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么一柄弯刀,可杀不掉我。」泰克·火轮瞄向哈雷的左手。
    哈雷手腕一转,收刀归鞘。
    他心中早有准备会被泰克·火轮看穿,但他仍是好奇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没让你治我的喉咙,你因此产生了怀疑?」哈雷摘下面具。
    他的猜测很有道理,仔细想想,天下间怎么会有盲人不希望复明、失聪者不希望恢复听力。
    若真是哑巴,先不管泰克·火轮是否真的能治好,但不会直接连诊断都拒绝。
    「那是逗你的。」泰克·火轮用粗糙的手指顶住自己的喉咙,「夜蜥火毒说到底还是一种剧毒,人若咽下一点当场就死了,不可能有致哑这种好事。」
    「所以你是在试探。」哈雷问。
    「不,那不是试探。」泰克·火轮,「就算霜河师弟编的理由再完美也没用,那天晚上你一进静火场,我就把你认了出来。」
    「为什么?」
    「一个优秀猎人拥有的看家本领之一,便是过目不忘。他可以通过爪子、皮毛来分辨出一头无头的熊尸是否是自己跟踪了多天的猎物。更何况你的脑袋还完整的寄放在脖子之上。你大概不知道就算易容术再怎么高超,有一个部位是改不了的。」
    「哪?」哈雷的确不知道。
    「这。」泰克·火轮手指点中两眉之间,「眼间距。」
    「那你找我有什么目的?」哈雷问。
    「你为什么不猜猜?」泰克·火轮自己拉出椅子,斜坐着,右手曲肘压在桌面上,「你屋里没酒?」
    「没有。」
    「大部分的兽魂者通常都不喝酒。」泰克·火轮说,「醉酒对你们来说,等同自杀。」
    「为什么?」哈雷不喜欢喝酒,但也不是没有喝过,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兽魂者一旦喝醉很容易就原形毕露。一个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变成一头长着尾巴的人立巨狼,怎么能让人不恐慌?于是,狩猎人与圣教殿就有活干了。」泰克·火轮说。
    「我一直以为自诩正义铲除窃神者的只有圣教殿。」哈雷说。
    「这是当然,但兽魂者例外。」泰克·火轮说,「兽魂者,是邪兽,人世间容不下它们,大森林亦然。所以每一个狩猎人不管日后是否转职为巡林客,甚至是屠兽者,都担负着斩杀兽魂者的职责。不过现在改了规矩,狩猎人不能擅自动手,必须通报给圣教殿,由他们出面铲除。」
    「圣教殿进不来军团堡垒,所以你想让我自己出去?还是说,」哈雷双眼如野兽般警惕,「你想趁着今晚所有人都在参加宴会,要绑我出去。」
    「看来,」泰克·火轮意味深长地说,「你并不知道去年发生了什么事。金日炽芒在去年已经帮过圣教殿一次,付出了极大代价。那时我并非站在狩猎人的立场,而是金日炽芒副校长的立场,听命办事。」泰克·火轮说。
    「你现在仍是金日炽芒的副校长。」哈雷说。
    「不,我现在只有两个身份,一个便是漂泊山野的老猎人。」泰克·火轮说,「优秀的猎人从不失手,见到猎物死而复生,怎能不好奇?于是我来到这里就是想问上一问,你,为什么没有死。是萨迦动了手脚?」
    「与你无关。」哈雷说,「如果接下来是狩猎人与兽魂者之间的理念之战,那你尽管动手。」
    泰克·火轮笑了。
    「说实在的,你没有必要对我有如此重的警戒心。我不会与你为敌,因为我第二个身份便是你的大师兄。真没想到,狩猎人与兽魂者会成为同门,如果炊詹在场,他一定会大笑不止。」
    「谁?」
    「我的另一个师弟,也就是大宗师的儿子,秋枝的父亲,那个家伙从小就对包括迷雾在内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有研究,在兽魂者方面,他甚至超过了我。」泰克·火轮叹气道,「真是可惜,如果不是当年那件事,大宗师也不会将所有的徒弟一同赶出炎心修武场。」
    「发生了什么,因为秋枝的父亲死了?」哈雷问。
    「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你这若有酒,我倒是可以缅怀他一杯。」泰克·火轮说。
    「你今晚就是来聊天的?」哈雷问。
    「本来想解释些事情,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泰克·火轮说,「我虽是狩猎人,同样也是你的大师兄。所以,你可以放松一点,不用再戴面具了。」
    哈雷盯着泰克·火轮。
    老猎人也盯着他,眼角深刻的皱纹友善地弯曲着。
    佣兵放松警惕,等同自杀。
    凶牙佣兵团初任团长「钢铁之齿」颚隆·豪斯的名言,就像刀痕刻在哈雷的心上。
    「我知道了。」哈雷模棱两可地回答道,「不过面具还要戴。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身份。」
    「除了我,外来者中还有人知道你兽魂者的身份?谁?」
    「他不知道我兽魂者的身份,但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在这。」哈雷不想过多的解释。
    「话已说完,我该回宴会厅拥抱美酒了。美酒和美人一样,都是不等人的,别看我上了年纪,身体可像年轻时一样有劲。」泰克·火轮站起来,「不用送,我自己走。」
    哈雷本就没打算送他,见泰克·火轮识趣也省了自己客套。
    他关了门,继续等待秋枝从晚宴归来。
    但恐怕他要多等一会了。因为此刻的秋枝可是整个晚宴的焦点之一。
    像今晚一样的盛装打扮对秋枝来说从小到大为数不多。有人帮她画了眉,有人帮她涂了唇,有人帮她挑了件水绿色的礼服,露出白净的脖颈与光滑的双肩。
    哈雷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秋枝,军团堡垒的年轻人也没有见过,纷纷围着秋枝大献殷勤。
    秋枝不擅长交际,比起这种「攻势」,她更愿意面对战场上的厮杀。好在围在她身边的人还不是最多的。
    金耀剑姬身边的男人大概是秋枝的两倍,不过看样子,那位雅塔利斯家的小姐远比秋枝更游刃有余。
    与那位金发美人旗鼓相当的是那位带着金色面具的黑发尤物,她周围的男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被勾去了魂魄。
    晚宴的主人,军团女皇潘妲只在开席时说了几句漂亮的开场词,然后便在众人不知不觉中离席了。同样消失的还有三位王爵,以及随行的两位大宗师。
    若不是无疆之风以大罪人弗瑞为首的四人还在宴会之上,还真让人怀疑是被他们绑架了。
    宴会厅的后面。
    经过七道走廊,三层旋转楼梯,便是另一个大房间。
    坐满大人物的房间。
    议事厅。
    军团女皇潘妲坐在主位。
    「如果没有异议,那就按照巴尔德王爵要求去做吧。」她宣布晚上讨论的结果。
    潘妲的左手边,巴尔德·夺罗王爵捻着胡子,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戴伦·拜菲仕王爵摇晃着酒杯,里面的液体像潘妲的长袍般红艳。
    他沉默了一晚上,此刻看向潘妲。
    「我的爱。有我在你身边,你没有必要对任何人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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