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前,魏丽丽悄悄走到青渊身边,笑着调侃:“你老公真不赖啊,开口就要把我们的vip客户扔出去。”
    “就是,就是。”张帆帆也跑过来,笑着说:“梁总太帅了,他简直是我们员工心目中的偶像。”
    米娜阴沉着脸,不发一言。半晌,默默地走回办公室,重重地把门摔上。
    魏丽丽叹气道:“这也难怪,为了分院的事。米娜这半年都一直在跑市场、做分析、搞调研。现在黄了,能不伤心吗?”
    “唉……”
    青渊咬了咬唇,对米娜是万分愧疚。但是情理上,她做不到无动于衷,什么都不说。
    分院固然重要,但有些东西比分院更重要啊!
    青渊走到米娜的办公室门前,一声一声轻轻敲门,道:“米娜,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不,我不想听!”房间里传来米娜的哭泣,“阮青渊,不是所有人都有像你那么好的条件!你看你先是搞砸了安琪儿的事,现在又是分院的事。就因为你的原则、你的坚持毁了我的心血!你知道吗?”
    “米娜——”
    “你滚、滚!”
    米娜哭得声嘶力竭,房门上传来重物的声音。
    青渊碰了一鼻子灰,心情顿时灰扑扑的。
    “米娜,你冷静一点。”梁振东适时出现在青渊身后,对着房间里哭泣的米娜说道:“心血付诸东流,我明白你难过的心情。但是高楼不可能建立在流沙之上,瑞享想要走得长远,就不能依靠别人。你别沮丧了,东边不亮西边亮。我相信,熬过这一坎,瑞享会走得更好。”
    房间里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静默了好一会儿后。米娜打开了房门,眼睛还红肿着,至少没有流眼泪了。
    “米娜,对不起。”看见好友如此伤心,青渊心里也不好受。
    “算了。”米娜又抽了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梁振东道:“振东说得对,东边不亮西边亮。只要坚持总有机会。”
    坐在梁振东的车上,青渊觉得整个脑子灌了汤似的难受。摇头晃脑,沉甸甸的。
    在面对白太太的时候,她的脑子就嗡嗡发炸,幸好梁振东出面为她解围,还有后来安抚米娜都是他的功劳。可是一看见他,张叔叔说过的那些话就又在她心里走了一遍,疼得她发颤。
    “青渊,怎么不舒服吗?”
    驾驶座上的梁振东伸出手来,被她躲了过去。
    “送我去秀华酒店,今天我不想回家。”
    她并没有忘记张叔说过的话,他和父亲的龌蹉,她不知道便罢了,现在既然知道就不能当什么都不晓得。
    青渊现在才知道,她过去待他的心意和情意都枉费了。哪怕他对她的爱意有过一丝一毫的怜悯,都不会那样去伤她父亲的心!
    “青渊,你别哭,其实我——”
    “梁振东,不用解释。”青渊偏过头,擦着脸盘上的眼泪,悲伤地说道:“这几年就当是一场错付好了,幸好这个错误现在还来得及改正。”
    梁振东阴郁着脸,手里的方向盘没有改变方向,依旧朝着“宜园”的方向。
    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青渊安静地坐了一会,缓缓说道:“梁振东,你是晓得我脾气的。”
    “青渊,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梁振东无奈又很绝望地吼道,“你看,连爸爸都已经原谅了我。”
    他知道他犯了错,许多错误,这些年不都在试图弥补吗?为“宏盛”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青渊,为了阮家!
    “我父亲能原谅是看在我的份上不得不原谅,但我不能原谅你!”
    “青渊。”
    “停车、停车!”青渊大叫,看他毫无反应,激动地从提包里拿出手机,“梁振东,我要马上打电话给爸爸。告诉他,我要和你离婚!”
    “吱——吱——吱——”
    小车发出尖锐的刹车声,在薄冰的地面滑行。
    “啊——啊——”青渊吓得抱住脑袋尖叫。
    车体打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圈后向路边的隔离带撞去。车头撞上了隔离带上的树木,巨大的冲击把挡风玻璃全冲碎了。
    最危急的时候,梁振东用身体护住了青渊。
    “梁、梁振东——”先回过神来的青渊发疯一样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借着车外微弱的光线打量他,“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事啊?”
    梁振东挺直了背脊,把背上的碎渣玻璃抚了下来,率先打开车门下去。
    “梁振东!”青渊跳下车,咬牙切齿朝他大叫,愤怒极了。
    梁振东挂了手里的电话,冷冷看着青渊。刚才她说要打电话给阮次山的话着实刺伤了他。夫妻间吵架稀松平常,即便青渊三番五次说要离婚,他也认为都是气话,不放心里。可今天她居然要闹到长辈跟前去,问题就非同一般。至少说明,她是真的想要离婚。
    “你走吧。我已经打电话让立哲来接你。”他转身从衣兜里掏出香烟点上,留给她一个漠然的背影。
    青渊抿紧了嘴,痛苦地用拳头轻敲自己的额头。
    婚姻让人好累,它有因果却分不出对错。
    阮立哲的车很快到了,跟着到来的是交警和保险公司的车辆和人员。车灯闪烁,梁振东疲累地在人群中应付周旋。青渊远远地看着他,淌下泪滴来。
    “姐。”阮立哲脱下身上的西服披在青渊的肩头,劝道:“我先送你回去,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青渊哽咽一下,轻轻点头。
    阮立哲是个招女人喜欢的坏男人,脸上的笑是坏坏的,说话的样子坏坏的,做的事情也是坏坏的。这样讨人喜欢的坏男人通常都长着一张干净的像少年一般的俊朗外貌。阮立哲也不例外。
    青渊上车之后,忍不住大哭起来。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惊心动魄的一秒,她心里的恐惧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完全释放。
    “你是说要离婚,梁振东就把车撞到隔离带上?”
    “是……“青渊吸了吸鼻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想到他的失控,她心里又有些女人的小窃喜。猜度梁振东心里还是有她的位置。
    “他要是不想离婚,可以和我讲……为什么要这样……把我都快吓死了……”
    青渊真是糊涂了,当时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姐,你真是傻啊。”阮立哲摇头叹道:“梁振东不想离婚的原因不是因为他爱你,而是他舍不得阮家的财产。”
    青渊呆了呆,立即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梁振东绝不是贪财的人。”
    “姐姐,你真是太天真了。现在的梁振东还是以前的梁振东吗?和你在一起后,他得到了多少。没有宏盛,他的东升物流能做起来?他肯定是不愿和你离婚,谁愿意少一半身家!”
    青渊心里被搅得越来越乱,她始终不相信振东是爱她身家的人。
    “姐,你是太不管事了,舅舅又被蒙在鼓里。这些年,宏盛都被他掏了个干干净净。”
    “宏盛怎么会掏得干干净净?”青渊气急地争辩道:“江城多少大卖场都关张歇业,宏盛却还红红火火。我的眼睛会看!”
    “你以为宏盛还姓阮?全被化整为零并入他的东升物流里去了!员工现在都只知道梁总不知道阮总,那些打江山的老臣子全被架空。咱们梁总手段高啊,不动声色蛇吞象。”
    青渊的脸毫无血色,立哲笑着道:“姐,我给你出一主意。你不如拟一个离婚协议。如果梁振东肯净身出户,那就说明他不是为了阮家的钱,如果他不肯,那么你也得为自己想想。”
    入了后半夜里,天空里飘起雨来,细细的雨冻成了冰雹噼噼敲打在窗户上。
    秀华酒店28楼的落地窗望出去,一览无遗美丽的江城夜景。
    青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多少次拿起手机然后又放了下去。
    梁振东的话像刺,阮立哲的话也像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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