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楚、魏军在郏州陷入危险的报告,信陵君非常着急。
    这两支部队人数最多,是联军中的主力,是与秦军决战的本钱。
    只因自己对付王龁时流动性很强,所以才用了人数较少、相对灵活的燕、韩和少量赵军。
    派楚、魏去援郏州,一方面是为了牵制秦军减轻郏州的压力,更重要的是把他们储存在那儿。
    当时蒙骜的相对兵力较弱,如果景阳不轻举妄动,蒙骜不敢下手。
    但被他包围后,以蒙骜的战斗力,又有桓齮相帮,就很难逃过魔掌。
    楚军有失,魏军留在郏州孤掌难鸣,退出城来则郏州必失,所以应该立即赶去救援。
    然而经过几次战斗,消灭王龁后自己的部队已只有十五、六万。
    李牧的三万又在华州牵制王翦,以仅余的十三万去与蒙骜、桓齮的三十万正面对抗,力量相差悬殊。
    只靠勇气肯定不行,唯一可行的是让唐雎回大梁去再筹集十万军。
    但这需要一些时间,信陵君只能在后继兵力准备到一定程度后才能行动。
    在自己到达之前能否保障楚、魏两军的安全,就只能看朱亥如何运做了。
    但朱亥在出发前还拿不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案。
    他是人不是神仙,不会未卜先知、神机妙算。
    他所能尽的最大努力就是尽快赶到郏州,具体行动则视情况而定。
    倒是卫庆撤入郏州城给了他一个启发,使他冲破秦军的拦截,为景阳找到正确的退路。
    至于这次撤退为什么能这么顺利,应该承认,这并不是任何人运用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完成的。
    战争中有时会出现一些非人力所能及的“偶然”。
    虽然并不一定能决定历史的进程,但对某一个战役,却可以影响战争的胜负。
    信陵君的部队离郏州越来越近。
    据探马报告,人数在十三万以内,主要是燕、韩和少量赵军。
    可以预料,还会有后续部队,估计也不过再从魏凑十万左右,战斗力也不会太强。
    与王翦、桓齮合起来共有三十万兵力。
    如果王翦的战术发挥好,联军一溃散,擒信陵君的可能性很大。
    更何况还有吕丞相的二十多万大军做后盾,于是蒙骜更加有恃无恐。
    关键是不能把郏州城内的楚、魏两军放出来,那会给自己的行动造成干扰。
    所以他不惜分兵一半给李信,严令不许放一个出入郏州!
    同时把自己的计划派人飞报吕不韦,请求及时配合。
    在他看来,自己给信陵君布下的是天罗地网,此番魏公子插翅难逃矣!
    然后转向王翦:
    “王将军,主攻的先头部队,由你指挥。”
    一个年轻的副将竟能担此重任,王翦当然很兴奋。
    但神情上表现得却很镇静,严肃的敬礼、接令,转身而去。
    桓齮的脸拉长了:
    “蒙将军,您看我是败军之余,就没用了吧?”
    蒙骜一笑:
    “您误会了,‘鱼丽之阵’这个战斗方案是他提出的,已经过深思熟虑。
    让他去执行打头阵能够得心应手。
    但这不过是整个战役的序幕。
    战斗展开后双方都要投入更多的兵力形成一场大会战,好戏还在后头。
    到那时您桓将军才大有用武之地呢!”
    原来还是让自己当主角,桓齮这才咧开厚嘴唇,笑了。
    蒙骜把战场选址在华荫道。
    这里林密草深地形复杂,适合打伏击战。
    至于什么时间从哪个部位进攻,他没做硬性规定。
    还是让参战的人放开手脚自己去捕捉战机更有利。
    当然,这也是他相信王翦的能力足以独立自主。
    这一仗打得好坏,对以后战局的发展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所以才把首攻的任务交给王翦。
    信陵君的部队已开始进入伏击圈,前面是燕军,中间是信陵君和庞煖,韩军殿后。
    因为已接近郏州,随时都可能与秦军遭遇。
    所以将士们的警惕性很高,人人箭在弦、刀出鞘,以战斗队形快速前进。
    王翦则藏在高坡深草中,像豹子似的暗暗窥测,伺机出击。
    总体来看,燕军的战斗力要高于韩军,但在信陵君的指挥下,韩军表现得也相当不错:
    华州一战消灭了武涛,又参加了繁阳大战,虽然损失不小,但在韩军战史上,是士气最高之时。
    不过按“先挑软的欺”这一原则,王翦还是准备先打他们。
    因为如果先打中间的信陵君,燕韩二军势必会一齐救援。
    自己只带了三万人,即使初次能够得手,人家还有十余万,自己陷入首尾夹击中难免吃大亏。
    攻韩时前面的部队虽也要返回救援,但地形复杂,不利快速运动。
    自己则可出其不意速战速决,然后灵活转移,趁乱再进行下一次攻击。
    韩军这些年同秦军作战,可以说是每仗必败,所以潜在意识中对秦军就含有畏惧感。
    跟着信陵君打了两次大胜仗,才知道秦军并非不可战胜。
    虽然胆子大了不少,可惜积弱已深,将士的素质很难飞跃提高;
    其实秦军也养成了这种习惯性的认识,把攻击韩军视为极其轻松、毫不费力。
    却又能给信陵君的整个部队以震撼。
    为了给韩军从心理上造成更强烈的恐惧感,王翦身先士卒冲下去直扑韩军主将公孙婴。
    公孙婴虽然算不上战国时期的名将,可也并非酒囊饭袋的碌碌之辈。
    他臂力过人,武功也不错,中年时颇有扭转乾坤、重振韩威之意。
    可惜韩国以商为主,自持有钱,实行的是“募兵制”。
    兵将们大多是因经商赔本、投资失败而投军,平时又不注意训练,所以部队整体素质相当低。
    尤其是战斗意识极其脆弱。
    尽管韩国规定的抚恤待遇相当优厚,但从纯商业角度看,总不如自己生命的价值高。
    所以危险当头,肯拼命死战的不多,这也是韩军经常战败的原因之一。
    参加联军后,信陵部队的军纪很严,进、退、行、止,违令即斩;
    同时友军的战斗作风也激起了他们做为军人的荣誉感。
    因而使韩军上升了一个层次,公孙婴率领这样的部队才感到顺手,才能打了个胜仗。
    这一点可能被蒙骜、王翦所忽视,不过,在恢复自信心的同时,公孙婴滋生了轻敌感:
    秦军也不过如此而已,只要敢打,就能打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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