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用力推开梅翩然,举针要扎,接触到莫天悚的眼睛却下不去手,颓然放开莫天悚,失神地跌坐在地上道:“罢了,罢了,杀了你我自己也活不了。我又一直知道你想杀我。少爷,你走吧。”
    梅翩然冲过来,一巴掌扇在莫天悚的脸上,抓着他的双肩哭着道:“天悚,钢针上你真是淬的九幽之毒?知道九幽之毒无解,你还用?卓玛天天把你捧在手心里,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了?难道就因为她是妖,你便一定要杀她?那你把我也杀了吧!”
    莫天悚擦一下嘴角被梅翩然扇出来的血迹,冷冷道:“翩然,我又是如何得罪你们飞翼宫了,使得你们如此处心积虑的在我身上费功夫?我把我的心全部给了你,对你难道不够好吗?你又为什么要和外人合伙算计我?”
    气得梅翩然说不出话来,挥手又想扇莫天悚的耳光。手刚举起来,就被莫天悚一把抓住。莫天悚冷笑道:“你没话好说了吧?”
    梅翩然伤心欲绝地哭道:“我算是看清楚了,你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我,还说什么一颗心都给了我?少爷,从今天起,我和你一刀两断!”放开莫天悚朝官寨外面跑去。
    莫天悚掏出怀里的半截衣袖朝梅翩然扔过去,冲着她的背影吼道:“你上次没和我一刀两断吗?最好你这次说到做到,以后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卓玛站起来,知道莫天悚的疑心重,很详细地给他解释道:“少爷,你误会梅小姐了!她师傅给她的期限就要到了,她必须回家去。不过刚刚才到建塘而已,是特意在走之前来偷偷看看你的。我刚才出去就是去见她,和她说说你的情况。她没有监视你。你这次的破绽出在幽煌剑上。幽煌剑上面有很浓的鬼气,就是你平时感觉到的那股饮血才归的煞气。我对此比你敏感很多,就是不愿意多接触才藏起这把宝剑的。我一回来就知道狄远山手里拿的是什么,还猜不出你又有花样?”
    莫天悚原本就感觉空荡荡的,这下更是又惊又愧,失去所有力气一样呆呆出神。
    卓玛说完一伸手,远在左顿门前的烈煌剑就自己飞进她的手中。卓玛把烈煌剑塞在发呆的莫天悚手中,拉着他的手朝自己的咽喉刺去。
    莫天悚大惊失色,本能地用力回夺。可是他比起卓玛来真是差得很远,用尽全力也没有能夺下烈煌剑,只带得烈煌剑一偏,直刺入卓玛的左胸。莫天悚呆若木鸡,感觉就像是当初弑父的历史重演,他的脑袋又变成一片空白。
    卓玛一手抓住烈煌剑,一手紧紧抱住莫天悚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难以置信地惨然笑道:“少爷,你真就这样恨我?早上的那些话都是哄我开心的?死你都不让我死得痛快一些?一定要我在九幽之毒的折磨下形消骨立才满意?我是怕我改变主意,也是想早点了结你的心愿,好让你去追梅小姐啊!我是真的爱你!你快去拜不芝,不然就追不上梅小姐了!”用力拔出烈煌剑,又朝自己的咽喉扎去。
    莫天悚一震,刚才一心想杀死卓玛,此刻却是心如刀搅,抓住卓玛的手,吼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啊!你不这样对我,我还不会杀你!你知道吗?知道吗!”
    卓玛宝剑失手坠落,凝视莫天悚吃惊地问:“少爷,你难道是怕自己爱上我才杀我的?”又露出一个喜滋滋的笑容,“真好,原来你是真的开始喜欢我了。”
    莫天悚的心思又被卓玛一语就道破,看见卓玛的笑容更是心疼,紧紧抱着卓玛跪下来,把头埋在卓玛的怀里,在汩汩流出的鲜血中泪流满面哽咽道:“从小到大就没有人宠过我,我受不了。卓玛,你知道吗?我受不了!我不能喜欢一个妖精又喜欢一个妖精,不能啊!”
    卓玛伸出带血的双手捧起莫天悚的脸,呢喃道:“是我不对,少爷,我不应该引诱你。可是少爷,这样的话你以后一定要装在心里,可千万别在梅小姐的面前说。她本来就有心病,听了会受不了的。我快不行了!你亲亲我好吗?真心实意地亲亲我,然后你就去拜不芝追梅小姐,好好哄哄她。”
    莫天悚心烦意乱地摇头道:“她有什么心病?她根本就不喜欢我,总是躲着不肯见我,见面又动不动就说分手!不,我不去追她!是她说要和我一刀两断的。再说白水台离这里很远,我去了也不一定能见着翩然。”忽然一醒,失声叫道:“拜不芝?上次给我留信的那只闪光绿蝴蝶是你不是翩然,对不对?你还放了央宗他们,杀掉锐金队?我就说翩然一向反对我杀人,那天怎么出手那样狠。”
    卓玛苦笑道:“少爷,你真是一点也不懂我的心。锐金队一心想杀你,我当然要杀掉他们。我是不喜欢央宗,可她是多吉旺丹的女儿啊,我怎么可能杀她?原本就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知道左顿不能倚靠。龙行的人若非我故意放水,梅小姐也救不走。那只蝴蝶是飞翼宫的绝技暗夜破。那天我看见你来寨子,比我想象的还要调皮,就一直跟着你,到龙行后,变出一只蝴蝶去试探你的心意。我知道你是非常喜欢梅小姐的。梅小姐很喜欢拜不芝的那些漂亮水池,你去找她吧,她一定在那里。她从小就喜欢你,喜欢你有十年了,每年都去幽煌山庄偷偷看你。你好好哄哄她,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莫天悚心中滴血,用力摇头,忍不住又咆哮道:“是我杀了你啊,卓玛,你为什么还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做什么你都不怪我?你也杀了我为你自己报仇啊!”
    卓玛低声道:“我想你好好活着永远记着我,少爷。你知道我是妖还肯逗我开心,只有你一个人类说我受了很多委屈,我喜欢你。我从前什么也没有做,索达吉就要杀我,追踪千里都不肯放过我;我来这里以后帮多吉旺丹做过很多事情,连虎跳峡都是我帮多吉旺丹夺回来的,可是多吉旺丹一知道我是妖就躲着我,不肯再看我一眼。少爷,求你,真心实意地亲亲我。我感觉好冷,真的快不行了!”声音越说越低,连双手也无力再支撑,从莫天悚的脸上滑落下去,眼中充满企盼。
    莫天悚肝肠寸断,料想今生今世也忘不掉卓玛了,埋头重重吻在卓玛的失血的嘴唇上。一个满足的笑容从卓玛的嘴角扩散开来,凝固在她的脸上。然后卓玛消失掉。莫天悚发现自己嘴唇贴着的物体不再柔软,变成一个硬硬的尖钩,双手抱着的也仅仅是一只一尺多长,胸前有一道血肉模糊伤口的鹰。鹰的羽毛非常漂亮,头、胸、颈和上背为白色,其余部分为栗红色,到处是血的身体上还带着一串串的珠链。莫天悚恐怖地嚎叫一声,闪电般丢下死鹰跳起来。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在官寨的西北角响起来,震得大地都是一颤。
    因文玉卿打过招呼,莫桃好说歹说,万俟琛都不肯再陪他喝酒,所以莫桃躲出去也没有弄着一滴酒下肚。草草吃过饭,莫桃开始办正事,也就是买药的事情。
    万俟琛是本地的地头蛇,派人找来一个刚刚从元江回来,了解情况的郎中,立刻就弄出几个方子来。只是方子中不过二十几味药材,昆明虽大,这几味药的数量也不够多,万俟琛忙命人去外地调配。他本就是做马帮的,要人有人,要马有马,倒也方便。
    郎中本还不相信万俟琛突然有此好心,后来看他们真心办事,又对莫桃说,这几个方子都是汤剂,有时候使用不方便,他们再制一些丸、丹、片、散、行出来最好。莫桃从十岁当上庄主以后就没人能管他,做事相当任性,对这些一窍不通,加上一贯不喜欢做这些罗里罗嗦的事情,听着就头疼,只是怕万俟琛捐银子心疼,又不是很放心那郎中,一点也不敢放松,耐着性子一直跟在郎中后面忙活。后来还是万俟琛看出他实在是不感兴趣,假借文玉卿之名,说他伤没好要多休息,硬把他赶走了。
    莫桃回去以后就见上官真真和谷正中、黑鸦果然都回来了。除赤凤以外,大家都坐在客厅中,听谷正中眉飞色舞地讲他如何如何神勇,大破蛊苗的故事。莫桃坐下只听片刻,便听出谷正中的话水分非常大,觉得很无聊。不过谷正中说话诙谐夸张,其他人明明知道是假的,也还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尤其是文玉卿,找回媳妇心中高兴,又难得与如此多的人聚在一起,不时被谷正中逗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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