道了,反正以你的脑子也想不出来,你若能想得出来,你也能做王妃了。”王鲲风白了他一眼,“总之,待会儿他肯定会到你这边来,到时候你就告诉他,说是我的意思,由他出面,就说小世子他们已经找到了,不过他们人手不足,为防意外,在王府的大队人马抵达之前,便先将小世子托付给你照料,便充作寻常奶猫养着,如此也可掩人耳目。”
    “其他的你都不用多说,只要告诉他这些,剩下的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还有,你记住一点,到时候若是王爷和王妃要给你什么赏赐,你别的都不要拿,只说自己刚上岸,没有落脚的地方,要些置办田亩宅院的银子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推了知道吗?”
    “这还用得着你说?”白春笙终于逮到机会,回了他一个白眼,“毕竟小世子是商秋芦‘找到’的,只不过在我这里寄养了几日,赏赐些银两算是王府不亏待有功之人的意思,要是我贪得无厌,你那个父王据说在朝廷位高权重,到时候指不定要让县令大人给我穿小鞋呢。”
    “他敢给你穿小鞋,我让他连脚都没了!”猫大爷冷冷一笑。
    “别管我了,若是王爷和王妃亲自过来,那,那你和三郎他们,也是要去拜见王爷和王妃的吧?”知道了豫亲王府那团糟心事之后,白春笙对王鲲风真是一万个同情,这种情况下,要让王鲲风去拜见把自己丢弃在别院,却千里迢迢亲自来寻找另一个孩子的双亲,实在是有些残忍。
    他不太想让王鲲风去给那样一对爹娘磕头。
    “拜见什么?明日我便带着三郎和阿姌他们去上游的庆城游玩一番,你不是说想做辣酱吗?庆城多山地,那里有许多山民种植山辣椒的,往年各地用的调味的干辣椒,十有七八都是庆城所产,价格实惠,东西又好,我顺路给你带一船回来。”
    “那你银子够吗?不够我先给你一百两。”
    “你那些银子,还是自己留着,我让他们在码头给你寻摸着,正经买几个下人放在铺子里用吧,别在外面胡乱招人,过不了几日,只怕你那位伙计就要高升去了,不赶紧买人,难道依旧从外面雇?你就不怕再雇到什么王府密探?”
    “这倒是!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白春笙果然认真思考起买下人的事情来,他做的这个买卖,食材的秘方最要紧,外面雇的,终究不如买的放心些。
    而且,王鲲风说得对,商秋芦得了“成功救下小世子”这份儿天大的功劳,等于是救了王妃一命,只怕这次之后便要平步青云了,清水河镇这种小地方,怕是容不下这样的大人物了,他也该早点寻摸几个人买下来,不但是食铺这边,作坊那边也要有信得过的人做工啊。
    俩人聊完了正经事,王鲲风便着急告辞,回去和王大娘商量全家人去庆城游玩的事情了。
    他那位王妃生母最是注重规矩,她若是亲自来了,以王大娘的身份,必然是要去给王妃磕头见礼的,王鲲风不乐意!乳母含辛茹苦把他养到这么大,他绝不能让那个女人欺负乳母!
    还有三郎和阿姌,这两个孩子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别院,根本就不懂得王府后宅那些所谓的礼数,到时候若是哪里做错被人给罚了,那他可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与其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倒不如索性便远远地避开罢了。
    反正,王妃素来知道自己是个任性妄为的性子,也不过背后骂他两句罢了,不痛不痒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大娘听说王爷和王妃可能要过来,也是吓了一大跳,她本是极老实本分的,根本没想过要特意避开旧主子,可是,听到王鲲风说若是他们不走,到时候三郎和阿姌可能会受委屈之后,便立刻决定和王鲲风一起离开了,当下全家人便忙着收拾行李,将家里养的鸡鸭托付给周婶婶代为照看,第二天一早便乘船离开了镇上。
    头天夜里,商秋芦没等身上的伤势痊愈,果然连夜便找到了白春笙,看到小世子依然安稳地睡在白春笙床上,商秋芦内心大定,随即有些不安地看了白春笙一眼。
    这是他不择手段的短暂人生中,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一个人,也是他曾经以为可以成为“朋友”的一个人,尽管,身为暗卫,是不可以有“朋友”这种稀罕的关系的。
    白春笙一直对他很好,也从未怀疑过他,甚至还救了他一命。可是他呢?他回报给他的,只有不断的欺骗和隐瞒!
    白春笙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商秋芦。实际上,这是两辈子他第一次被朋友欺骗和背叛!
    上辈子他虽然是个无所事事的拆二代,不过人缘倒是一项很好,而且他所在的圈子里基本上都是吃喝不愁的拆二代们,大家在一起吃吃喝喝,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机会。
    他本以为他会和商秋芦、谢篁他们成为很好的朋友,毕竟,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对自己释放善意的,就是商秋芦。
    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那就索性面无表情吧!
    将王鲲风交代给他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了商秋芦之后,到底没忍住,白春笙带着一丝讥讽地问了他一句:“商统领,立了这等大功,今后怕是要高升了吧?我那食铺太小,只怕容不下您这样的大神。”
    “我知道了,掌柜的你放心,我人走了,铺子里的手艺绝对不会外传的。”商秋芦苦笑一声,他早该知道,他这样的人,本就不配有朋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你想走就快点走吧!小世子我会好好照顾的,到时候记得把他这几日的伙食费结算了。”白春笙说着便摆出了送客的姿态。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商秋芦这样的人相处,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对方都能咂摸出一万种不同的意思,这种感觉非常糟糕,是他有限的智商没有办法应对的。
    “我知道了,你,多保重吧!”商秋芦转身走了几步,又忍不住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悄声提醒道,“大公子此人,看似鲁莽,实则心细如尘,你……你多加小心吧,别总是这般轻信旁人。这世间虽是好人多些,可好人,有时候也会做些坏事的。”
    “你就别管我了,我一个开食铺的,能有什么危险?倒是你,趁着这次立了大功,赶紧请求王爷给你一个正当身份吧,光明正大的出来做事过日子,总比躲在暗处强些。”
    “好,我听你的,一定请王爷垂怜,替我换个身份,到时候,我若路过清水河,还能来铺子里吃饭吗?”商秋芦展颜一笑,他就知道,白春笙是个心软的。
    “就算你曾经是铺子里的伙计,我也不会给你算便宜的!”白春笙负气道。
    “嗯,我一定让他们多多照顾铺子里的生意,等我下次回来,说不定,你那大宅子已经建造好了。”
    商秋芦就这样离开了,不过,隐藏在暗处的他,想必日子只会比从前在铺子里更加的艰难,或许,直到王府的人抵达之前,他和他的那些属下,都不能睡个安稳觉了。
    “小世子,你醒啦?”看着睁大眼睛、十分精神地蹲坐在枕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小猫崽子,白春笙强忍笑意,十分恭敬地问候道。
    知道这一位是豫亲王府尊贵的小世子之后,白春笙便不敢和他同睡一张床了,别到时候又犯了人家王府什么忌讳,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只能在床边打了个地铺,好在最近天气炎热,睡在地上比睡床上还凉快呢,白春笙当时便决定,天气热的时候,往后他便一直睡地铺了,凉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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