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电鳗号的哑巴,果然就是哈雷。
    混蛋!
    天树之城已经相见,却不相认!
    混蛋!
    西内塔心中骂了哈雷一万遍混蛋,但连娜喵思都能看得出他脸上抑制不住开心的表情。
    「你是他的朋友?」娜喵思说,「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佣兵。」
    「他当上了一名佣兵?」西内塔问,「哪一支佣兵团?」
    「凶牙佣兵团。哎,你干吗?」娜喵思手里被硬塞进去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我必须要感谢你,但这还远远不够,告诉我你的名字,回头我派人把更多的金刀给你送过来。」西内塔说。
    「我刚才告诉过你了。」娜喵思不满,她把钱袋往西内塔身上一扔,「虽然我很满意你感激的方式,但我也是哈雷的朋友,这钱我没法收。如果你非要现在做些什么的话,不如先赶车,这是官路,我们已经停太久了。」
    车篷里发出提牧的笑声。
    「刃蜥,赶车吧,顺便让她讲讲她和哈雷结交的经历,想必非常精彩。」
    西内塔一抖缰绳,棕色的马迈开蹄子,拉动车轮再度吱吱呀呀地滚动起来。
    娜喵思从泽尔开始讲,接着是如何惹上的蛇巢之子,以及邪兽窟的那头战熊,最后讲到在麻绳老窝两人合力大战四个四瞳蛇巢之子。
    「等下。」提牧打断了她,「以目前的描述,你做得更多的是观战,谈不上两人合力。」
    「差不多啦。」娜喵思略微脸红,继续讲。
    哈雷接受那个「凶豹」级任务离开雾纱城的同一天晚上,有六个赏金猎人找到了娜喵思姐弟。原来哈雷在接任务的时候提出了一个额外条件,要求猎魔团保护这对姐弟。
    那小子处事方法竟然变得如此周到。
    赶车的西内塔心中夸赞哈雷的同时,不免又有几分不满。
    连刚认识不久的姐弟生死都考虑到了,却没有写一封信告诉我们,你还活着。
    他一下子有些讨厌身旁这个讲得正起劲的女人。
    「所以,你并不知道哈雷具体的任务内容,以及终点站在哪。」
    「我问了,他不告诉我。」娜喵思说。
    「如果是我问,他肯定会告诉我。」西内塔说。
    娜喵思听出话中炫耀的味道,却又不明白哪里值得炫耀。
    「然后呢,你为什么到了红河城?」令人意外的,皇子殿下对这个陌生女人的故事颇有兴趣。
    「还不是蛇巢之子害的。」娜喵思生气道,睡着了的绵绵糖在她怀里翻了下身,换成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猎魔团无法正面要求「蛇巢」免除对这对姐弟的追杀,所以定下将两人送到魏尔姆帝国的计划。这六个赏金猎人担当保护者,兵分两路,四个人护送弟弟晓泽,两人护送娜喵思。
    他们警惕小心地一路西行,最终还是在红河城被蛇巢之子发现了行踪,两个赏金猎人阵亡,临死前为娜喵思争取到了逃跑的机会。
    「我在红河城躲了好几天,本以为死定了。没想到他们却找上了你们。」娜喵思说,「更没想到,你们还挺有本事的。」
    「那三个蛇巢之子至死也没想到,你藏身地点与他们只有一街之隔。」提牧说,「也幸亏他们追杀过你,我才能被你救下。这个世上正是因为充满了阴差阳错,才格外的有意思。」
    「你这人说话文绉绉,肯定不是佣兵。」娜喵思笑。
    「的确不是,我是一个吟游诗人。」提牧说。
    「难怪我觉得你声音这么好听呢,你给我唱首歌吧,不付钱可以吗?」娜喵思说。
    放肆!
    西内塔暗骂一声,却又不好发作。
    「你怎么了?」娜喵思会察言观色。
    「牙疼。」西内塔摆出冷峻的脸色。
    琴弦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星空灿烂,歌声如夜风拂开了史诗的书页。
    歌声中有山,歌声中有林。
    骑马的少年发如火烧。
    歌声中有水,歌声中有月。
    湖边的少女柔美绝伦。
    歌声中有笑,歌声中有情。
    命运的相逢甜如蜜糖。
    「哎,这个我听过。这是讲人皇和精灵公主初次相遇的故事。」娜喵思陶醉道,「不行,我必须要给你钱,真是唱得太好听了。」
    「你先告诉我该往那边走吧。」西内塔说,前方不远处是一处分叉口。
    「往右,那是去沙漏城的路。」娜喵思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的弟弟应该在那里等我。对了,我居然忘了问你们是不是跟我顺路。」
    「吟游诗人四处漂泊,只要能听到有趣的故事,去哪都是顺路。」提牧说。
    马车在右边路上跑了一会儿,背后传来急促的蹄声。
    绵绵糖一下子就醒了,娜喵思端起纹咒火铳,翻身到车篷里,只见马车后面的黑夜中浮现出几头双足疾行龙。
    看样子只是夜间赶路的。
    他们风快地超越了马车,其中一个骑手甩下一句提醒。
    「高山象犀在后面。」
    「快拐进树林里,快快快。」娜喵思叫道。
    马车改变方向蹿进官道旁的树林,杂乱的树木变成了障碍,西内塔的赶车水平无法应对,娜喵思又从车篷翻回到驾车位置,从他手中要回缰绳,才使马车再度恢复平稳。
    「你也挺有一套的。」提牧称赞道。
    「多跑几次林子就习惯了,我第一次比你还糟糕呢。」娜喵思竟开始安慰起西内塔。
    西内塔想反击两句,但大地突然轰轰烈烈的震动起来,他朝马车后看去,夜色之下他看到了一头庞然大物如山体滑坡般在官路上移动。
    「幸亏跑得快,否则说不定会被踩死。」娜喵思说。
    「所以我一直都赞同废除高山象犀这种交通工具,它们不仅占地大,还会碍别人的事。」西内塔说,「纹咒飞行艇又快又安全。」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坐得起飞行艇。」娜喵思说,「穷人要去远地方,就必须要靠高山象犀。」
    西内塔从来没穷过,他无法对娜喵思的说法感同身受。
    「找地方扎营。」他说,他是游骑兵可以做到三天三夜马不停蹄的赶路,但皇子殿下必须休息。
    「那就找一个背风的好地方。」娜喵思又稍微赶了一会马车,然后选好了地方,拴好马,拾柴点起了营火。
    「车上有吃的,所以我们不用打猎。」娜喵思从车篷的夹层里掏出食物,面包、肉干和水。
    肉干是晓泽亲手风干的,选的是肋骨肉,风味自然不差,放在火旁稍微一烤就弥漫出油脂的香气。
    「今晚我守夜。」西内塔说。
    「很自觉嘛,不错。」娜喵思高兴道,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她见识了西内塔「轰墙」的本事,心中很是放心。她拿出毛毯分给另外两人。
    很快,事实证明西内塔的选择是正确的。
    提牧与娜喵思也醒了。
    时间已近半夜,树林中发出异响,像是有人在打斗,并且有火光从那个方向透了过来。
    西内塔站直身子,他准备稍微侦查一下,确认对自己一方没有威胁即可,其他的他不想插手,现在可不是管闲事的时候。
    但他食言了。
    因为他看到了远处的战况。
    火在烧。
    二对一。
    两个白斗篷对战一个单薄的身影,火源自那个身影的双手。
    他发过誓,这辈子与圣教殿势不两立。
    战态开启。
    刃蜥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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