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儒生们只要不让他们干预大政,不给他们以权谋私的机会,其他方面,不论是教化蛮夷还是传承文化,他们都能做的非常出色。
    迪让,就是这个儒生功绩的最佳证明。
    迪让是这个屯垦村里,唯一一个印度达利特种姓的人。在他之上,有一户吠舍,十二户首陀罗,加起来五六十口人,这些原本被欺压人刚到这个村落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首陀罗大多数是皮匠和缝补工,他们负责修补村落里巨大的渔网;吠舍曾经是农夫,在红松林里除虫、巡逻采集松子。
    但这些原本被欺压的人,在最初却以欺压迪让为乐,一些公共事务,比如除雪、开垦,都被他们对在迪让头上,这让他不堪其苦,但牢固的阶级观念让他不敢反抗。
    在印度习俗里,达利特走路要避着人,因为他们不能让自己的影子落到路人的身上,他们还会带着扫帚,边走边扫掉自己的脚印。
    他们为其他人工作,却不允许和其他种姓住在一起,他们是不可接触者,排除在社会秩序之外,婆罗门是社会的口舌,刹帝利是社会的手臂,吠舍和首陀罗是印度社会的腿和脚,但达利特却不在这个结构里。
    哪怕他们为这个社会做出了不亚于其他种姓的贡献,哪怕他们有一亿多人,他们的地位还是最低的。本来,在灵气复苏之前,因为华夏的暗中插手,教给他们反抗,他们的地位已经提高了不少,但很可惜,在哈奴曼降世之后,一切又回到了原样。
    这个宣扬着大印度主义的猴子神,连释迦摩尼都能被他说成路西法,达利特这种“良好”的制度更是被他完美的还原,如果说首陀罗是脚,他们就是脚底板上的泥巴,永堕深渊。
    还好,对于那些一言不合被人打死的同胞来说,迪让已经足够幸运了。华夏蓄谋已久的一场洪水让华夏多了一个省,也让他这样的人能够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尽管还收受到压迫,尽管每天都要进行繁重的劳动,尽管西伯利亚的冬天像寒冰炼狱一样难捱,但他已经很满足了,他有吃的,有房子住,还不用遵守那些稀奇古怪的规矩,在这里,只有华夏的法律和礼法。
    而且压迫他的只是一小部分人,那些不了解印习俗的其他移民还会友善的对待他,看在他勤劳肯干的地步上。
    他曾经帮助一个突厥移民在野狼口中幸存,为此,那个来自中亚的移民去村落里唯一一个商店买来了酒、奶酪和羊肉,请他大吃了一顿,并在接下来的渔业和林业活动中大力帮助他。
    迪让很满足,因为这里只要付出了,就会有回报。每次捕鱼、伐木、种树、采集松子他都是干的最多的,因为他能吃到湖里那些鲜美的鱼肉和林子里香到流油的松子,这是他以前不可想象的。
    而在涑水书院的儒生来了之后,那些“同胞”的欺压也不见了,那位学者告诉他,面对压迫,要敢于拒绝,如果对方继续逼迫,就挥起你的拳头,抽出你的刀子,为自己的行动捍卫自己的自由。
    自那以后,吠舍和首陀罗的命令他就不会听了,哪怕被打的遍体鳞伤,他也会坚持自己的自由。曾经参与过罢工的父亲告诉他,自由,是最宝贵的东西,哪怕湿婆和梵天也不能夺走。
    参与殴打他的三个家庭,从这个村落消失了,这是那个儒生的手段之一,村落里得到了他们被驱逐的下场,但没人知道他们被驱逐去了哪里。
    迪让只知道,那一年冬天的鱼儿特别肥。
    今天就是捕鱼的日子,来自华夏的五张大网已经修补好了这些大网每一次出动,都能捞出几万斤的渔获,这能让他们吃的更饱,能在商店里换到更多东西。
    迪让还有自己的私心,他希望自己能换到十条肉干,作为“束脩”,换取获得知识的机会,最好再换一瓶酒,来感谢自己好朋友突厥人纳扎尔的帮助。
    迪让穿着厚实的棉衣,这些衣服曾经让他很不适应,从他出生以来,两条手臂和大腿就没得到过衣服的保护。不过现在他习惯了不少,因为在西伯利亚,再穿着短袖和短裤的下场只能成为一个“人彘”。
    他拿着镐子,等待着其他人的工作。他们有一些小型钻机,用于在坚冰上打出空洞,而迪让的工作则是扩大这些洞口,让渔网能够放下去。
    在军队的帮助下,他们把渔网放到了湖中,数百个成年人百拖动着五张大网,得到了丰富的渔获。
    这样的活动,一个冬天只会有几次,他们要保护贝加尔湖的生态,让这个湖的环境不会太恶化。
    这可不是一句空话,因为在神京城,有关部门的行动小队里,四海小队的北海能感受到贝加尔湖的现状,一旦出了问题,周边数千个屯垦农庄都要被问责。
    迪让在今天的劳动中扮演了好些角色,他要开凿冰冻,拖曳渔网,最后还要驾驶卡车把数吨重的鱼获运回去——驾驶是他新学到的技术——让村落里的老人和女人把这些鱼做初步的处理。
    一趟车运完了,迪让喜滋滋的返回了捕鱼现场,他已经摆脱自己的邻居帮他腌一部分咸鱼,作为这个冬天下饭的好菜。
    可接下来的他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心急如焚——一个巨大的牛头怪物站在捕鱼队前边,挥舞着自己的手臂袭击平民。
    涑水书院的儒生靠着一股浩然正气迟滞着这个牛头鬼的行动,配合民兵打出的子弹,让民众能够撤到更远的地方去,可惜收效甚微。
    除了儒生召唤出“司马光砸缸”的大石头,民兵们的子弹打在牛头鬼身上就像蚊子咬了一口,并不能给这个怪物带来太大伤害。
    “纳扎尔!”迪让目眦欲裂,驾驶者大卡车就冲了过去,那是他出生以来唯一的朋友,尽管他们到现在还不能流利的用汉语交流。
    可有一股力量拦住了他,一层清水一样的护罩,不仅挡住了他,还守护了其他民众。
    接着,一头老熊从湖里跳了出来,只一巴掌,就把不可一世的牛头鬼拍成了一团黑气,“妈的,老子刚突破就有不开眼的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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