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胖子的胡言乱语很显然是在掩饰自己内心当中的慌乱。在白伍的咬牙切齿以及程胖子的唯唯诺诺,此时,胜负已分。不过,程实还想着做出最后的挣扎,以此来彰显他不一般的眼光。
    除了那个女孩儿与我们目光交汇,其他的人却依然沉浸在斗马兴奋的节目中,这是融水苗族一项独特的民俗活动,在外面根本就瞧不见,此法源自于在封建社会里,当男子之间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子,往往会采用决斗的方式,不过,族人认为双方彼此厮杀实在太过于凶残,所以改为了斗马。
    斗马时,人们牵一匹雌马挑逗两匹公马,使之相斗。每次只斗一对。两匹公马在即将接近母马时,为了得到与之亲近的机会,各自昂头翘尾,高扬前蹄,厉声嘶鸣,向对方扑去互相厮斗起来,或咬或踢,时而双双竖立,时而迅猛追逐,场面十分紧张激烈。
    两个小伙子像是捏了一把冷汗,黑棕二马互相踢蹬,彼此打的是不分胜负,后来黑马更胜一筹,一记双腿蹬天,将棕马踹倒,人群立刻传呼一阵惋惜声。
    战斗结束后,失败的小伙子垂头丧气的牵走自己的马,而胜利者则单膝跪地,向面前宛若精灵般的女孩儿求爱,按照我所想,小伙子英俊潇洒,个头很高,长得也是干净利索,比起周围绝大多数人都强出很多。但人家姑娘只是摇摇头,并没有答应。
    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任由你们斗翻了天,姑娘我依然是高冷范,不过也对,怎么看人家女孩儿都是全寨子里面最漂亮的女人,又怎么可能一场斗兽决定出爱情的归属?何况自古以来,苗女敢爱敢恨,行为大胆泼辣,哪怕在全社会对女性施加禁锢时,苗女依然敢无名无分为了爱情而与男人睡到一起,但是,倘若男子负心,那蛊虫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样行事作风在古代汉人眼里认为不正经,其实现在想想,人家那叫思维超前。
    周围看热闹的姑娘,也大都容颜姣好,或许这真的应了那句‘地灵人杰’。
    决斗结束,男男女女开始了狂欢,等我一回头,程胖子与白伍不见了,这哥俩竟然绕进了人群,像是正在验证刚刚的打赌,平原空地热闹不凡,有的饮酒有的跳舞,像少数民族喝完酒爱唱歌跳舞,我觉得多半与人口较少,生活较为封闭有关,情绪亢奋,自然需要更多的娱乐来排解。不像汉人数量太多,文化也都较为内敛中庸,不喜欢让人猜到自己的底子,何况汉人人杂,商人也多,养成了喝酒沟通感情的习惯,同样,好多人为了显示自己很有底蕴,喝完酒吹起来的话都没边。
    注视着二人打听消息时的背影,突然,那位如精灵般的姑娘出现在我身后。
    “寨子里好久没有来过外人,刚刚你一出现,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说吧,你们来这儿要干什么?”
    对方的普通话不错,她站在我面前,个头大约到我的鼻子尖,距离越近越感觉对方长得的确很漂亮,我说:“你好,我们是迷路了,在云际山下来的,正打算去市里,可是找来找去却只有一条路,不要见怪,稍后我们就要走。”毕竟她们这儿是与世隔绝的,谁知道人家欢迎不欢迎外人啊,万一不欢迎呢,咱们也别太强求。
    女孩儿倒也很客气,她说寨子里不欢迎外人,希望我们能早点离开。
    交谈的功夫,白伍揪着程胖子的耳朵正走过来,距离很远就听见他们叨叨,胖子明明输了却狡辩他没输,白伍说他耍赖,带着他来找我评理。
    白伍气的直哆嗦:“三弟,你听听这个死胖子怎么说的,她竟然说自己喜欢男人!又说自己对女人的美不好判断,她竟然指着那个白衣服小伙子夸人家长得漂亮,王八蛋,耍无赖!”
    “臭泥鳅,你特么给我放手,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揪我的耳朵你觉得合适么?告诉你,上一次像你这样揪我耳朵的人已经死了,我就问你怕不怕?放手,听见没有,给你机会,我只数三个数,一!”程胖子举起了手指头。
    “一一一,我让你一!”白伍冲着他的后脑勺连续拍了好几下。这时,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俩人去问了一大圈,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按照约定,他需要给白伍磕头,可是,程胖子灵机一动,指着旁边的男人说他自己喜欢男人,口口声声称他以为白伍也喜欢男人,所以赌约不奏效,明显漏洞百出的言论,连个傻子都能听出他是狡辩。
    于是,就有了争吵的一幕。
    当着这位漂亮的苗族小姐面儿,我说:“程胖子,她好看不?”
    程实一愣神,结结巴巴的说:“好,好好看。”
    我又问:“是不是条汉子?”
    “大舅哥,主要我叫他爷爷了,那岂不是把您的身价给降低了?我程太岁倒什么也不怕,可是,谁要是让你吃亏,这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再说了,他白伍嘴里的话你能信么?典型黄鼠狼的腚沟子,放不出什么好屁。”
    瞧他大义凛然的模样,把白伍气的够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不是我技高一筹,还整不好真被他骗了。我指着白伍说:“没事,我俩是兄弟,你叫他爷爷,我也是你爷爷。至于妹夫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毕竟没成家呢。”
    此话一出,程胖子表情变了:“大舅哥,咱们可是亲人啊,自己人居然下手整自己人,你于心何忍?”我摊开手,显得很无奈,毕竟谁都要认赌服输,程胖子气氛的说:“大舅哥,你真是红眼的老鼠出油盆,我算是看错了你这个人。”
    我问他什么意思?程实悲愤的说:“吃里扒外!”
    气的我与白伍一起埋汰他是个说话不算数,又说他说背信弃义的小人时,终于,程胖子急了,他咬牙切齿的说:“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好,本仙君这次认栽了,玛德,就当时上错坟了!”说着,跪地下‘咣咣’磕三个头。
    白伍哈哈大笑:“叫啊,叫啊。”
    “爷爷。”程胖子声如蚊子。白伍掏了掏耳朵,得意的说:“听不见,大声一点。”
    程实的脸气的通红,扯着脖子大声道:“爷爷在上,请受孙儿一拜,等到明年的四月五号,我会再来看您!”
    由此也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白伍不管什么四月五号还是四月六号,叫了就是叫了,打赌他还是赢了。随后,我们几个打算离开,但是程胖子刚刚的举动也逗乐许多人,漂亮女孩儿说:“云际山大雾过后,前方会有暴雨,如果赶路的话,会很危险,不如留下住一日。”
    “好啊好啊,三天了,我都三天没吃饭了,快给口饭吧!”程胖子激动的说。
    不对劲,女孩儿开始还说不欢迎外人呢?怎么一转眼还要求我们留下?可是,天公不作美,乌云很快便缓缓的移动过来,湿气大盛,鸟儿归巢,显然是要下一场大雨,并且,山谷内多泥石流,白伍如今身上有伤,如果贸然赶路,我也担心会不会受到影响。
    当时是觉得自己艺高人胆大,索性也就答应下来,毕竟,天下间让我束手无策的人还是在少数,可谁知道,今天面对了具有数千年历史的苗人,却险些阴沟里面翻船,吃了一个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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