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沈望舒轻声问道。
    “他对你不好。”魏王用很坦然的语气与她说道。
    他逼迫宋丞相告老,毁了他的仕途,跟杀父仇人也差不多了,却仿佛喝了一口凉水一般简单。
    “就因为这个?”沈望舒抬头,用濯濯的眼神看着他。
    她的眼睛那样明亮光彩,叫魏王目眩神迷,他紧紧地抿起了凉薄的嘴唇,点了点头。
    “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有这样的男人。”沈望舒从未想过自己也会遇到一个不计一切对自己好,所有慢待自己的都是自己敌人的男子。
    她垂头静静地笑了两声,抬起头,起身缓缓地走到了魏王的面前,见这青年俊面通红,勉强绷住了脸上的表情看着自己,她突然一笑,伸出自己一双柔软的手,捧住了魏王俊美的脸,垂头看着他的一双眼睛,仿佛要把他看到心里去。
    手下的皮肤慢慢地升高了温度,沈望舒探身,在这青年白皙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
    魏王突然扭头,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滴一滴的鲜血,从他优美的指间流淌下来,绽开了一朵一朵小小的花瓣。
    沈望舒惊呆了。
    她看了看魏王通红的耳根子,再看看他默默擦鼻血,不时羞愧扭头看自己一眼的窘迫样子。
    堂堂皇族,怎能如此……
    沈望舒都觉得自己似乎罪大恶极了。
    “我,我只是在宫中滋补多了。”魏王似乎要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快快地擦了自己的鼻子,这才扭头闷闷地说道,“秋高气爽……心浮气躁……我只是身子不爽快。”他见沈望舒沉默地看着自己,突然脸上越发地涨红了起来,低声说道,“不信,你可以再试试。”他用严谨端方的模样,将俊美的脸凑到了沈望舒的面前,目光游弋地说道,“一定不叫你失望了。”
    他一双漆黑的眼里,又带着几分期待。
    沈望舒从善如流,捧着他的脸又叼了一口。
    魏王突然扭头,轻轻用自己的嘴唇,在她的脸上碰了碰。
    沈望舒笑了一声,目光之中露出几分跃跃欲试,可是却叫魏王握住了自己的手臂,轻轻摇了摇自己的头。
    “大婚以后,我随意如何,只是如今……我想把这些留给最美的大婚之夜。”他红着脸严肃地说道。
    他一双眼睛流光溢彩,说不出的美丽,可是沈望舒却觉得他说出的话实在叫自己无言以对。
    这些话……本该是她说与他的罢?
    “知道了。”她不知为何,又有些遗憾,那些宋丞相柔姨娘宋婉儿的,远远都不及眼前的这个青年重要。
    她带着温柔的情意看着他,他回眸,仿佛看到她在为自己动心,脸上也露出浅浅的笑纹,却还是将她扶到了一旁的石凳上坐下,与她坐在一起就觉得满心欢喜,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是他还记得自己要说与她的话,覆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不必担心陛下与太后不喜我为你逼迫你父亲告老。”他一双眼睛里闪动的都是真切的感情与爱惜,握着她的手垂头说道,“太后与陛下,想必也愿意我迎娶的,是一位告老后,没有外戚的王妃。”
    他得太后与皇帝信任,也忠心耿耿,可是上位者,却想得更多。
    宋丞相告老,在朝中再也没有对他的支持,太后与皇帝才会放心。
    才会加倍地对自己的王妃青眼,全然不必担心地宠爱她。
    她会是太后与皇后宫中的座上宾,会是皇家最得宠的王妃。
    那样的尊荣与光彩,才配的上她。
    魏王听见沈望舒含笑的回应,突然自己也想要笑起来。
    “亲王大婚,只怕要筹备许久,一丝一毫,我都不想怠慢了你。”他忍不住垂头,轻轻地将嘴唇碰触着她柔软清香的掌心,一时心里不知为何总是想要一根一根地舔遍她的手指,可是他却不敢叫沈望舒知道,只勉强压抑着心头的躁动,默默地想着大婚之事,方才平和地与沈望舒说道,“那个庶女,左右不过是个妾室,叫她先往临西侯府中去,不要碍了你的眼。”
    提到宋婉儿,魏王的眼中有难以压制的厌恶。
    “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妾?”沈望舒不在意地应了一声,突然问道。
    魏王呼吸一窒。
    “说话。”魏王的脸总是何有吸引力,沈望舒忍不住又探头亲了一口,捏了捏他的耳朵说道。
    手指间的微冷的耳垂柔软极了,她又轻轻地捻了捻,吹了一口气,弯起眼睛笑了。
    她经历过许多轮回,自然行事不与寻常家规矩的小姐等同,有些叫人感到离经叛道。
    魏王的耳朵越发地红了,他想要把耳朵从那甜蜜的折磨里拯救出来,却又十分舍不得。
    “我只是与临西侯说了两句话。”临西侯乃是前来攀关系的。
    幼弟要迎娶的乃是宋丞相的庶女,魏王未来的王妃却是宋丞相的嫡女,这已经是十分亲近的姻亲,临西侯自然满怀喜悦地上前来攀亲戚,想要与魏王交好。
    然而魏王却对张有容并不十分满意,听见了这些,便冷淡着脸表示对阴谋陷害自家王妃的那个宋婉儿的不满与厌恶。他言谈之中都带着不悦,顿时就叫临西侯感到了危机,哪里还敢叫得罪了魏王的宋婉儿为弟弟正妻呢?
    且一个庶女,做妾也足够了。
    “你什么都为我做了,我实在英雄无用武之地了。”沈望舒听了魏王的话,轻声叹息了一声。
    这仿佛是她经历过的最简单的轮回。
    不管什么,魏王都走在自己之前,都为自己做了圆满。
    “要的就是叫你什么都不必费心,”魏王却觉得满足极了,见沈望舒看着自己笑了,眼中仿佛有星光流转,只将自己另一只耳朵凑到了她的手边。
    “揉揉。”他的眼里,也带了几分笑意。
    他在沈望舒的面前温柔又多情,又频频带着沈望舒往宫中去表现一番,越发叫沈望舒在宫中光鲜起来,然而宋丞相却并没有这样的好运。
    他自然知道魏王是说到做到的,不得不捏着鼻子自己告老,本以为皇帝看在自己多年为丞相的份儿上会不舍地挽留一二,却没有想到皇帝对他并没有什么留恋之情,许了他告老不说,还收回了赐给他的丞相的府邸,无情得和负心汉也差不多了。
    宋丞相叫皇帝的无情给深深地伤害了,顿时明白,自己在帝王面前原来也不算什么,只感到万分的沮丧,一时几乎苍老了十岁。
    丞相府被收走,他不得不带着家人搬了出来,此时太后下了懿旨命沈望舒进宫陪伴,他便带着病得奄奄一息的柔姨娘母女一同住到了一处简陋的院子里。
    他本来没有什么银钱,朝廷给的那点儿银子乃是要他回乡的,一时也动不得。
    柔姨娘病得奄奄一息,宋丞相愤恨她的存在,竟不给她寻大夫来,只看着她等死。
    宋婉儿被宋丞相的冷酷吓坏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母,临西侯府虽然在宋丞相告老之后越发冷淡,她却几乎是央求一般嫁到了侯府之中。
    这一回她并没有十里红妆,也没有一个显赫为官的父亲来给自己撑腰,因此竟只能安安静静地过了侯府的后门,一顶小轿往张有容的院子去了。侯府之中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什么喜乐喜宴,她委委屈屈地被送到了一间偏僻的屋子里。
    她是侧室,连正房都住不得。
    不过好在她还有个与她两情相悦的男人。
    可是在她还想要用自己的柔情拢住张有容,叫自己过得好的时候,却只见到了一张阴沉的脸。
    “贱人!”张有容没有穿什么成亲的吉服,只穿着寻常的衣裳走进来,却劈头就是一个耳光!
    他脸色憔悴,许久不见整个人都消瘦得不成样子,带着病容,身上还带着药的苦涩的气息。
    宋婉儿被这一耳光打得歪在床上,不敢置信,从前将她捧在手心儿宠爱的男人,竟然会用这样仇恨的眼神看着她。她捂着脸梨花带雨地看去,就见俊俏的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她不明白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儿,却还是柔弱地哭着问道,“公子为何这般无情?!”
    “无情?”张有容声音嘶哑地笑了一声。
    他衣裳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单薄得仿佛吹一口气都会散去,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这个害了他的女人。
    若不是因她,他怎会在丞相府中被吓得萎靡不振,如今还不能重振雄风?!
    临西侯老太君暗中寻来了最好的大夫,看了他也只能摇头,说一句尽人事听天命。
    他还年轻,却要把希望寄托给老天爷?!
    老太君早就厥过去了,他如今还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叫这个害了自己的女人进门,然后报仇!
    “若不是你,我怎会……”大夫说了,若调养之后还不能好,那他只怕这辈子就废了,不必说女色,连子嗣都不会有。
    断子绝孙。
    为什么……会是他有这样的命运?
    哪怕只有一个孩儿……他也想要亲手抱一抱自己的骨肉啊……
    张有容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只觉得酸涩万分,看着毁灭了自己人生的宋婉儿,突然阴沉地笑了起来。
    “纳了你,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儿待你。”他把挣扎的宋婉儿摁在床上,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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