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的一个人,已经被公鸭嗓打走了。现在,他们都站在盥洗池前。
    “那,”公鸭嗓一听,倒很是担心起来,“小伙子,你这次出来,是一个人么?”
    赵春生又点了点头,公鸭嗓这一回,连手也不擦了,就开始着忙起来。
    很快地,他将赵春生带到了小广场上。这片小广场,只有四五十个平米。除了一个公交车站,就是花池了。
    “现在,你站在这里,”公鸭嗓显现出了常人所没有的热情,“我去给你打电话。”
    “打给谁?”赵春生问。
    “你的家人呀,”公鸭嗓还忿忿地,“这么傻的人,家里人都哪里去了,让他一个人出来!”
    看样子,他还着急得不行。赵春生只想笑,又不能笑出来。公鸭嗓追问赵春生号码。
    赵春生随意地说了一个,结果一拨,居然是个女的接听了。公鸭嗓一开口,就把对方噼哩啪啦地骂了一顿。
    对方被骂了个一头雾水。待到公鸭嗓骂得累了,对方反问了一句:“你在找谁呀?”
    “找你!”公鸭嗓气得都快七窍生烟了,“你家傻子走丢了!”
    “我家没有傻子呀,”对方根本不懂公鸭嗓的话,“你怕打错了吧?”
    “没,没有,”公鸭嗓说话时,还不忘看好了赵春生,“要不,你给他通句话,看看是不是?”
    赵春生真的把自己当成嗓子了。不然的话,就不能过关。于是,他接过电话,就说:“妈,我想回家——”
    对方被吓了一大跳:“儿子,你啥时候变成这样了呀?”
    公鸭嗓立即抢过电话:“那,你看看吧,是来接,还是给你送回去?来接的话,我就免费在这里看着他。送回去的话,要报销来回的车费。”
    “唔,唔,”对面的女士,终于同意了,“你说说吧,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接。”
    “唔,”公鸭嗓接过电话说,“某某路,惠通寺附近的那个小广场。请千万要记住,这个小广场上的牌号。”
    赵春生只得乘他一个不注意,逃之夭夭了。经历了这么一场闹剧,他的心里,那可真是五味杂陈。
    看来,再不离开,怕是就不行了。于是,他又进到另外一个公厕里面,将小胡子去掉,将头发捋直。
    为什么,赵春生在心里想,在嘤国,把头发弄成那样就是流行。在华夏,弄成那样就成了傻子了呢。
    三观不同,只能如此解释了。
    再度赶往惠通寺时,他特地去看了一下那个小广场。这时节,那个女士也赶到了,她正在跟那个公鸭嗓交谈着。
    看起来,两个人都急得不行了。为了打破这个僵局,赵春生不得不再度出现了。
    他只轻轻地说了句:“女士,你何不打个儿子的电话问问呢?”
    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点醒了那个女士。电话一打,她立即也就放心了。她的儿子,是一个工地的监理。
    现在,他正在三十五米的高度上指挥工人做事呢。女士一听,顿时笑逐颜开。不过,她又回过头来,感谢那个公鸭嗓。
    公鸭嗓一脸的懵比,他根本不相信赵春生是假装的。在他的心目中,赵春生一定是出了事才出来的。
    这里不说了,再说赵春生,从惠通寺大门进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他围绕惠通寺走了一周。
    终于在东北角的方向上,找到了一株参天的古木。赵春生看了一眼,认为能够爬过去。
    谁知,在他刚刚就要开始攀爬时,却惊奇地发现,那株古老的榆树上,已经有了不少别人留下的痕迹。
    当然,除了攀爬,还有相关的诗词。
    内容五花八门,除了歌颂,还有咒骂。这些个字眼中,秃驴,是必不可少的字句。
    其中有一首打油诗,是这么写的:苍苍惠通寺,杳杳两秃驴。其一唤怀山,其一唤怀渠。
    另一首诗,写得更有文采了:惠通寺内两秃驴,其一怀山二怀渠。终日枯经不习武,整夜拈花敲木鱼。
    赵春生不禁微微一笑。别的不说,但就这不大一片树皮,居然都有怀山的名字两次。
    可见,那个老秃驴,早经是天怒人怨了。
    除了这两首,别的要么没有什么文采,要么就湮灭不清了。赵春生看了几眼,爬了上去。
    到了榆树上面,还可以隐藏一下。他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往下一看,顿时就惊呆了。
    原来,院子中央,除了空远老和尚的法身外,还有好多的僧众,在那里跪着。看样子,还是空远的徒弟,也是他的徒侄徒孙那样。
    另外的一批人,还有好大一批。他们真的,就如那个老人家据说,在看守着某个人物。
    应该是怀山无疑了。
    正在这时,赵春生忽然听到了一个女声:“师父,怀山,就是关起来的那个老和尚,好像出了事吔!”
    “咋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和尚,立即从队列中走出,“他,到底是怎么样了。”
    “来,来,师父,”那是个尼姑。在她的引领下,五十岁左右的和尚,来到了西北角的一间房子里。
    那间房子,平时是贮藏柴禾和杂物的。门一打开,怀山苍老的面容,就显现了出来。
    看得出来,至少在表面上,他也是很悲伤的。尼姑往外一让,那个五十岁左右的和尚立即开口了:“师叔祖,你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怀山老和尚,应该是几天没有吃饭了的样子,“我徒儿死了,我都不能去亲自祭奠。你们说说,这是何意,天理究竟何在?”
    “师叔祖,”那个和尚也很为难,“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上一回,关于您老的事,大家在达摩院,是有过决议的。”
    呸!怀山老和尚,突然啐了一口。那个五十岁的和尚一个闪躲不及,被啐了个正着。
    他低声地嘟囔着,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直取怀山的眼睛。
    赵春生一下子吓了个眼球泛白:这一招,到底是谁的发明。要说是进攻,这不明摆着是在放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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