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钦轻叹口气,站起身准备离去,岑薇暗哑着嗓音开了口,“托娅,”停顿半晌才继续道,“她一直喜欢着你。”
    雷玉螭与岱钦俱是一愣,岑薇怎么会冷不丁地说起这个?
    岱钦回过身来,蹲下身子,与岑薇对视,深深地望向岑薇的眼眸深处,静静地问道:“你呢?你喜欢我吗?”
    岑薇微愕,怔怔地看着他,岱钦也静静地回望着她,雷玉螭的心微微提了起来,静静地等候着岑薇的回答。
    时间在静止,过了一会儿,岱钦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公主不必回答,微臣知道公主的心意。一直以来,都是微臣一厢情愿地追逐着公主的身影,始终无法追上,也因此没能注意到身边一直追随着的身影。此刻,身边那个一直不离不弃地追随着微臣的身影突然离去,令微臣忽然发现,原来那个身影早已埋在微臣的心中,早已与她融为一体,她就是微臣的影子,早已难以割舍。公主,你见过影子与它的主人分开的吗?可是,现在微臣的影子离开了微臣,微臣的心空了,再也无法静下心来追逐公主的身影,所以,微臣只能就此停留,看着公主远去。”
    他伸出巨灵大掌,轻轻抚上岑薇的头顶,没有情爱,只有安详,微笑道:“公主,托娅走了,微臣也清醒了,托娅用她的死告诉微臣,她在微臣心中的份量,告诉了微臣真正的心意,让微臣意识到,微臣对公主的心只是因得不到而不甘心的心,是狂热的崇拜的心,不是真正爱公主的心,微臣的心早已系在托娅的身上却不自知,只是一味地追随着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公主。微臣早已习惯了托娅站在微臣身边,对微臣笑,对微臣恼,对微臣哭,原来她的一颦一笑早已融入微臣的骨髓中、血液里,与微臣的骨血融为一体,所以才感知不到她的存在,直到她的突然离去,令微臣如同挖肉剜骨般地痛,才惊觉到她的存在对微臣的重要性。”
    他收回手,看一眼紧拥着岑薇的雷玉螭,“公主,珍惜身边人。微臣告辞。”
    站起身来,走到马旁,翻身上马,从夜风怀里接过托娅的尸身,如同她仍活着般,仔细地让她坐好,一手紧紧地环抱着她,一手一抖马缰,“驾!”一声低喝,向着山郎国的方向飞奔而去。
    直至岱钦的身影消失,岑薇才从他的话里清醒过来,眼睫上托着的泪珠缓缓而下,流进嘴里是那么地苦涩难当。
    此后三天,岑薇一直都处于浑浑噩噩中,如同一个木偶般随着雷玉螭上马下马、吃饭喝水、休息睡觉,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亦不知将向何去,脑中只有一个意识,要紧紧地跟着雷玉螭,只有在他身边,她才感到安稳、感到安全。
    她的小手一刻不松雷玉螭的衣袖,睡梦中也不曾松开片刻,仿佛她一松开,雷玉螭就会消失不见。有时,范霖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发,她如同受到惊吓一般,如婴儿般立刻缩进雷玉螭的怀里,将头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这才会镇静下来。这令范霖栋的心如同扎了千根针、万根刺一般痛着。
    柯梦龙看着范霖栋一脸受伤的痛苦模样,自己的心也是那么地疼,他试图与岑薇讲讲话、聊聊天,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无奈,岑薇同样是一样的举动,将头埋进雷玉螭的怀里,沉默不语。
    雷玉螭对此心中惊喜万分,她的依赖让自己原本有些不安的心也安稳下来,她这种出于本能的依赖终于剥去了她伪装的外衣,令她暴露出她一直刻意隐藏的真心。
    就这样,雷玉螭一行人,有时走进荒僻的乡村小道,有时穿行在荒山野岭,昼伏夜出,快马加鞭地向夜郎国与火郎国边界而去。
    第四日夜晚,岑薇的神志慢慢从托娅之死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她终于松开了紧拽着雷玉螭衣袖的小手,羞赧地垂下头去,喃喃道:“谢谢你,封将军,谢谢你包容了我的任性。还请将军容我单独一骑。”
    雷玉螭看着她松开的小手,心中有了失落,她清醒了,又披上了伪装的外衣,暗叹一口气,不容分说地将她想要脱离他怀抱的小身子揽回自己的怀里,霸道地说道:“你是我的女人!休想从我身边逃开!这辈子想都别想!”而后,一拍马臀,加快速度向前冲去。
    岑薇侧过头震惊地望向雷玉螭,他的话什么意思?他想霸占她吗?
    雷玉螭低头看一眼呆傻的岑薇,看到她眼中的惊恐,心底一软,轻叹一声,在她额前印下一吻,神情变得温柔,“岑儿,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逃开,以前我没有珍惜你,任由你从我身边走开,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放开你。岑儿,如果今次能够脱险,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不会再与其他任何女子纠缠,让你伤心了。”
    岑薇的双眼渐渐在睁大,他在求婚?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真挚、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深情,里面没有杂质,没有欺骗,只有浓浓的爱。
    岑薇的眼睛模糊了,她的心渐渐飞扬,心底里开出幸福的花儿,那么慢、那么暖,仿佛可以听到它开放的声音,她捂住嘴,泪水澎湃而下,她缓缓地、轻轻地开始点头,越点越重,越点越快,有了迫不及待。
    雷玉螭的眼睛也跟着湿润了,心里第一次有了幸福的感觉,手下的马缰微松,马儿似知道主人的心思,渐渐放缓的脚步,轻轻地抬起,轻轻地落下,生怕打扰了主人的幸福。
    雷玉螭俯低头抵住岑薇的额头,双眼深深地望进岑薇的眼底,唇角慢慢勾起,勾起一个幸福的弧度,两边脸颊上慢慢出现一个深深的、小小的酒窝,酒窝里盛满浓浓的幸福。他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第一次笑得如此纯净,第一次笑得没有心机,第一次笑得没有算计,第一次知道幸福原来如此简单,简单到只要两人相依、深情凝视就可以如此快乐,简单到只要看到她幸福的泪水,自己也可以变得如此幸福。
    他低低的叹息一声,那叹息里有着快乐、有着满足,他的唇轻轻地贴向岑薇的额头,一路蜿蜒而下,沿着她的眉、她的眼一路吻下,吻去她满含着幸福的泪水,吻上她柔软的樱唇,这次她没有抗拒,轻启柔唇,全心全意地接纳着他的唇、她的心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中难以自拔,以至于雷玉螭离开她的唇良久,她还闭着眼,微张着已变得红肿的唇,向前微微撅着,一副索吻的娇态。
    雷玉螭看着她的娇憨模样,眼中的宠溺浓得要将人溺死,脸上闪过一丝促狭,他将唇移到岑薇的耳畔,轻轻地调侃着,“唔,我的岑儿好象还没有吃饱,是不是还想吃我呢?唔,我很乐意被岑儿吃哦。”
    岑薇听到他的话,这才从沉醉中清醒过来,闻言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握起粉拳,轻捶着雷玉螭的前胸,不依地娇嗔道:“涟,你好坏!我、我、我不理你了!”说着不理人家,却将个羞得通红的小脸埋进了人家的胸前,小心脏跳得“扑嗵扑嗵”滴,如同雷鼓。
    若不是正在逃亡中,雷玉螭真想放声狂笑了,此时只能闷笑着,将岑薇更紧地揽进自己的怀里,如果可以,真想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与她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柯梦龙彻底地傻了,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在做什么,他的头脑空空,他的心底冰凉,眼中只剩下岑薇望着雷玉螭时幸福娇羞的笑脸,自己的耐心守候、耐心等待,等着岑薇发现他对她浓浓的情、对她深深的恋,等着她回头看自己一眼,从而发现自己始终在她身后,等着她回头,发现自己随时会张开温暖的怀抱接纳她的痛苦、她的忧伤、她的快乐、她的幸福,成为她停留的港湾、温暖的避风港。如今这一切全成了泡影,成了水中花、镜中月,岑薇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无论自己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无法追上她飞奔的身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他的心在呐喊,不,不,岑薇是他的,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她只能是他唯一的妻!不,不,他不会轻易放手,他要夺回岑薇,夺回他今生的至爱!
    柯梦龙驱马上前,与雷玉螭并排而行,藏起自己心中的痛苦,脸上挂起一如既往温润如玉的笑,将自己手中的水囊递向她,柔声道:“岑薇,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
    岑薇听到柯梦龙的声音,从雷玉螭的怀里抬起头来,一脸的羞涩,对上柯梦龙清亮如水的温柔目光,心中一暖,轻轻点头,伸出手来,就要接过柯梦龙手中的水囊,被一支温热的大手半路拦截,耳边传来雷玉螭性感醇厚的温柔声音,“唔,岑儿渴了吗?为夫这里也备有水囊,何需向他人索取?”眼睛斜睨着柯梦龙,目光冷冽,充满戒备。
    岑薇听到他的自称,脸刷地一下子红透脖子根儿,他、他怎么这么厚脸皮,“你、你、我、我、我还不是你老婆,你怎么就自称为夫了?”
    “唔,岑儿难道不想嫁给为夫吗?”雷玉螭似乎一脸的诧异,微向后仰,望向岑薇。
    “啊?不是,我……”岑薇想也不想地就给予了否认,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不对,果然,某只成了精的狐狸笑眯了眼,不等她反悔,就接口道:“唔,小娘子果然是急不可奈地想要嫁给为夫,为夫就勉为其难娶了你,既然为夫娶了娘子,为夫的自称也就没有什么问题。既然娘子嫁给了为夫,自是不可再与别的男子有染,有损妇道,更是不可再接受别的男子递上的水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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