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亦或者长夜。
    生亦或者死。
    最终都是颓然,亦都是幻灭。
    一次。
    亦或者一百次。
    这宿命始终会驶向他应有的终点。
    ......
    徐寒从那如同魔鬼呢喃一般的噩梦中坐起了身子。
    嗷呜趴在地上沉沉睡去,黄猴躺在房屋的横梁上闭目假寐。
    徐寒压低了自己鼻尖浓重的喘息声,然后从床榻上站起了身子。
    这样奇怪的梦境从横皇城的大战开始前便一直困扰着徐寒,他隐隐觉察到冥冥之中似乎始终存在着某些力量在注视着他,这让他不安,而这样的不安他却又始终无法与人言说。
    他有些烦闷,索性便穿上了衣衫,独自一人迈步走了房门,而这脚步方才迈出,一道黑色的身影便落在了他的肩头。
    是玄儿。
    徐寒伸手轻轻的抚摸了玄儿的脑袋,笑道:“一起走走吧。”
    小家伙很是贴心的在闻言之后,于他的肩头坐下,再无多言。
    江来已经苏醒了过来,徐寒也去看过了他的情形,虽然身子还有些虚弱,但却已无大碍。
    但有些事情,却让徐寒耿耿于怀。
    走在空无一人的桐城街道上,徐寒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铜板,一枚源于姜越,一枚源于江来。
    江来也与徐寒言说过他的经历,他的父亲本已被隆州的崔庭囚禁,救父心切的他已经在景州筹措兵马,准备配合朝廷直捣黄龙,但有一日江之臣却忽的出现在了景州府邸,并且召集了景州的文武宣布了依附大楚,奉那位素未谋面的楚国皇帝为王的消息。
    江来自然是又疑又怒,当下便质问了父亲,但那时的江之臣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神情木讷,更是在之后的大宴群臣之中纷自在诸人碗里下了那所谓的圣药,在一阵昏迷情形之后,江来与诸人都彻底成为了江之臣,或者说江之臣背后那位大楚皇帝的傀儡。
    庆幸的是江来却依仗着那枚铜板在数日之后摆脱了圣药的控制,而他在注意到这些变故之后便隐藏了下来,寻找到了诸如姜越这般与他同样身怀这个铜板之人,暗地组成了联盟,直到他们破坏圣药之事被发现,诸人被杀,姜越逃脱,而他却被活捉。
    魏先生当然已经不在这方世界,徐寒亲眼看着他被那位监视者接走,去往星空万域。
    可为何他的铜板还会留在这方世界?又为何会出现在诸如江来这些人的手中?
    徐寒的脑袋一片浆糊,却是想不明白其中就里。
    念及此处徐寒的眉头皱了起来。
    “师父。”忽的前方的街角传来一声急促又稚嫩的呼唤。“你醒醒!”
    徐寒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是十九,他微微一愣暗道这时十九为何会出现在此处,脚步正要迈开朝着那处走去。
    叮。
    但这脚步方才迈出,身后却传来了一声轻响。
    那声音像极了雨点打在浇湿的路面,虽然轻到了极致,但徐寒还是听到了那声音。
    他脚步豁然停下,身子一转看向背后。
    那里一道正有浑身裹着黑袍的身影宛如鬼魅一般立在他的身后。
    徐寒的心头一凝,以他的修为几乎可说到了仙人之下无人能敌的地步,神识感知几乎可以匹敌仙人,而这黑衣人却能如此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于此之前他竟毫无察觉,可想对方是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你是谁?”徐寒沉眸看向那黑袍,漆黑的神剑于那时从他背后的木匣中遁出,飞入了他的手中。肩上的玄儿自然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来者不善,它的身子站了起来,琥珀色的眸子中瞳孔变得狭长,身上的毛发犹如黑色的利针纷纷竖起。
    ......
    鬼魅一般的黑色身影立在原地,不曾言语。
    眸中诡诞的气息却忽的从他黑袍下涌出,顺着桐城那空无一人的街道涌向徐寒。
    徐寒的衣衫鼓动,剑意不用驱使便自主的自体内涌出,包裹在他的身躯上抵抗着这股让人不适的气息。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是谁!”徐寒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他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已然涌动起阵阵杀机,而手中的那把漆黑色的长剑之中亦是剑意抵挡,如江海翻涌。
    不知是否是因为徐寒话语中凌冽的杀机,那静默的黑袍竟张开了嘴,轻声言道。
    “我一直在想。”
    “在与你一次又一次的相聚与分离的漫长光景中。”
    “你究竟是那灾劫的祸根,还是救世的英雄。”
    他的声音很古怪,分明是很苍老的声音却难以辨别出男女。而他的话却还在继续,并未因为徐寒心头的疑惑而停下。
    “究竟是他们囚禁你,还是你囚禁了这方世界。”
    徐寒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的身子已经微微弯曲,周身的肌肉紧绷,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剑,又是一张被满弦的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如果你是敌人,那便快些出手吧。”徐寒如此言道,他已经没了听这古怪黑影继续胡诌的心思。
    “你当然不会明白!”但这句话却像是戳中了那黑袍的痛楚一般,他的声音在那一刻忽的变得高亢了起来,就像是那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在痛苦的嘶吼与咆哮。“你活在虚幻之中,看不清世界的本质,你永远都在轮回中沉沦、绝望然后死亡!”
    “真正的痛苦永远跟随着我!”
    “而现在,我想要结束这无休止的痛苦,所以,对不起。”
    他的声音在那时忽的低沉了下来,像是真的在为某些决定而感到愧疚一般,饶是徐寒在那时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此刻的情绪之中包裹着怎样的悲恸。
    “你得死...”那黑袍吐出了最后三个字眼,他的身子豁然向前,他的身子在某一处高高跃起,一把雪白的长刀浮现,他带着决然的气势一往无前的剑手中的刀挥洒向徐寒的面门。
    这般的刀势让徐寒的双眸一凝,惊骇之色不可避免浮上了他的眉梢。
    这固然是强大无匹的一刀,但让徐寒惊骇的根源却并非这一刀之中蕴含的威势,而是因为这样的刀法...
    他只在苏慕安与那位监视者的身上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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