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距离尚且还远,但哈雷等人还是看清了那头庞然大物的模样,它四足盘踞大地,岩石尖刺从它的后背突起,它挡住商团的去路。
    食山兽,又名食山龙,事实上却没有一丝龙族的血缘,从外形上来看,更像是龟类。干燥的岩石覆盖食山兽的全身,夹缝之间会有绿草藤蔓生长。它生性慵懒,一年四季都在蛰伏,它蜷起的身体大如山丘,人类登于它的后背而不自知的事情常有发生。
    不管是狩猎人还是动物研究者都将食山兽归纳为「无害」那一类,所以此刻袭击商团的是一头食山兽,让很多人非常意外。
    「大概是馋了吧。」火猪说道。
    他这么说是有依据的——食山兽的主食是埋藏于山脉之中的矿物,金银铜铁来者不拒。作为一个向来不挑食的野兽,陨铁对它来说必然是难得的「美味佳肴」。食欲催动了它的躁狂。
    暗镖率领护卫前方的佣兵中队与食山兽打斗起来,十几匹双足疾行龙包围着食山兽的脑袋,跳来跳去,一边攻击,一边躲闪从食山兽鼻翼中喷出的石块。
    马鞍商团的核心队伍从骑着马朝后转移,虽然突生变故,但哈雷注意到那位年轻的领导者脸上没有一丝慌张。
    「看来暗镖不是对手。」火猪说,他从双足疾行龙的屁股上拔出自己的武器。
    乍看之下,那是一柄宽刃的大刀。但若仔细再看,就会发现刀刃并非是平滑流线型,而是细密连绵如鲨鱼牙齿般的锯齿——这是一柄锯刀。
    「你当佣兵前是个木匠?」六骨嘲讽道。
    火猪负责这支队伍中部位置的安全,此刻拔刀为时过早,所以,他拔刀的理由只有一个,他要参加战斗。
    一个负责中部安全的佣兵队长,为什么要参加队伍前方的战斗?
    理由只有一个,他要在哈雷面前展示自己。
    「你猜对了一半。」火猪说,「我的爷爷是个猎人。」
    「……」六骨无语。
    武器拔出来之后,火猪并没有着急冲锋。
    「有人跟我一起去凑热闹么?」火猪问,他的手下纷纷摇头。
    火猪没有强求,一手将锯刀扛在肩膀,另一只手伸入背后的披风,然后摸出一件东西——一个野猪头!
    除了曾经和他有过合作的佣兵之外,其他人都面露吃惊之色,包括哈雷都有些意外。
    准确的来说,火猪摸出来的是一个野猪头套,他像是头盔般套在了自己的头上。那个头套想必是用真的野猪头加工而成,完好地保留了鬣毛与獠牙尖锐,格外栩栩如生——简直就像是兽化后的猪头人。
    「老大,兽魂者中有野猪吗?」六骨问。
    这个答案秋枝和阿苏美也很好奇。
    哈雷摇头。
    但这个否定并不明确——它既可以代表兽魂者中没有野猪,又可以代表哈雷不知道。
    戴上野猪头套的火猪一言不发,与之前判若两人,浑身散发出野兽般的气味。
    「有点意思。」春弥说。
    这几乎就是一句称赞了。
    六骨心中不爽,酸酸说道,「都捂臭了也好意思戴头上。」
    啪的一声。
    火猪用锯刀狠抽了一下双足疾行龙的臀部,坐骑吃痛,迈开双腿就朝着食山兽冲去。
    半途中,火猪改变骑姿,蹲在双足疾行龙的鞍座上,然后借力一蹬,腾空而起。
    能成为一支佣兵小队的队长,必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但火猪的身手超出了秋枝等人的预期。
    火猪的凌空一刀对准的食山兽的眼睛——那枚眼睛犹如一面墨色的铜镜,将火猪的整个人影都映在了其中。
    落刀。
    乒!
    食山兽合山眼,锯刀砍在岩石覆盖的眼皮之上,划下一道火线。
    「啧,也不过如此嘛。」六骨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真担心火猪一刀就把那个野兽的脑袋劈断。
    失去了从天而降的机会,火猪瞬间优势全无,他比骑在双足疾行龙背上的暗镖等人还要矮上一截。
    食山兽抖了抖脖子,大块的岩石便从上朝下滚落,这可是能砸死人的。
    火猪腾挪闪躲,顺势朝食山兽的前腿上斩去一刀,但依旧没有效果,更多的岩石滚落,眼看他就要躲不过了,突然,一头双足疾行龙疾奔而至,火猪抓住鞍座,翻身骑上,躲过了这一劫。
    仅仅半天,就把自己的坐骑训练得如此默契?
    「那头双足疾行龙是你们队长自己带来的吧。」六骨询问火猪的队员,他跟在哈雷身边见识了很多厉害的角色,不再把普通的佣兵放在眼里,所以他的口吻毫不客气,难免惹人生厌。
    没人搭理六骨,他觉得有些尴尬。
    「他猜对了?」阿苏美问道。
    「当然不是」腰间插着两柄匕首的小个子立马回答道,通过中午简短的聊天,他更加坚定阿苏美是自己喜欢的类型,难得阿苏美愿意主动开口说话,他当然要卖弄一番,「我们队长天生有着降服动物的本领。」
    「降服动物?」春弥看了一眼哈雷,笑了起来。
    「别笑,这是真的。」戴着毡帽的弓箭手插嘴道,「遇到陌生人狂吠不止的恶犬,看到火猪之后就会立马安静。这种事情,可不是一次两次。」
    「是么?」春弥说,「你能感受到么?」
    哈雷没有回答,但嘴角却微微上翘。
    「你笑什么?」秋枝问。
    「因为好笑。」哈雷说。
    好笑么?
    秋枝没有感觉,但她瞬间明白了,春弥话中的笑点,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意会。
    「老大,要不我们去帮他们一下吧。」六骨说,「不然要耗到什么时候?」
    所谓的帮忙,主要指的是哈雷出手解决。
    事实上,他一方面的确希望速战速决,另一方面则是想让别人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本事,什么叫真正的差距。提高哈雷小队在整支商团中的地位,更是要让某人知难而退,不要企图套近乎。
    「不急。」哈雷说。
    六骨没想到哈雷居然拒绝,「咱们不是赶时间么?」
    「今天才第一天。」哈雷说。
    既然老大的意思是不露锋芒,六骨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火猪应该可以对付。」哈雷又补上一句。
    「就凭他?」六骨说,「他凭什么?」
    然而,前方的火猪却用行动给了六骨一个「耳光」。
    呼——
    火猪手中的锯刀燃烧起红色的火焰。
    火光照耀,野兽头更加狰狞。
    「那柄锯子居然是火纹钢!」六骨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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