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绝,硕大的身躯已然晃动,嗜月刀展开,使了招“三分天下”,三道耀眼刀光似血红瀑布,排山倒海般向南宫宇撞去。他见识过惊虹剑法的厉害,尤其是那一招“白虹贯日”,配合圣尊真气,一招之中能同时发出七种不同剑气,让人防不胜防。当日成都之战,两次均着了这一招道儿,故此必须抢先出手,不让对方有蓄势发招之机。一招既出,冷笑道:“阁下为何不带上莆田九妖?”
    南宫宇见他一出手便是杀招,不敢轻视,剑光横掠,撞在血红瀑布之上,似流星一闪即没,身形旋即跃起转动,绕过血瀑般刀光,惊虹剑蓦然出击,使了招“虹销雨霁”,剑尖自狂刀胸前掠过,同时带出两道白光,一削颈项,一削腰际。
    惊虹剑削铁如泥,锋利异常,但惊虹剑法之精妙,并非在剑,而在于剑气。这一招“虹销雨霁”,源自初唐四杰之一王勃写的《滕王阁序》:“虹销雨霁,彩彻云衢,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南宫七剑将意境融入剑法,当中划过的长剑,便如彩虹,一闪而过,而那两道剑气,则是落霞与孤鹜,上下齐飞,断金裂石。南宫宇虽然没法蓄势发出令人闻风丧胆的“白虹贯日”,但一招“虹销雨霁”同时发出两道剑气,却是游刃有余。
    在父亲的严格约束下,他的涵养极佳,与人比试,轻易不会动怒,但狂刀将陈冰称为妖女,却是无法忍受,凌空旋转,以腰身带动长剑,身躯怒撞,剑气凛冽,势如疾风扫枯草。
    只听铛的一声,狂刀身形不动,手腕旋转,嗜月刀自下而上划了道弧线,旋即变成一弯红月亮,快如闪电砸在长剑及两道剑气之上,轻易化解了这一招“虹销雨霁”。
    惊虹剑锋利,削铁如泥;嗜月刀厚重,坚不可摧,相撞之下,互不亏损。南宫宇却是全身剧震,虎口发麻,心中一惊,急忙收起怒气,紧摄心神,借势飘出丈余,身形微坐,剑守中宫,剑尖斜上,微微飘动,宛若蛇信吞吐。
    这一招只守不攻,却是大有名堂,名唤“青龙藏池”,气沉丹田,积聚圣尊真气,随之而来的便是惊虹剑法中的精华——白虹贯日。
    对南宫七剑来说,只须一吞一吐,便可迅即使出这两招,白虹贯日——青龙藏池——白虹贯日——青龙藏池……连环而发,看起来浑然一体,根本无须蓄势。所发出的七道不同剑气,威力堪比唐门的暴雨梨花针,江湖上能躲得过的,屈指可数。
    南宫宇内功未臻化境,要用“白虹贯日”,必经“青龙藏池”蓄势,剑尖之所以飘动,只是对轻重不同的剑气把捏不定。
    狂刀有备而战,自然不容他有蓄势之机,剑光未动,他已欺身而入,三百斤的嗜月刀上下左右滚动,卷起滔天红光,将南宫宇紧紧罩在当中,连一点萤光亦不让透出。
    南宫宇内功有所欠缺,剑法却已臻化境,凭借灵巧的身法,扬长避短,身形飘处,万点剑光洒落,宛若繁星闪烁于霞光之中,绚烂夺目。
    一时间但见刀光剑影,衣袂飘飞,红的沉重,白的轻盈,于雪地灯火之中,耀眼生辉,较之当日成都之战,不知精彩百倍。群雄于城头上观望,对惊虹剑法的精妙,不禁大声赞叹,浑然忘了这一场乃是生死之战。
    钟英虽然心事重重,看得久了,亦逐渐被泾渭分明的红白之战吸引,由衷赞道:“天下剑法之精妙,当数惊虹剑法,南宫前辈位列武林第四高手,当真不虚此名,只可惜他未能参加这场战争,否则有十个狂刀,亦不敢叫嚣了。”
    武尚文听得不服,说道:“南宫宇比狂刀只是略胜一筹,算得什么?我二哥的浮云剑法,才是天下第一,当日一出手,便将狂刀打得人翻马仰,谁强谁弱,一眼便知。”
    提起马天佑,钟英突然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雪地上翻飞的红白双影,跺脚说道:“不好,南宫少阁主中计了。”
    言犹未尽,突听跪在雪地中一黑衣劲装汉子大声疾呼:“少阁主休要上当,灯笼中有埋伏。”
    其时南宫宇身形飘忽,将惊虹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物我两忘,逐渐迫近火光,见狂刀身形半隐入灯笼之中,暗忖有事物阻挡,对灵巧的身法更为有利,方待跟随而入,突然听到熟悉叫声,心中一怔,侧目看时,竟是自己的车夫阿福,不禁又惊又喜。
    身形顿住,耳边闻得急劲风声,急忙侧身以剑去挡。只听铛的一声,震得长剑弯曲抖动不已,原来竟是一个铁索连住的飞铊。火花四溅中,铁索抖动,飞铊撞开复又飞回,绕了几圈,紧紧将惊虹剑缠住。
    南宫宇大吃一惊,方待运气将铁索削断,却见狂刀已自灯笼中快步抢出,一拳击在他后心之上,鲜血自口中狂喷而出,登时扑倒在地,昏死过去。
    狂刀一拳得手,吩咐手下将南宫宇绑起拖入天门阵中,然后上马跑到澶州城下,嗜月刀向上一指,哈哈笑道:“中原武林,不堪一击,惊虹剑法,更是不过尔尔,今日到此为止。”狂笑声中,拨转马头,飞驰而回。
    车夫阿福因出声提醒,被人一刀砍下头颅,血溅雪地。千余灯笼吹熄,天地之间,似群雄的目光,暗淡下来。天门阵看不见雪亮的牙齿,变成了蛰伏的巨兽,盘蜷于雪地之中,显得更加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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